第十一回 波诡云谲
沈陵此话,青袍人固然愣住了,连黎行健也大吃一惊,心想,杀死一个东厂官员之事,非同小可,他当然不敢胡说,那郑文祥无疑是被他所杀了。
沈陵又道:“他身上有记号,风客冷青云一望便知,这一点你听说了没有?说不定你职卑位低,还够不上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青袍人面色一沉,其寒如冰,道:“很好,既然郑大人乃是死在你手中,本大人这就缉拿你归案。”
沈陵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袍人道:“敝姓南。”
沈陵为之一愣,道:“你姓南?”
青袍人道:“本大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确实姓南。”
沈陵心头打鼓,忖道:“老天爷!我千万别要差错地碰上神鞭南云本人才好。”
要知神鞭南云在东厂中,名列四大高手之一,与无双飞仙邵安波并驾齐驱。因此,如果这个青袍人是南云的话,以沈陵目下内力亏损的状况,绝不是他的敌手。
青袍人这时跨步上前,刀光森厉,已有一触即发之势。
沈陵暗忖,目下万万不可动手,因为一旦放手相搏,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于是他急忙道:“南大人等一等,还有一个人,你也应该认得…”
姓南的青袍人刀势略挫,冷冷道:“还有哪一个?”
沈陵稍稍心安,因为只要对方不立刻动手,而让他说话,则纵然此人乃是神鞭南云,亦不致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连忙道:“还有一位就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青袍人面色丝毫不变,手中长刀反而吐出大半尺,比刚才的形势更为险恶。
“本大人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和表情,全无变化,使人泛起莫测高深之感。
沈陵心念电转,已暗暗认定此人必是神鞭南云无疑。
因为如不是南云这种身分地位,岂敢不把邵安波放在眼中?只怕正因为他是南云之故,使邵安波离开了。
他想到这里,不沁出冷汗。
那位江左神斧黎行健,一望而知沈陵已经气馁胆怯,心想,自己受了这对青年男女不少鸟气,若要打落水狗,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当下迅即从鞍边取出那把成名的铁斧,举步走去。
青袍人转眼望去,冷冷道:“站住!”
黎行健虽是有意助他,但为了避免发生误会,立即应声停步。
沈陵不必回头看,单是从他听话的情况推想,也晓得此人包藏祸心,将对自己不利。
这等恶劣情势,迫得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先发制人,早一步向青袍人攻击,使他与黎行健没有时间说话。如此一来,黎行健未说清楚,一定不敢贸然加入战斗,好歹少了一个敌手。
但面对东厂四大高手之一的南云,沈陵纵使提前动手,也无疑等于是自杀。
他已不能再加考虑,当机立断,左手一掌拍去,右手已从间掣出一口缅刀。
这把兵刃本是扣在间,一直藏在长衫底下,早上虽然被邵安波处处相,他都不肯亮出来。
霎时,但见刀光暴闪,芒电飞,直向青袍人攻去。
他一出手,便全力施展三绝招,皆是抢攻的杀手,凌厉非凡。
青袍人脸色倏变,虽然是先用刀罩住对方,但沈陵排山倒海的攻势,竟把他迫得连退了十步以上。
沈陵刷地横越丈许,猛提一口真气,准备接受对方的反击。
他目光到处,只见那南大人不但没有发威反击,甚至还面泛讶,向他注视。
黎行健失声道:“好刀法!”
沈陵剑眉一皱,心中念头闪过:此人若是南云,哪会如此不济?于是他决定了步骤,转眼向黎行健瞪去。
“我和南大人的家务事,用不着旁人置评。”他怒声道。
这意思是说,黎行健乃是外人,目前连喝彩的资格都没有。
黎行健一听,这两人若是一家人,说不定会和平解决,那时不管他曾经帮过谁,都讨不了好,当下哪敢多言?
他赶忙持斧后退,连连道:“是,是,在下到一旁去等候就是。”
他退开之后,沈陵精神一振,恶向胆边生,道:“南大人,只不知你与南云大人如何称呼?”
青袍人见他刀法奇高,顿如改容相向,道:“南大人与我没任何关系,本官乃是风客冷大人手下挡头之一,沈兄莫非见过南大人?”
沈陵暗忖:此人之言,不知是真是假?
要知南云之声名,并非加入东厂之后得来,而是在武林中享有盛名,乃是当今天下公认的有数高手之一。所以沈陵必须小心从事,万一这个青袍人假装不是南云,让他出手,则这一发动攻击,无疑是自投罗网。
当下应道:“在下还没有机缘拜见南大人。”
青袍人道:“沈兄刚才提到的无双飞仙,莫非是厂里的人么?”
沈陵微微一笑,道:“正是,南大人敢是未听过这个人名字?”
青袍人摇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真的没听过。”
沈陵突然恍然大悟,笑道:“那么二夫人这个称呼,南大人想必听过吧?”
青袍人诡笑一声,道:“二夫人么?她在哪儿?”
沈陵一时又猜不透对方深浅了,因在对方口气中虽然暗示认识“二夫人”这个人,可是又显得并不畏惧她似的,如果他不是南云,怎敢不把邵安波放在心上?
黎行健虽是老江湖,可是他也大感惑了。
他从这个人的对话中,一时听到他们好像是对头,一时又变为自己人。但突然又充了敌意,问过来答过去,双方都含有玄机。他搔搔头皮,困惑地又退了数步,决定瞧个水落石出…
沈陵徐徐道:“她刚刚给我一个指令,要在下向南大人请教几招鞭法…”
青袍人一怔,随即面色一沉,道:“你叫她出来!”
沈陵没有立即回答,沉了一下,这才纵声朗笑道:“杀焉用牛刀,用不着二夫人出手。”
语罢立即大步上前,每一步都跨出三尺以上,不过三四步,就迫到青袍人面前。此刻,他手中的刀势,随着身形前进而杀气增。
青袍人赶忙凝神待敌,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陵大喝一声,缅刀如奔雷掣电般攻去。
青袍人也怒叱一声,健腕一沉,刀尖疾敌臂。这一刀以攻代守,毒辣中透出细腻灵动。
沈陵刀势缩回一点,锵的一声,架住了敌刀。
他狠狠地道:“你不是南云。”
青袍人刀疾剁,锵的一响,又叫对方架住。他这时以肯定的口气道:“你也不是二夫人的人。”
“这话怎说?”
青袍人道:“我可不能告诉你…”“很好,等我们分出高下后,再说不迟!”
两人倏分又合,锵锵锵一连拼了三刀。
双方似乎势均力敌,一时分不出胜负。
斗中,沈陵的脑子仍在快速运转,暗忖如此斗下去,很难预料不会发生变数,例如对方增援人手赶来,或者是黎行健手帮对方等等。
于是他决定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当下他一声冷笑,缅刀突然闪耀出万千道光芒,高举斜竖于半空,光华强烈得使人不敢正视。
刀势蓦地一落,斜斜掠过青袍人身,登时血光冒现。
青袍人一跤栽倒,身子在地上翻动两下,便气绝毙命。
缅刀的光芒同时消失,沈陵摇摇头,迅即收起系回间。
黎行健目睹沈陵最后一刀的奇异现象,惊得张口结舌,脸色苍白,手心冒汗。
他在心中暗暗大叫:“老天爷!这是以神御刀绝技…”
半晌,他回过神来,发现沈陵已来到他面前。
他明知自己纵是不作声,也躲不过这场风暴,当下道:“沈兄,你究竟是不是东厂的人?”
沈陵答非所问地道:“黎前辈的铁斧借在下一用如何?”
黎行健爽快地道:“没问题。”
沈陵接过铁斧,一言不发,迅疾挥劈在青袍人的尸体上,一连数斧,方始停手。
黎行健瞧得傻住了,直到沈陵将铁斧还他,这才恢复过来,却没说什么话。
“黎前辈对我此举,有什么看法没有?”沈陵反而先问他。
黎行健迟疑地道:“如果沈兄不见怪的话,在下果然有点意见。”
“在下绝不介意,请说!”
“在下认为纵有深仇大恨,但一旦死了,仇恨也就随之消失。这姓南的可能是沈兄的仇家,与他有势不两立之恨,但你已杀死了他,何必还糟蹋他的尸体呢?”
“原来如此,老实告诉你吧,在下与他素无仇恨,在这之前连面也没见过。”
“那么沈兄竟不是为了仇恨而动他的尸体?”
沈陵颔首道:“不错,在下此举,乃是移祸东吴之计。”
黎行健立即若有所悟,道:“这个东吴,可是在下?”
“正是。”沈陵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笑意:“这姓南的尸体如果被人发现,查验之下,定是以为被斧砍毙。在下加诸他身上的刀痕,完全看不出来。因此,他们缉捕凶手的方向,自是落在使用板斧之人身上。”
“话虽如此,便京师地面,武林人物多如牛,使斧之人也不在少数,这杀人嫌疑,很难会落在在下身上的。”
“如果在一般情形之下,当然不会,但目前你恰好处于不利之境。”
沈陵笑笑道:“一来你不是本地人,偏巧在凶案发生时,来到京师,案发后又悄悄溜回去了,这是可疑之一。其次你的铁斧形式与一般斧头不同,所以留下的伤痕亦不一样,很容易看出来。三来你的行踪,将由在下传出去,让东厂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你曾经来过京师。”
黎行健听了这番分析,面色顿如死灰。
要知道这个被杀之人,乃是东厂的校尉,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如果被杀之人,不是这种身分,则黎行健被捕之后,还有辩白洗冤的机会,可是一旦落人东厂的罗网中,便休想有这种机会了。
黎行健深知问题之严重,所以骇得面无人,过了一会,才道:“沈兄何必这样整我呢?”
沈陵徐徐道:“假如我闭口不言,东厂纵然耳目遍布,也不容易找到你头上去。”
黎行健叹口气,道:“好吧,沈兄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遵从。”
“第一件事是先把尸体移到路边的树木后面,等对方发现时,大概也在两三天以后的事。”
黎行健连忙依言做了,迅即将尸体搬走。
沈陵又道:“我们等二夫人回来,解开了甘锋的道,你们便继续进行你们的计划,我与二夫人可能会跟着看热闹。”
黎行健不敢不答应,问道:“二夫人几时才回来呢?”
沈陵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黎行健问道:“沈兄是不是东厂里的大人?”
“不是。”他笑了笑:“我已当你之面,杀死一个东厂校尉,应该足以证明我不是东厂里的人了吧!”
黎行健大为困惑,因为刚才沈陵与姓南的人谈话之时,分明表示他是东厂之人,而姓南的口气和态度,也似乎相信了这一点。然而既系同事,自无出手残杀之理…
沈陵四下张望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二夫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事,而去侦查了。”
黎行健非常小心地不敢说话,以免触怒这个年轻高手。
两人又等了一会,黎行健着急地道:“再等下去,只怕在下等人的行动,已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沈陵问道。
“因为京华镖局的人,可能及时赶返。”
“你们打算如何对付京华镖局?”
“我们查悉京华镖局的负责人钟子豪及京华镖局关系非常重大,因此约定今前往一探。”
“钟子豪现在不在京城么?”
“不但他不在,连该局高级人物,也没有一个留在京师。所以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样说来,连你们自己亦不知到了那处地方之后,将会发现些什么东西了?”
“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在下与二夫人跟去,又有何妨?”
黎行健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明知对方的决定,自己无法反对,如果能的话,他当然不愿让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参加。
二夫人似乎一去音讯杳然,连沈陵也有点不耐烦了。
按理他该乘机离去,以摆二夫人的控制,可是他却是不作此想。他之所以不愿溜走,是有原因的。一来他认为想了解敌人,必须与敌人保持接触。二来他发现二夫人的言行,不像东厂其他人那么穷凶极恶,她的所做所为似乎另有用意。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与其他三位高手之间有心结,彼此不断地明争暗斗。如果能掌握契机,挑起他们之间内讧,说不定可将她那股势力拉过来,对组织而言,乃是莫大的脾益。
他又想到刚才姓南的校尉,为何出现于这种僻野之处,莫非前头有风客冷青云的秘密地盘?
如果邵安波无意中发现冷青云的秘密地盘,而急忙去查看,实是合情合理之事…
他心念一转,便向黎行健道:“黎前辈请在此等我,如果过了半个时辰,我尚未返回,你便带甘前辈离去…”
黎行健目光转到呆立不动的甘锋身上,道:“甘兄若是得不到二夫人解救,只不知有没有妨碍?”
“大概没有妨碍…”他说罢举步行去。
其实他识得如何解救甘锋之法,亦知道一个时辰后,道会自然解开。但他故意这样处理,为的是使黎行健心有顾忌,不敢不认真地等上一个时辰。
他迅速沿道路奔行,走了数里,只见一道河渠,与道路连接在一起。再往前望,不远处有一片庄院,高高矮矮的房屋,不下二三十幢。
在距这些房屋百余步的地方,那道河渠横过道路,绕庄后,一道石桥,跨过河面,在桥的那一头,立着一道木栅,上面横挂着一块木匾,写着斗大的“清风庄”三个大字。
沈陵离那石桥还有二三十步,就停下脚步,小心观察。
由于庄门是关闭的,所以无法知道庄内的情形。
沈陵忖道:“假如邵安波没有惊动对方,我就可以笔直沿路而行,但她至今影踪不见,这就难说了…”
正在想时,忽然发现庄内有动静,他连忙闪到几棵秃树后面。
庄门突然哗啦一声打开,有四名道装中年人走出来。这四名道士皆背长剑,手执拂尘,个个动作矫健有力。
紧接着一辆马车驶了出来,由于车厢门帘深垂,因此无法知道车厢内坐的是什么人。
那辆马车一出庄门后,立即折向左方,沿着庄墙驶去。
那四名中年道人,前后散开,拥着马车前行,很快就驶出数丈。
沈陵四下打量形势,由于他距庄院尚有一段距离,所以目光不致被屋子隔断,并能看得到庄后的一大片辽阔树林。
他猜想这辆马车,很可能是绕入庄后的林地,至于其目的,就无法猜测了。
他旋即又发现马车前后的四名中年老道,不住向四面盼顾,小心查看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之意。
沈陵感到有异,决定跟去瞧瞧。
但对方既然显得小心戒备,自己必须注意行踪隐密。
他略略后退,借着地形和树木的掩护,也向左方绕去,奔出老远,才折向庄院那边。此时,他已看见那清风庄后面,果然是一大片林地。
潜行到近处,忽见前路被一道数丈宽的小河隔住。这才知道早先所见的那条河渠,一直是绕庄而,形成一道护庄河。
沈陵度量河的宽度,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可以飞跃而过。
于是他移身到一排树木旁边,这儿的河面不但最窄,对面的岸边亦有树木,可供立即隐藏身形。
于是他立刻行动,一口真气,身形贴水面平平飞去,眨眼间登上对岸,立即跃身进入林中。
他在林地内耳目并用地走了一阵,便听到了马车驶行的声音。他立即循声跟去,先是看到两个中年道人的身影,接着又瞥见了那辆马车。
由于他只想瞧瞧这辆马车到什么地方,所以他根本不打算迫近,因此反而停下了脚步。
马车辚辚的声音,过了一阵,戛然消失,可知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计算一下距离,正要前往一探,突然心头一动,付道:“看对方戒备的情形,似乎已知道有人潜入,则对方一切防范措施,势必针对这个暗中的敌人。我若是顺着马车行过之处跟去,岂不是正好掉进对方的罗网之中?”
他当机立断,迅即改变方向,以那马车声音消失的地方作为中心,绕个大圈,到了对面。
这时他才向中心点潜行,变成从向马车来路的方向往前接近。
他潜踪匿迹地前行了数十步,发觉前面不远似是一片空地,当即选了旁边一株高耸的树木,爬了上去。
爬到了树顶,这才发现恰好在最佳的位置,可以俯瞰到那一片空地的大部分,自己却不虞被对方发现。
那辆马车停在空地上,车厢门帘仍然深垂。
在空地中间,盖搭着一个木棚,四边透空,地上铺有干草,上复盖着锦褥。
木棚前有一座高与人齐的祭台,上有一个香炉及有七支黑色的三角小旗。四名中年老道恭立在祭台前,神情肃穆中带有些许诡异。
不久,马车来路处,出现两名佩剑的小道童,大踏步行近祭台。
沈陵与他们相隔虽远,但仍然可以感觉到这两名小道童,都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森神情。
其中一个小道童问道:“都安顿好了没有?”
一个中年老道应道:“都妥啦!”
驾车的黑衣大汉这时方从马车上下来,走近小道童,道:“两位这一路跟来,有没有发现有外人跟踪?”
另一个小道童摇摇头,道:“没有,依我看来,冷大人似乎太小心啦!”
黑衣大汉道:“这实在是不得不小心之事,冷大人马上就陪大法师驾到,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就这么几句话工夫,来路又出现人影,先是一个身着锦袍,留着三绺长须的中年大汉,他龙行虎步而来,威仪赫赫,一望而知不是平常人。
在他身后是一顶软轿,由两名灰衣人抬着,脚步矫健平稳,身上并佩着长刀,可见得这两名轿夫,除了抬轿之外,还负有护卫之责。
软轿亦帷幔深垂,不知里面坐着的是何人物?
那冷大人走近马车,伸手掀起厢帘一角,向内看了一眼,便向黑衣大汉打了个手式,转身行去。
那黑衣人高声道:“大人有令,凡无职事之人,均皆回避。”
于是最先而来的四名中年道士,两名轿夫,以及这个驾车的黑衣大汉,都迅速跟那冷大人走出那块空地。
木棚前,除了一车一轿,便只有那两名小道童。
他们肃立轿旁,一个拿着已点燃的一把香,另一个则捧着一个木盘,盘中置有一碗清水。
看来是等轿中人出来上香献祭。
过了一阵,轿中之人没有动静,远处眺望的沈陵,感到心急。
恰在此刻,轿中有了动静,帷幔无风自卷,接着出来一个年约古稀的青袍老道。
这老道的相貌非常奇特,青白的脸庞,皱起的皮肤,以及那削尖的鼻子,形成奇异的组合,并且充诡谲之气息。
两个小道童已将点燃的香入香炉,木盘亦置于祭台之上,然后走向马车,伫立在车厢前。
古稀老道则缓步走向祭台,面向香炉,合掌作出膜拜状,口中念念有词。
沈陵的目光死盯着马车车厢,瞬也不瞬,期待揭晓车厢内之秘密。
果然,片刻之后,老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两个小道童立即掀起厢帘,自车中扶下一个神情木然的美女郎,步向祭台。
沈陵一瞧这个女郎,心中大为震惊,敢情她就是早先失去踪影的邵安波。
此刻的她,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乖顺地被扶至祭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