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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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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人别过陈子钰夫妇,乘着租来的马车,直奔金陵。

  几位姑娘同乘一车,成天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相处十分融洽,也就忘了路上的颠簸。

  钟等人同乘一车,疯道爷自管睡觉,不管马车如何颠簸,他都睡得很香。年青人在一起自免不了谈谈说说。

  到达金陵侠义会,钟的归来引起轰动,人人争相前来问询,钟只提个大概经过,许多细节不便公开。

  当晚,由钟主持议事。丁浩、道爷、喻梦诗、朱瑞祥、公孙磊、段雄、一心师太等参事,以及正副掌印使田永奎、一子,正副旗护卫方冕、丁辰、田超,还有旗下护卫罗银凤、丁香、田秀秀、吕振飞、何大忠,总执事姚刚、副总执事王峰、陈虎也都与会。

  钟先讲了金龙帮及芜湖分堂之事,金龙帮名称不变,芜湖分堂设正副堂主,正副旗手等职,以示区别。还讲了自己的设想,壮大侠义会,培植年青高手,与神魔教、无名岛针锋相对。此外要救援受到神魔教、无名岛攻击的名门大派及武林正道人士,等等。

  他这是首次当着前辈的面,大胆提出见解,请大家点拨指正。

  副会主丁浩十分赞赏会主的种种意见。

  钟又介绍了无名岛人的怪异武功和绝技,以及神魔教中夺命太岁宇文彪以无声无息之掌力偷袭他的情况。提出这种掌力可能就是魔追魂掌,由此断定老魔长孙治仍然健在并主持教务,否则,屠龙太保雷彪、血手印史刚、魔鹰展飞等大魔头,岂肯俯首听命?

  众人听了,无不骇异。

  四海游龙喻林诗道:“神魔教与无名岛均已公开,并在各地抢占地盘,扩大势力,江湖上已造成人人自危的惊恐状况。侠义会也应针锋相对,联合武林同道,否则将会造成彼众我寡的不利局面。彼两派配合默契,互不相犯,势必有朝一联手对付我侠义会。为此,必须造就一批年青精英外,还需提高原九龙镖局各分局投奔来的镖伙的武功,授以弓弩技法,并排练几种阵式,以对付彼等越来越多的人数。”

  这主意大家十分赞成。

  钟问道爷,何时赴华山?

  疯道爷道:“无名岛人何时上华山本没有准期,华山派云者儿公开扬言庇护天下武林同道,这不是向无名岛和神魔教的人挑战么?当年无名岛人进入中原较技复仇,华山派自然也参与了。无名岛人此次入中原,与往日大不相同,看来是志在必得,华山派本就是他们的世仇,怎会轻易放过。为使天下武林臣服于无名岛足下,这一仗自然是要打给大家瞧的,故遣人送拜贴亡华山,定于九九重登门拜山。这场戏好看得很呢。”说到这里,鼠眼朝大厅一溜,又接着说:“道爷要去自管去,可不要那些小妮子们跟着碍事。”

  丁香瞪了他一眼,因在大厅议事,不好出声。

  道爷又说:“云老儿目高于顶,你们要去帮助人家,人家才不理呢。”

  钟道:“如此,该怎么办?依晚辈之见,莫若就说我们去投奔好了,各位以为当否?”

  疯道爷骂道:“你这酸丁真没出息,不是存心砸了侠义会的招牌么?”

  独行客公孙磊道:“以会主之尊,不能说去受华山派托庇,依老朽看,就说去观战好了,其他武林人士不也是去观战么?”

  丁浩道:“如此甚好,云掌门大约不会再拒人千里之外吧。”

  此时,下人通报,有两老一少,求见无忧道爷和丁副会主。

  疯道爷道:“快快请进,老友来凑热闹,道爷又多了一个喝酒的对手。”

  丁浩代表大家出

  俄顷,只见丁浩带进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瘦高的老头,精神奕奕,双眉有神,在他后面是一位相貌清奇的道长,最后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郎,身穿一套湖蓝紧身衣,身段苗条,面目姣好。疯道爷呵呵笑道:“老头,何其姗姗来迟,怕是在路上贪杯了吧。”

  瘦老头也回嘴道:“谁像你这个疯子,成天三句话离不了酒!”

  一子和罗银凤见到那位道长,喜得大叫起来:“师叔!怎么是你老人家来了?天,总算见到你老人家了。”

  两人赶忙走出座椅,向师叔请安,罗银凤喜极而泣,情不自已。

  疯道爷骂道:“看,这不又是眼泪来了,我道爷早就说,和小妮子在一起,实在受不了,还不替大家引见你师叔。”

  一子忙道:“这位敝师叔悟玄子道长。”然后又向悟玄子介绍在场众人。

  公孙磊也介绍了瘦老头琅山雪鸿飞鸿剑葛风。

  葛风又向大家介绍了女徒蒋雪雁。

  钟向二位长辈行了礼,又和小师妹见礼。蒋雪雁听说他就是钟师伯独子、名动江湖的钟师兄时,眼眶儿也红了,他俩遭遇一样,被人灭了家门,又都是由武林前辈异人抚养大。

  见了钟,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

  原来草上飞蒋金彪被残害后,疯道爷将老友飞鸿剑葛风从琅山请下山来,到八公山照看八公老人的家,抚养蒋雪雁。疯道爷判断八公老人必是得了秘籍才被人所杀,东西必然还藏在家中,故请老友来此居住,顺便查找秘籍。

  葛风住了不久,崆峒派遭人毁派,侥幸逃出的悟玄子道长,来八公山拜访老友,老友故世,悟玄子无处可去,便在八公山住下来。

  其实,悟玄子未说出实情。当年他怀揣崆峒秘籍到处逃窜躲避血手印史刚一伙人的追杀。

  万般无奈之际,悟玄子便逃到八公山八公老人处躲藏。当年八公老人到西北采药时曾在莲花峰接待过他,二人甚为投缘。悟玄子急求报毁派之仇,便破除例,将秘籍取出想与八公老人共同参详,以期合两人之智,尽早悟透秘籍,练成秘籍所载武功,才能报仇复兴崆峒。秘籍与八公老人后,他不放心崆峒千丈崖遭劫后逃出的崆峒弟子,便又返回干丈崖,果然找到了一子和罗银凤,便传了罗银凤灵蛇剑前十八式后匆匆下山,想赶回八公山,与八公老人共研秘籍。哪知他的行迹早已落入魔头布下的眼线,沿途他被追杀,怕将仇人引向八公山,便在西北到处躲藏,最后被逃往蒙疆。待三年后回到八公山,八公老人已去世。正好飞鸿剑葛风受疯道爷之托携蒋女上山,于是同住下来,共同传蒋雪雁功夫。久彼此相互了解,葛风便将八公老人身亡的真正原因讲出,悟玄子也才将秘籍的由来讲了,两人竭尽心力,仍未找到八公老人藏匿的秘籍。

  疯道爷数次回八公山,住不几又忙着走了。此次他遣人带信,要他们速到金陵,公开与神魔教作对。悟玄子早想报毁派大仇,只是孤立无援,如今既有侠义会撑,自是踊跃前来。

  当然,这些情况悟玄子并未当众讲述。

  此时,罗银风向疯道爷道:“道爷,师叔在八公山,怎么不早说呀!”

  疯道爷道:“早说了让你们去找?好让神魔教的人跟着去找麻烦?”

  悟玄子道:“贫道这一面,魔教的人会找上门来的。”

  罗银凤咬牙道:“那正好啊,正是求之不得呢!”

  疯道爷嚷道:“了、了,大家还是坐好,听听酸丁怎么说吧。”

  钟等大家安静下采,说道:“请葛风老前辈、悟玄子道长担任本会参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二老自是欣然同意。

  钟又道:“蒋师妹任旗下护卫,还有姚师妹也归到旗下护卫一拨。”

  姚菊秋嚷道:“还有我哥呢?他不几便到了。”

  钟道:“也归到旗下护卫吧。”

  又道:“旗下护卫自即起,由在下授以三绝踪步和三绝剑法。喻子龙喻兄在金龙帮担任要职分不开身,艺成后便返回金龙帮助姚帮主理事。神魔教老巢设于太湖,来直捣虎时,少不了借重金龙帮水上的弟兄们呢。”

  众人见他思虑周全,俱都点头称许。

  这时丁香突然道:“酸丁,还有陈妹妹呢,她也要在总会和我们一起呀!”

  丁浩道:“这是在大厅议事,对会主岂可如此放肆,好没规矩!”

  丁香伸伸舌头,不敢作声了。

  钟道:“陈妹就留在总会,归旗下护卫吧。”

  陈竹韵心高兴,连忙悄悄向丁香道谢。

  钟又道:“训练镖伙弟兄、排练阵法,烦喻参事公孙参事二位了。”

  诸事议毕,众人散去。

  钟又与蒋雪雁、葛风、悟玄子交谈当年师公、父亲、蒋师叔遇害情况。罗银凤、一子也在座,这才知道武功秘籍未被魔教中人得去,却在八公老人处秘藏。

  钟将自己所知血手印及魔追魂掌的情况谈了,一致断定,血手印史刚当年到崆峒索要秘籍时曾暗示过的幕后指使人,当是老魔头长孙治无疑。

  至于魔头为何知道八公老人处藏有秘籍,一时还参详不透。钟以为,据剑神爷爷讲,父亲当时浑然不知,可见此情不是父亲漏。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便是蒋师叔可能知道一些情况,在无意中出而遭灭顶之灾。

  蒋雪雁回忆道:“那年我才七八岁,出事那天,我正在后园玩耍,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毕元叔叔来过。后来妈妈叫我快到邻里家玩,千万不要回来,我听妈妈的话去了,后来才知道爹爹妈妈都死了…”

  说着便哭了起来。

  葛风道:“这毕元老疯子我已查访过,已经不知哪儿去了。你爹爹友不慎,不知毕元这厮是坐地分赃的大盗,还以为他是个正经生意人呢。”

  钟安慰道:“待以后走遍天涯也要将这小子找出来。不过,元凶可以断定是老魔头长孙治一伙,不愁找不到仇人的!”

  谈谈说说便到午饭时间,早有仆役送上酒菜,丁、罗、姚、陈诸女也来入座,顿时热闹起来,边吃边谈,好不惬意。

  下午,便由钟教大家三绝踪步和三绝剑,正在教授之际,姚菊秋的哥哥姚强从镇江上来,还带了丐帮二老给钟的信。

  钟将信匆匆阅过一遍,便请学过这两种技法的陈竹韵代他传授,就匆匆找丁浩与各位参事议事。

  丐帮二老的信上说,铁掌冯康等人叛杀帮主,投靠无名岛,引起各地丐帮帮众不。二老已与原来的忠实弟子联系过,据弟子们报告,由于原视事长老通臂猿方天恩、红砂掌韦功,反对投靠无名岛,并在暗中搜查老帮主死因,已被冯康等人抓住关押,两位长老身受毒刑,已是奄奄一息,请求总会设法营救,以保丐帮一点正气。

  丁浩与众参事决定前往丐帮总舵营救二位视事长老,但需甘石、伍同去,方能名正言顺。另外,总舵内情况也只有他们熟悉。

  由于金龙帮需人坐镇,以免遭敌人突袭,决定由醉判官段雄、天煞星宋瑞祥去替换丐帮二老。段雄和朱瑞祥下午便即时起程。

  金陵至镇江不过百里之遥,第二天丐帮二老就到。

  钟请二老与众参事及丁浩共议,妥商营救两位视事长老良策。

  丁浩道:“依老朽看来,光营救出二老,丐帮依旧被冯康一伙把持。丐帮子弟遍布天下,被无名岛所用,对我方实为不利,应有个万全之策为好。”

  一心师太道:“副会主此言有理,决不能任冯康等人长期摆布丐帮。”

  喻梦诗道:“一不作二不休,把丐帮叛逆一并驱出,请甘、伍二位长老主持丐帮,方能查出谋害帮主的真凶。”

  甘石道:“镇江丐帮分舵、金陵分舵许多弟子都不服无名岛,对冯康一千人所作所为极为不。据他们说,沿江上下、北方各省都有许多弟子不甘受人役使,唯慑于冯康及无名岛威,一时不敢公开反对而已。”

  钟道:“清除丐帮叛逆,削弱无名岛势力,已刻不容缓。请二老与附近分舵联络,待救出视事长老方韦二位,将丐帮总舵迁至金陵,与侠义会互为依傍,必可得到天下丐帮弟子拥戴。至于由谁担任丐帮帮主,此乃丐帮家务,届时由几位长老与帮中弟子再商定吧,不知各位前辈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大喜,连称好计,将丐帮总舵迁至金陵,不必再担忧无名岛人侵扰,也可避开原来那些好吃懒做、目高于顶的丐帮执事,重新起用新人,整顿帮纪,真是一举数得。

  于是决定赴杭州人员分批前往,不要打草惊蛇,于三天后在福寿旅店集中。

  第一拨:钟、丁香、罗银凤、陈竹韵、田超、甘石。

  第二拨:一子、方冕、丁辰、田秀秀、姚菊秋、何大东、喻子龙、蒋雪雁、姚强、吕振飞、伍

  第一拨人少,目的在于先进行探查,因此下午动身。第二拨第二早上再走。

  钟默察众家弟子中,田超风俊秀,性格与妹妹田秀秀不同,文雅敦厚,便有意识让他跟着自己,暗中撮合陈竹韵与他成就一段姻缘,以了却一段心事。

  参事会议决定后,又召集大家明告。

  丁浩道:“此行颇有凶险,望各位慎之。外出诸人须按会中所立规矩,上下分明,听从指挥,不得自作主张,独行其是。”

  又道:“钟会主统领全局,余下按职司各负其责,副掌印使、正旗护卫、副旗护卫皆是你们旗下护卫之上司,你们必须听令,不得像在家中一般,无上无下,无大无小,你们听明白了么?”

  众人齐答:“谨遵台命!”

  下来后,姚菊秋问众姐妹:“那个不懂事的大孩童,居然是什么正旗护卫,莫非我们大家都要听他的?”

  丁香道:“那是自然了,你我姐妹都是他旗下卫士,由他管着呢。”

  姚菊秋嘴一翘:“他武功那么差,连我也打不过,当什么正旗护卫,肯定是那钟会主徇私情,硬把他栽在那把椅子上的,我才不服他管呢,一个小孩子家,还要别人为他心呢。”

  陈竹韵道:“妹妹,你跟他过手?”

  姚菊秋道:“是啊,我把他打得一败涂地,他还告饶呢。以后,我就天天教他功夫,可他贪玩不用心,就是学不好。”

  罗银凤、丁香、田秀秀忍住笑也不说破。陈竹韵、蒋雪雁又不知底细,听了也觉纳罕,一个武功那么差的人,怎能担此重任呢。但她们也不敢问出口,只好装在肚里。

  当下回房休息,只等下午一到,第一拨就要出发了。众小年龄相仿,能一起去完成侠义会重托,全都兴奋异常,巴不得早些出发。

  钟等一拨人于早上到达杭州。

  他们夜奔波,人人劳顿,漱洗完毕,倒头便睡,直到下午方才起身用饭。

  二更后,六人展开轻功,直奔城南钱塘江边轮山下的丐帮总舵。

  离总舵不远,钟带头停下。

  钟轻声道:“六人在一起行动不便,既不要分散了,又不要挤在一起。凤姐和香妹做一路,田兄和竹妹做一路,千万不要分散了。我与甘长老在前,你们分成左右两起,要紧跟我们。要是救到了人,由甘长老与田兄背负,三位姑娘在前开路,我断后。记住,尽量不要出手。好,走吧!”

  甘石在前领路,钟紧蹑其后,余下四人稍落后两丈。当下展开身形,一路飞奔。只不过刹时便到了丐帮总舵。

  甘石跃上了第一进院落,不见有人巡逻,便直奔总舵议事大厅。

  大厅漆黑一片,两边厢房中,靠边上一间亮着灯火。

  甘石指指灯亮处,悄声对钟道:“下去看看,找个人问问两位长老囚在何处。”

  钟点头同意,回头瞧瞧,他们四人分两拨伏在左右厢房顶,便示意甘石和他下去。

  二人跃到灯亮的窗口前静听,却没有一点声息。甘石点破纸窗一看,一个叫花子伏在桌上睡着了,他后边上似还躺着一个。

  钟举掌一扬,窗户自动敞开,凌空一指,已将伏案睡着的花子点了道。二人轻轻跃进窗内,又把躺着的也点了,然后拍开伏案那人的道。

  那花子以为有人叫他,一抬头,看清是甘石,急忙下跪,口里直喊饶命。

  甘石喝住,问道:“不关你事,两位执事长老关在何处?”

  花子道:“小的不知,只听说在那边依山势建了些房屋,是冯帮主盖的。”

  “冯康一干叛逆住在哪儿?”

  “也在那山上,靠钱塘江一侧。”

  “你带路!”

  “小的从未去过。”

  “胡说!不要命了?”

  “小的不敢胡说,自老帮主归天后,冯帮主他们再也不来总舵住了,全都搬到那边去了,小的所言句句是实。”

  甘石顺手点了他的睡,又把上的拉起来问,所说的一样。

  钟道:“怪不得此地冷冷清清。”

  甘石道:“走吧,上山。”

  钟以传音入密把四人叫来,将情况说了,齐往总舵后边奔去。

  月轮山并不高,六和塔靠钱塘江边耸立着。山上林木葱郁,分散盖着一些小院小楼。

  其中一座小楼,特别引入注目,雕凤画竹,极似富贵人家的避暑别庄。

  甘石轻声道:“会主,那幢小楼有些古怪,在它两旁各有两幢平房,似两翼卫哨一般,莫不是叛逆住此么?哪里还像花子头,倒像是达官贵人、富翁呢。”

  钟道:“去看看再说。”

  两人掠至小楼前五六丈,隐身于一株树后,果然发现两侧的平房有人持刀守卫。

  钟道:“待我去擒一个守卫来。”

  一纵身上树梢,俄顷便提着一个花子回来,两人退出十丈,才把花子拍醒。

  甘石道:“轻声,认得我么?”

  花子吓得直抖,半天才说出话来:“小的怎敢不识长老。”

  “楼上住的什么人?”

  “冯康、孙猛二位帮主。”

  “两位执事长老关在什么地方?”

  “六和塔上。”

  “谁在那儿守卫?”

  “卞义卞长老和几位外堂执事。”

  “赵冲呢?”

  “住在离此不远的一座小楼里。”

  “这山上有多少弟兄?”

  “有百多位弟兄,许多是外地来的高手,还有几位听说是无名岛的人。”

  “无名岛的人?住在哪里,有几人?”

  “在冯帮主小楼上,无名岛来人今天走了两个,剩两个在楼上。”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帮着冯康一班贼子,将天下第一大帮变成人家的帮凶,我问你,该当何罪?”

  “启禀长老,小的、小的不过是供人驱遣的小卒,冯长老手中持着老帮主信符打狗,丐帮弟子就是不服也没办法呀!”

  “你若还有良心,准你将功赎罪。”

  “请长老吩咐。”

  “带我们去救人。”

  “是,小的愿意。”

  钟招呼丁香等四人,跟着叫花子去六和塔。只见塔身高耸,怕有四十丈高,共有九层。

  只见塔下站着坐着的叫花子有五六十人。

  甘石问:“关在哪一层?”

  花子道:“第三层。待小的将他们引开,长老好上塔救人。”

  话说完,身形往前一纵,抖手打出一枚响箭。

  甘石大怒,刚想扬掌击去,只见那花子身形突然一顿,从半空坠下,滚在地上不动了。

  这是钟凌空点了他一指。

  此刻钟快似飞鸟,已经飞向塔上第三层。甘石却扑向在塔底下作一团的守卫,两下立即动起手来。

  “嗖一呜”守塔的人又打出了两支响箭,惊动了住在前半山的人。

  钟往第三层塔的窗户里看去,黑糊糊不见人影。

  他自服了浆,双眼夜视比先前强,知道第三层并没有关人。于是接连往上走了两层,也都不见踪影。他只好一层层往上跃,直到第九层,才看见两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叫花,被锁在两拇指的铁链上,已有四把钢刀,分别架在他们脖子上。持刀的是四个十年花子,其中就有那个讹诈喻子龙家福寿药堂的张执事。

  四人也看见了钟在窗口的身影。

  张执事一声狞笑:“咳,要救人么?老子们早就等着你们了,你只要动一动,两个老家伙就没有命了!”

  钟道:“两位长老没命了,你们四人还会有命么?”

  张执事一愣,旋又叫道:“嘿,你们已经落网,还敢口出狂言,你们…”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他来不及了。

  钟故意引他说话,两手在袖中发出两股指风,张执事和另外一个花子顿时了账,扑通一声栽倒地上。

  另外两人一怔神,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间一麻,不能动了。

  钟跳进塔里,拍醒一人,让他出钥匙,那花子却说钥匙在卞长老身上。

  钟问:“卞长老哪里去了?”

  花子说不知道。

  钟将四人都搜上一遍,果真没有钥匙。

  他看看二位长老,似被人点了道。便运掌在两老身上找被点道,不一会儿就解开了。

  通臂猿方天恩问道:“阁下何人?”

  钟回答:“在下钟。”

  二老俱都动容:“原来是钟会主,失敬了。”

  钟道:“在下与甘长老来救两位,待在下试试开锁。”

  铁链有拇指细,无法断开,那锁是铁锁,也不易开,但比铁链好些。他立即运功手指,抓住铁锁上的卡簧,喝一声:“开!”硬生生把铁锁拉了开来。

  那两个叫花子看得魂飞天外,吓得冷汗直,他们几曾见过如此神力?

  锁已开,钟解开铁链,但两老却无力行走。他探身窗外,只见窗外打得十分烈。

  甘石与一个也是老叫花模样的人在对打,双方功力相若,打个平手。

  罗丁二人背靠背,抵挡十多名高手的进击,但二女施展天罡剑第一段式,一时间不会落败。

  再看不远处的田超和陈竹韵,分别被十多人隔开,打得十分艰苦。陈竹韵施展开一路刀法,也与敌人相持不下。

  离斗杀处两三丈外,站立着三个老叫花和两个锦衣壮年人,他们脸上带着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钟心想,糟,不等第二拨人到就救人,主意打错了,那两个既是无名岛的人,武功定然不弱,又要救人又要打斗,难保二老安全,不如将人撤上塔顶,再作论处。

  他又观看了一阵,发现到处是丐帮弟子,不下一百人之多,这些人显然都未发觉钟早已到了塔上,所以全神贯注于斗场之中。钟又想,何不将二老先救出,再来帮助众人险?

  可是塔身如此之高,一手抱一个人,光凭两脚就无法安全下去。

  想来想去,只有固守塔顶待援了。

  他把这意思向二老说了,便从塔内往下去。等他下到最底一层,才发现情况大大不妙,原来还在狠斗的田超,不知怎么已躺在陈竹韵足边。陈竹韵脸色苍白,正虚捏剑诀,面对一个锦衣汉子。

  锦衣汉子嘿嘿笑道:“看见了么?这就是你的榜样,还不快快放下手中剑,乖乖投降!”

  钟一瞥罗丁二女,两人落败相,便以传音入密叫两人迅速进入塔中,到顶上保护两位老人。

  丁罗二女听懂了话意,双双娇叱一声,同时朝塔门方向跃去,只一晃便进了塔。

  钟提气一跃,人在空中便向锦衣人打出一掌,锦衣人毫无防备,慌忙往后跃出两丈,此时正好钟落地,一把抱起田超,传声给竹韵,立即窜进塔里。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在塔外丐帮人众不一愣,才想起人家要进去塔里救人,呐喊一声便向塔门拥去。

  钟放下田超,等竹韵一进来,就叫她把田超抱上塔顶,自己立即出外接应甘石。

  竹韵听说要她把个男人抱上塔,这一急就差点掉了泪。但一想田超受伤可说是完全为了她,自己怎好拘泥于小节而不救人呢?犹豫间,钟一阵风似地又闪进来,见她还未抱田超上去,便俯身抱起田超,道:“快点!”

  这时甘石也已经进来,把两扇塔门关上,用原来就有的杠,把门顶死。这才跟着上塔。

  其实顶门不过是暂挡一阵罢了,人家也可以从窗口进来。

  丐帮众弟子不知该怎么办,进去怕死,不进去只怕又是不行。于是,只在塔外呐喊。

  无名岛的两个人,一叫张名高、一叫鲁志方。

  张名高就是伤了田超的那个人。

  此时,他板起面孔,指着那些作一团的丐帮弟子对铁掌冯康道:“堂堂丐帮总舵,尽养了这样一班饭桶,怎么连塔门也没人守,塔身里也没人守呢?”

  冯康尴尬异常,一时说不出话。

  他也知道,属下这班人,平玩的一张嘴,真是派不上用场。但他又有什么法子呢?不用这班人又用谁呢?其他分舵调来的人手,又不能完全放心。

  他把鹰爪追魂孙猛、泼风杖卞义叫来,命他们督促下属,把塔围起来再说。

  鲁志方道:“从将那两个老东西抓来以后,就告诉你们张网,捕捉甘石、伍,谁知你们不过戒备了几十天,就再没把事情放到心上,以至松懈如此。如今只好将他们困死,命令你的弟兄立即准备弓弩,封死了窗口,不准放一人走!”

  冯康只好亲自去下令准备。

  再说钟等人上到塔顶,立即检查田超的伤势,只见右上有一针眼大的青色点,不道:“他已受了…”差点说出了七煞指力,话到口边,硬生生咽回去了。

  丁香道:“中了什么?快说呀!”

  钟道:“中了专破内家罡气的指力,若不及时施救,危险得很呢!”

  罗银凤摸出师门秘丸保心丸,让钟帮田超服了。

  陈竹韵急得眼也红了:“田大哥,都是小妹害了你!”

  田超气息难,艰涩地回答道:“陈姑娘不要如此说,生死有命,大丈夫岂能惧死…

  何况救了姑娘,在下…是死了…也值得…”

  陈竹韵听他这般说,眼泪早就滚下了一串,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般。

  田超一口气难,竞突然昏了过去。

  众人大惊,作一团!

  钟急忙将手按在田超灵台上,注入了一股真力,使保心丸发散得更快。不一会,田超醒转过来。

  钟道:“田兄,快以本门心法接引小弟注入的真力,把阻了的道打通。快,抱元守一…”

  半个时辰过去,田超上的针点已经消失,气已为之大大好转,试运真力,已经畅通无阻。

  若不是此时的钟已经有两甲子以上的功力,怕是束手无策看着田超的伤加重呢。

  钟立即又自己行功,调整真气。等他行功醒来,已经天色大明。

  田超行功后,得钟的内力,功力大增,因祸得福。

  钟这才问起受伤经过。

  原来田超怕陈竹韵有失,便竭力杀开一条路,渐渐靠近了陈竹韵。

  突然,与他们动手的人停了下来退开一边,只见一个锦衣人已站在他们面前。

  锦衣人道:“在下是无名岛天下第一庄门人张名高,姑娘你长得不错,张某有怜花惜玉之心,快放下你手中剑,投效本庄,包你过得称心如意…”

  陈竹韵不等他说完,娇斥道:“住口,你无名岛本是无名之人,谁又怕你来!”

  张名高脸色一变:“你竟敢对天下第一庄不敬,犯了本庄大忌,那就让你死吧!”

  说完,抬手一指,七股细针般锐风尖啸而出。

  站在陈竹韵身边的田超,以为是厉害的独门暗器,立即舞起一片刀光连人扑了过来,以期挡住陈竹韵,就这样受了伤。

  钟道:“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指力,以后你们碰上,千万别硬挡,立即避退,以轻功对付他。”

  众人齐皆答应。

  丁香问:“酸丁,现在怎么办?”

  钟道:“坚守塔上,待我出去带些吃的回来,方冕兄弟他们今赶来,我把他们带来,一举突围吧。”

  方长老呻着,有气无力地说:“各位还是将我两人撂下,冲出去吧!”

  钟道:“方长老不必担心,后援一到,谅这些人也挡不住。”

  说完,他自窗口向下看看,只见塔下四周都站了人,手中拿着弓弩。他浑不在意,自塔内下到第四层,提起一口真气,晃眼间向塔外树顶掠去,下面的人只见什么东西在塔口一闪,便没有了踪影,以为自己眼花,便不当回事,仍呆痴痴望着三层以下窗口。

  钟在树梢上脚尖一点,又飞离十丈远,就这么几个起落便下了月轮山。

  他匆匆赶到福寿旅店,告诉店伙如若一行人到来,不要叫他们离开,等他们回来。吩咐完毕,到街上吃了东西,又买些包子馒头之类带回。

  不料他刚进房内,却见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姑娘,坐在桌前椅上,一双俊目正盯着他呢。

  “汤姑娘!是你?”钟意外地一惊。

  见他那副吃惊模样,汤文媛不高兴了。

  “怎么,见了鬼还是见了丑八怪?看你吓得那样子!”她小嘴一翘,瞪了他一眼。

  钟十分尴尬。忙把手中的一大包食物放好,手红着脸说:“汤姑娘,莫误会,在下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汤文媛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你总算命长得很哟,黄山那一次你又逃脱了。”

  钟想起那次狼狈情形,不觉微愠道:“这都是贵门之赐,钟无时敢忘。”

  汤文媛瞟了他一眼:“怎么,教训还不够?还要逞强找回颜面?”

  钟冷然一笑:“只要无名岛人在中原施暴一,钟决不退出江湖。”

  “好,好志气,可惜,你没有那份能耐,不光是你,这世上所有好人都不行!”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姑娘,你这话不嫌说得太了么?”

  “或许人外是有人,但这人可惜不是你!”

  “何以见得?”

  “你自己明白!”

  “汤姑娘来此,就为的是告诉在下这几句话么?”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此话怎讲?”

  “说是,是因为我想劝你知难而退,切莫逞匹夫之勇。要知道我师兄已到太原,不久,师傅也要前来,师兄的武功高我甚多,师傅么,我知道我的话你听着刺耳,但忠言逆耳,我完全是一片好心,你难道不明白吗?要说不是,是因为我此次找你还有别的事…”

  “姑娘请说。”

  “这…”汤文媛忽然说不下去了,身子一转,把背对着钟

  “这,这什么?姑娘直说不妨。”

  “这…这叫人家怎么说啊!”“…”钟莫名其妙。

  “我问你,你…你对我怎样?”汤文媛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姑娘人品端正,对在下数次手下留情,说明你心地善良仁厚,并非穷凶极恶之辈。”

  “就…就这些么?”

  “因和姑娘接触不多,认识自然浅薄,姑娘莫怪。”

  “那如果我有灾难的话,你肯帮助我么?”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我…我师兄…他…要和我定亲。”

  钟一愣,说这些干什么?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可不敢表示出来,只说:“那该恭喜姑娘啊!”汤文媛一顿莲足:“可人家不愿意呀!”

  钟又傻了眼,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是一宽。

  “姑娘既然不愿,那就不定亲好了。”

  “可这由不得我呀!”

  “啊?这话如何说?”

  “我师兄是恩师老人家的独生儿子,我自小失去父母,是恩师一手抚养成人,授了一身武功,恩师老人家也早有此心,我违抗得了么?”

  “可姑娘你不愿意呀!”

  “无名岛门规甚严,师傅的话若是不听,就是欺师灭祖,要身受酷刑惨死。”

  钟愤愤不平,觉得一位善良的姑娘若是嫁给了这些凶徒,日子又怎能过得下去?岂不坑害了她的一生吗?

  当下激动地说道:“如此残无人的门派宗师,在中原布下了多少腥风血雨,老子如此,儿子岂会好得了多少?姑娘,万万不可和豺狼结亲呀!”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这什么,说呀!”

  钟刹那间的犹豫过去了,果断地说道:“大义灭亲,姑娘离那豺狼窝吧!”

  “出来又到哪儿去呢?我一个孤身女子?”

  “这…这样吧,请姑娘到侠义会来。”

  “来了以后呢?”

  钟答不出来了。

  “说呀,来了侠义会以后又怎样呢?侠义会养我、保护我一辈子吗?”

  “这…”“啊,你原来是把我放到侠义会就算完事了,对么?至于以后,你就撒手不管了,对么?”

  “这…”汤文媛转过身来,直视钟,脸上充哀怨之,幽幽地说道:“不要这呀这的了,我也不难为你。今我总算没白来,这世上至少还有个同情我的人,但也只是同情罢了,好,我走了,你善自珍重吧。”

  钟听了心中一阵难过,道:“姑娘,你这是去哪里?”

  汤文媛摇摇头,凄然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实话告诉你,我实在不愿意跟着总管到处杀人称雄,我也受不了师兄婚,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已经从他们身边逃出来了,人已经背叛师门,背上了欺师灭祖的大罪名啦,好,不说了,我走了…”

  “姑娘,你听我说…”

  汤文媛一点足尖,早已到了院门,钟正待追过去,方冕却第一个进了院子,后面哇哩哇啦跟着一大串人,汤文媛头一低,从他们身边溜过去了。

  钟只好站住,心中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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