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狭路逢仇
晨曦初升,草上还结着一层层薄薄的轻霜。
起伏群峰,在朝阳之中,青翠如滴!
只有正北一座高峰,危岩峭壁,石呈赫红,光秃秃的没有丛草,没有树木,突出云山,耸然独峙!
东风吹绿了江南,也永远吹不绿它,这就是赤焰山!
此时从西边一条山径上,出现了两个人,正沿着山脚走来!
面朝阳照着两人,老远就可以看清楚面貌,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黑衣老妪,脸如鸩形,目光荣绿,走路之时,垂着双手,一动不动,活似一具僵尸!跟在她身后的,却是一名弱冠少年,剑眉朗目,玉面朱,生得甚是英俊,蓝衫古剑,飘逸有致!
这两人一路行来,并设施展轻功,但脚下丝毫不慢,瞬息工夫,已盘过两座山脚,走近赤焰山前。
蓝衫少年仰头望去,只觉赤焰山主峰,犹在白云飘渺之间,却不见火烧观影子,不由问道:“老前辈,火烧观可在这座山峰之上?”
黑衣老妪回头笑道:“还早哩,从这里到火烧观,少说也得走上半个时辰。”
话声刚落,路边松林中,忽然转出来两个红衣道人,一起挡在路口,向两人一阵打量,左边一个稽首道:“两位上镇离观有何责干?
黑衣老娘知道火烧观的道土,一律穿着红衣,但在质料上分着尊卑等级,眼前这两个道士只是一身土布道袍,显系巡山弟子,当下点点头道:“老婆子厉山柯灵,有事拜访大观主来的。”
左边那个道人倒脸瞧了右边那个一眼,向蓝衫少年一指,冷冷问道:“这位是谁?”
风煞柯灵以为自己报出名号,对方两个巡山道士定然以礼相见,哪知他们听若无闻,无礼已极。她若烈火,瞧得不有气,冷哼道:“这位是南岳门下陆翰飞陆少侠,和我老婆子同来,你们还不上山通报?”
两个道人身子丝毫不动,左边的只是冷冷说道:“对不起,师祖早已不问尘事,不见外客。”
明风煞鸩脸一沉,道:“你们可是傅元通门下?老婆子二十年没来火烧观,你们没见过我,听总也听到过?这是傅元通叫你们这般的?”
左边那个道人依然毫不动容,冷冷说道:“不错,贫道师兄弟司职巡山,师傅有命,从今起,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上山…
风煞不待他说完,蓦地目凶光,桀桀尖笑道:“小辈,老婆子要不是看在你们师祖份上,此刻早就叫你们横尸山下,尾火虎主持了几年火烧观,连老婆子都不准上山去?我倒要问问他去。”
话声一落,举步朝前跨去!
两个红衣道人脸色同时一变,疾退两步,从肩头掣出长剑,横挡路,左边一个道:
“贫道师兄弟,只知奉命行事,两位如想硬闯,莫怪…”
风煞黄发飘动,一步欺了过去,双袖朝前一丢,厉声喝道:“滚开,老婆子要上去,就是尾火虎也休想拦得住我。”
两个红衣道人话声入耳,但觉一阵透骨风,面拂到,哪有躲闪的时间,呼吸突然一窒,连人带剑,登时被丢出老远,长剑手飞出,呛呛两声,落到山石之上。”
“陆少侠,咱们走!”
风煞连瞧也没瞧一下,从容朝山径走去!
但听身后“嗤”的一声,一道红色火花,冲天起,直向山投去!
风煞冷笑一声,脚下突然加紧,轻蹬急掠,盘径疾行,陆翰飞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身后,朝峰上走去。
赤焰山山势陡削,上山路径,迂通盘曲,尽在悬崖之间,愈上愈险,登高百立之后,上下绝壁如削,小径沿壁而行,仅堪容足,非有绝好轻功,无法走得。
这是赤焰山出名峻险之处——飞云渡!自从火德星君冉无天主持火烧观之后,以火药炸毁上山通道,寻常人无法再上一步。
风煞走惯峭壁悬崖,陆翰飞目前功力大进,仍然举步轻逸,并不费力。
一会工夫,便已盘过山险地,但见景物一变,山岗上怪石磷峋,石笋如林,四周峻岭怀抱,尽收眼底。
当前一座排天高峰,巍然屹立,正是赤焰山主峰,一线鸟道,斜斜而上,没入白云深处!
两人刚到此处,只见怪石堆中,闪出五个红衣道士,手执长剑,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中间一个年约四旬以上,生得身形瘦小,火红道袍前,一圈金线之中,绣着一双火眼金睛的猿猴。
风煞黄发飘动,突然跨前一步,尖声喝道:“侯方,你还认得老婆子吧?”
原来火德星君冉无天门下共有四大弟子,首徒尾火虎傅元通,次徒室火猪锗大山,三徒嘴火猴侯方,四徒翼火蛇瞿羽,不仅武功已得冉无天真传,而且独门火器,各有绝招。
却说嘴火猴侯方瞧到风煞,脸色不微变,打了个稽首,勉强笑道:“原来来的果然是柯老师!”
风煞江湖经验老到,听出对方口气,大是不善,心头不有气,双目绿光森森,注着嘴火猴尖笑道:“你们消息倒灵通得紧,老婆子今天才来,你们已知道了。”
嘴火猴冷冷说道:“柯老师广约高手,上赤焰山来,火烧观如果事前一无所知,那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风煞鸩脸倏沉,怒道:“侯方,你们这是听谁说的?老婆子上火烧观来,何须广约高手!”
嘴火猴道:“那么柯老师到赤焰山来,为了何事?”
风煞黄发飞扬,厉笑道:“老婆子所为何来,见了冉星君自会当面说出。”
嘴火猴似乎对风煞深怀戒心,闻言陪笑道:“柯老师来得不巧,家师尚在封关期中,不见外客。”
风煞道:“那么老婆子找常天君也是一样!”
嘴火猴道:“敞师叔也在丹房,已有几不出。”
风煞脸色铁青,眼中绿光暴炽,厉笑道:“好哇,这是冉星君待不见我老婆子?还是你们想拦阻我上山?”
嘴火猴也不敢得罪她,连忙躬身道:“家师和师叔两位老人家,确在丹室之中,已有多未出,何老师远道而来,小道岂敢阻拦,只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风煞道:“只是什么?”
嘴火猴笑道:“小道奉大师兄之命,巡视前山,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上山,柯老师不是外人,只管请上,大师兄自会接待,至于这位小施主,就请留在这里吧。”
风煞桀桀笑道:“这是南岳简大先生门下…”
话未说完,嘴火猴突然脸色大变,朝陆翰飞厉声道:“你就是南岳门下?”
陆翰飞点头道:“在下正是南岳门下,不知道长有何见教?”
嘴火猴在这一瞬之间,脸上换了一付阴沉郁怒神情,重重浓哼一声,道:“镇离观正要找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风煞见他侃侃而言,十分沉着,不暗暗点头。
嘴火猴侯方虽是脸愤,指挥四个红衣人采取包围之势,但因有风煞在旁,心中不无顾忌,是以并未立即出手,浓哼一声,问道:“你师傅去世很久了?”
陆翰飞点头道:“先师去世已有一年。”
嘴火猴又道:“南岳门下有几位传人?”
陆翰飞道:“就是在下。”
嘴火猴突然狂笑道:“那就是你了。”
一振腕,剑光若虹,直向陆翰飞面门奔去!
陆翰飞这下听出对方此言,好像这场过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心头不期一愕,蓝衫飘动,让过嘴火猴剑势,喝道:“道长请住手。”
嘴火猴出手一剑,被他闪开,哪肯甘休,浓哼一声,第二剑快若轮转,相继攻到!
陆翰飞剑眉陡剔,大喝道:“道长即使要和陆某动手,也该说说清楚!”
说话声中,身形斜退半步,右手一探,朝嘴火猴执剑右腕推出!
嘴火猴这一剑去势极快,哪知就在剑尖将及未及之际,陡觉一股潜力,从侧撞到,把自己长剑,推开寻尺,心中一惊,立时收住剑势,目光瞧去,陆翰飞依然好好站在原地!
一时不大感错愕,暗想:瞧不出这小子,年纪不大,居然身怀上乘武学,难怪四师弟会折在他手下!心念转动,不由厉声喝道:“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今天要让你活着下山,我就不叫嘴火猴侯方了!”
明风煞经验老到,这一会工夫,业已瞧出其中定有蹊跷,这就皱皱眉,摇手道:“侯道友且慢,陆少侠跟着老婆子同来,总究远来是客,有什么误会,不妨说说清楚。”
嘴火猴双目冒火,狠狠的瞧着陆翰飞,盛气道:“柯老师既然和这小子同来,自然知道这小子二天之前,杀害了镇离现什么人?”
风煞微微一震,回头道:“陆少侠几时遇上火烧观的人?”
陆翰飞一脸茫然,摇头道:“晚辈并无此事,侯道长只怕认错了人!”
嘴火猴大笑道:“小子,你抵赖得了吗?”
陆翰飞然作道:“南岳门下作事光明磊落,何用抵赖?在下到底杀害了贵观何人?
侯道长还是亲眼目睹?还是听的传闻?”
嘴火猴一对凶光毕的怪限,狂的瞪视着陆翰飞,恻恻怪笑道:“两天之前,你杀害我四师弟,弃尸北峡山下,难道还是传闻失实?”
风煞听得大凛,尖声道:“你说翼火蛇瞿羽?”
陆输飞见他一口咬定自己杀害他四师弟之言,不由气往上冲,没听到风煞说的什么,星目放光,朗笑道:“你有何凭证,说是陆某所为?”
嘴火猴冷嘿道:“可借你小子没有毁尸灭迹,你用的什么暗器,自己心里明白!”
陆翰飞大怒道:“在下用的什么暗器?”
嘴火猴嘴角噙着一丝狞笑,咬牙道:“你南岳门下用的什么暗器,还要问人不成?”
“亮银袖剑!”陆翰飞心头狂震,目视嘴火猴,惊诧的道:“会是亮银袖剑?”
风煞咯咯千笑数声,不屑的道:“会是假的?”
陆翰飞突然想起自己前天晚上,曾被白衣教主接了三支“亮银袖剑”难道是白衣教主嫁祸之计?
心念闪电一转,立即左腕一掳,从手臂上褪下一双麟皮剑套,里面装着一排十支闪闪发光的亮银袖剑,抬目道:“在下师门,虽以亮银袖剑为防身暗器,但在下行走江湖以来,还没轻易用过,不错,两天之前,在下在庐江北峡山附近,遇上杀师仇人夏侯律,曾打出三支袖里剑,悉数被白衣教主接去,贵师弟身上,发现在下暗器,许是…”
嘴火猴仰天厉笑,道:“小子,你说被别人接去,道爷也许会信,白衣教主,哈哈,白衣教主早在三天之前,就到了镇离现,如今还在观中,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陆翰飞又是一怔,照明风煞老前辈推测,白婧婧就是白衣教主本人,那么昨天早晨,自己离开庐江之时,至少她还在客店之中,何以火嘴猴说她三天之前,已经到了火烧观?
明风煞也同时一怔,急急问道:“侯道友,你说白衣教主已在观中?”
嘴火猴给她一问,突觉自己失言,但话已出口,无法更改,只好点点头道:“不错,白衣教主三前求见家师,因家师尚未启关,是以下榻敝观。何老师请到现中奉茶,这小子实在放他不得!”
风煞皱眉道:“侯道友且慢,此事其中可能另有蹊跷,陆少侠既和老婆子同来,一切有我老婆子承担,大家不如到现中再说,是非曲直,也总有个水落石出。”
嘴火猴愤然道:“柯老师总该知道杀人偿命,这小子仗着南岳门下几手三脚猫,偷放冷剑,杀害四师弟,事实俱在,小道非把他拿下,押解上山,听候师尊发落不可。柯老师和敝观渊源不浅,何苦为这小子伤了两家和气,柯老师只管先请上山,小道不伤他就是。”
陆翰飞一再忍让,但到了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剑眉一剔,朗笑道:“南岳门下几手三脚猫,火烧观门下,何尝不是几手三脚猫,在真相末明之前,侯道长最好说话有个分寸,须知陆某并非怕事之人。”
嘴火猴长剑一指,狂吼道:“好小子,你到了赤焰山,还敢卖狂,道爷要不是柯老师一力承担,早叫你化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陆翰飞冷笑道:“道长好大的口气,你就觉得定能胜得过在下么?”
嘴火猴大声喝道:“胜不过你,道爷就让你随柯老师上山!”
陆翰飞同时不假思索的道:“陆某要是落败,就束手就缚,听凭处置。”
嘴火猴浓哼一声,回头朝风煞道:“柯老师听清楚了,这小子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侯方!”
风煞自然知道陆翰飞的武功,心想让他挫挫嘴火猴的气焰也好,是以并没出声拦阻。
嘴火猴话声出口,左手一挥,身后四个红衣道人,忽然长剑一收,一齐往后退出两三丈远。
嘴火猴目煞气,慕地跨前一步,喝道:“小子,亮剑吧!”
举手一剑,直刺过去!
他武功本已极高,先前两次出手,都被陆翰飞闪开,心知对方大非易与,这一剑刺出,更是强劲,剑风带起轻啸之声!
陆翰飞看他口中叫自己亮剑,却不待自己亮剑,就举剑刺来,心中大感气愤,同时也因嘴火猴这一剑上威势极盛,暗暗惊骇,无怪他这等狂妄,看来剑上造诣,确实不可轻估!心念转动,左手一拂,身躯登时飘退了五六尺远。
哪知嘴火猴早就算准他长剑未撤,必会朝后飘退,口中浓嘿一声,如影随形而上,右腕挥舞之间,手中长剑倏幻三朵火焰,分向陆翰飞三处大刺出!
陆翰飞左手一记“云飞掌”暗藏“无形神掌”无声无息的着嘴火猴撞去,右手“呛”的一声,同时撤出玄剑。
嘴火猴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他一身武学,出自火德星君嫡传,耳目灵异,先前盛气出手,吃过陆翰飞的暗亏,早已留上了心!此时一见对方挥出左掌,也立即左掌一挥,着劈出一股强劲的掌风。
陆翰飞服过蝮蛇宝血,又练成了公孙乔遗留的“先天真气”这一记“云飞掌”虽然只用出六七成功力,暗劲如山,力道已足惊人。
嘴火猴不明底蕴,一时求胜心切,出掌相接,但觉自己劈出一股强猛掌风,和人家无声无息撞来的潜力一接之下,宛如碰在一团轻絮之上,力道无法用实!
不,身躯一震,竟然不由自主的被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了两步。
他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学成武功之后,从没下过赤焰山一步,也从没和人动过手,在他的心目中,认为师傅火德星君已是武林中第一,平难免夜郎自大。
此刻才一出手,便被陆翰飞无形无声的震退了两步,心不期大凛,他终究练武数十年,对武学一道,已深窥堂奥。
这一发觉对面这位南岳的门人武功之高,不但不在自己之下,只怕还凌驾自己之上,心头骄矜之气,立时消减了不少,长啸一声,长身抖,剑光如闪,直向陆翰飞刺去。他轻敌之念一去,出手立见沉稳,剑挟破风,爆出天剑花,当真像举火烧天,气势骇人!
陆翰飞朗朗一笑,玄电剑临空一旋,啸如龙,同时展开师门七十二式“丙灵剑法”!
但见一片黯然无光的剑影,和嘴火猴动银芒,互相织一处,嘶嘶剑风,登时大盛!
二十招过后,嘴火猴心头不由渐感焦急,暗自忖道:“我如连一个南岳门下,都无法取胜,传出江湖,岂不损了火烧观的威名?”
浓眉一挑,猛的身后退两步,厉笑一声,道:“小子,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剑招一变,二次身再上,原来轻灵迅疾的剑势,突然变得凝重无比,一剑接一剑,连绵而上!
陆翰飞经过一阵拼斗,觉得赤焰山火烧现在江湖上威名远播,门下弟子,也不过如此!
心念方动,嘴火猴剑招骤变,已一剑接一剑绵绵攻到,剑影滚滚,隐挟动人心魄的轰轰雷音!但从剑势外表看来,不但并无出奇之处,而且不甚刚猛,心头不由感到奇怪,暗忖:
对方中途变把,这套剑法,可能另有威力!他近来屡经大敌,阅历经验,增进了不少,心中想着,便自留上了心。
这一下,果然给他料中,嘴火猴先前使的,只是火烧观门人全都会使的“离火剑法”他中途变招,才使出火德星君冉无天穷数十年心血,研出来的一套奥拓式“雷音天火剑法”
再配合他们独门玄功“火气”功透剑尖,剑发雷音,武功较差之人,别说被剑尖刺中,一二丈之内,只要剑尖指处,就会被出的火气灼伤,端的厉害无比!
双方剑势,愈打愈快,又是二十招过去,嘴火猴一剑接一剑连绵而上,剑上雷音,也渐渐凌厉!
陆翰飞只觉对方每出一剑,都有一团炙热如火的剑气,光剑而至!
这炙热剑气,愈聚愈多,宛如波涛汹涌,在身外成风,和对方人剑,连成一体,剑势也因之愈来愈重!
心头不大生骇异,差幸自己得到白衣剑侣公孙氏的武学,练成“先天气功”护住全身,还不觉得如何炙热,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无法忍受得住!
饶是如此,陆翰飞已渐渐感到对方剑招,看似平淡,其实却变幻诡异,愈出愈辣,师门七十二招“丙灵剑法”虽然也取法乎火,但和对方相比,却大为逊。
自己此时犹能支持,已不是凭仗剑法和对方互攻,而是完全藉“先天真气”密布全身,对方无法乘虚攻入而已,要是这般打法,自己一旦真气耗损,势必伤在他剑下不可!
嘴火猴侯方也同样心头焦灼,他施展出火烧观认为天下无人能挡的“雷音天火剑法”不但仍然无法取胜,而且自己每次运功发剑,透剑而出的火气,到对方身前数寸光景,便似被一层气体所阻,再也攻不进去。
自己曾听师傅说过“雷音天火剑”所发“火气”只有练成玄门罡气功夫的人,可以无害,这小子总共也只有二十来岁,会练成玄门罡气功夫,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两人心中,各自转动,手底招式,也同时转趋凌厉!
陆翰飞暗运真力,振腕一抡,玄剑幻出一圈如轮剑影,震开嘴火猴绵密剑光,借势反击而出!剑招出手,其气暴涨,一下就把嘴火猴“雷音天火剑法”所布成的炙热火气,扫开去。
他这一把其实并不是剑法,因一时无法胜得过对方,一时情急,以剑代斧,使的是十九式“轮金斧”中一式“鲁挥戈”用将出来,威势自然非同小可!
嘴火猴但觉眼前尽是嘶嘶金风,和一片如轮剑影,根本就无从封架,被迫得向后疾退了三步!
这一下真把他怒得七窍生烟,怪笑一声,一退之后,立时挥剑强攻,一招“雷火劈木”长剑划起一片银虹,猛向陆输飞一轮剑影中冲去!
两剑相触,但听“嗤”的一声细响,剑影金风,顿时齐消!
“挡”嘴火猴但觉手上一轻,一柄百炼钢的长剑、已被对方齐中削断,半截剑身,落到山石之上!”
这一下,当真把平自空一切的嘴火猴惊出一身冷汗,厉哼一声,左手袍袖一挥,双脚顿处,身躯墓地向后倒纵出去!随着他袖,从袖中飞出三粒弹丸,破空朝陆翰飞身前去!
风煞目睹嘴火猴长剑被削,方自暗暗皱了皱眉,但瞥见他突然后跃,心知他必是施放火器,正待出声警告,嘴火猴三颗“霹雳子”已是出手,急忙以“传音入密”叫道:“陆少侠速退出三丈外去。”
已经迟了!陆翰飞和嘴火猴人影乍分,便见三颗像流星般直向自己奔来,一时不加思索,手上玄剑一振,朝三颗弹丸上削去!
风煞自然知道嘴火猴侯方的“霹雳子”专为对付较近距离的敌人之用,是以威力不弱瞿羽的“舆火蛇”之强。
但一经出手,只要碰上任何东西,都会立时爆炸,一二丈内,还是玉石同焚,无物不燃,哪能拿剑去磕?
她瞧得一阵心惊跳,暗叫一声“要糟!”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陆翰飞长剑过,但听半空中接连响起“嗤”“嗤”三声细响!
这声音极似烧红了的铁器,投入水中一般,三颗“霹雳子”同时被剑锋削过,劈作两半,堕落地上!
这一下,不但风煞瞧得大感惊奇,嘴火猴侯方更是脸色惨变,惊骇得手足无措!
“霹雳子”遇物即爆,无物不燃,何以此刻被人家举剑劈开,竟会效用全失,无声无息的形同顽铁!
但他哪会知道陆翰飞手上的这柄玄剑,看去丝毫不带光芒,不知底蕴的人,只把它当作一柄凡铁,其实乃是汉代王莽取北方癸水铁所铸,本身具有以水克火之功,正是一切火器的克星。
嘴火猴眼看“霹雳子”无功,凛骇之余,正待伸手朝怀掏去!
明风煞早已一闪而出,摇手道:“侯道友且慢,令师弟之死,老婆子认为其中显然另有凶手,如说仅以亮银袖剑为凭,那么陆少侠的令师南岳简大先生和北岳司空大侠就是死在亮银袖剑之下。你总听说过‘移祸江东’这句话吧,陆少侠和老婆子同来,一切有我老婆子承担,还不够吗?”
嘴火猴因霹雳子失效,正好藉机下台,闻言连忙稽首道:“柯老师言重,既然柯老师这般说法,就请随小道上山吧!”
说完,转身就朝山径上走去。
风煞见他还是如此傲慢无礼,心头极感愤怒,冷笑一声,回头道:“陆少侠随老婆子来。”
跟着嘴火猴就走,陆翰飞紧随明风煞身后,一同朝峰上走去。
这一段山路,愈向上走,愈觉奇险,鸟道曲折,渐渐深入云际,四周都是白皑皑积雪,寒风凛烈,渗人肌肤。
约莫走了两百多丈高,但觉豁然开朗,镇离现碧瓦黄墙,已在眼前!
陆翰飞打量峰顶形势,似乎愈向后地势愈高,殿脊连绵,是依峰势建成,看去一层高过一层。
观前一片空地上,站着八个手仗长剑的红衣道人,看到火猴领着两人上来,立即闪到两侧,分两边让开,执礼甚恭。
这时观中清磐响处,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个睑长加驴的红袍道人,一眼瞧到风煞,慌忙抢前几步,稽首道:“小道不知柯老师远莅,近来迟,望勿见责才好。”
风煞点点头,冷笑道:“二十多年不见,傅道友住持火烧观,总算还认识我老婆子,倒是难得。”
那尾火虎傅元通听得微微一楞,陪笑道:“柯老师和本观渊源极深,小道怎会不认识?”
风煞冷冷的道:“傅道友也许不会,但目空一切,没把老婆子放在眼里的也大有人在。”
嘴火猴站在一旁,脸上显得极为尴尬。
风煞并没理会,回头朝陆翰飞道:“陆少侠,这位就是火烧观住持傅元通傅道友。”
尾火虎已稽首道:“这位小施主…”
风煞道:“他是南岳简大先生的唯一传人陆翰飞陆少侠。”
尾火虎傅元通听得脸色不由一变,两道目光,出炫炫之,朝陆翰飞一阵打量,怎么也看不出四师弟翼火蛇瞿羽,会丧在眼前这个弱冠少年手下,心中虽觉怀疑,但他身为火烧现住持,倒也不肯失礼,口中啊了一声,勉强道:“小施主原来是南岳门下,贫道久仰的很!”
风煞道:“傅道友毋须惊讶,老婆子听说令师弟瞿道友遭人暗算,凶器是南岳简大先生的独门袖剑,不知可是真的?”
尾火虎道:“四师弟虽丧在南岳独门袖剑之下,但陆小施主既和柯老师同来,就是火烧观客人,有什么过节,也容小道略尽地主之谊再说。”
风煞尖笑道:“老婆子早已说过,这是一场误会,一切由我老婆子担保。”
尾火虎口中连应了几个“是”一面抬头朝嘴火猴吩咐道:“三师弟,目前据说江湖上有少数不自量力之徒,居然妄想觊觎本观朱果,你仍回前山去吧,如果真有人敢闯上山来,只管格杀不论。”
嘴火猴答应一声,立即回下峰去。
尾火虎这才转过身子,欠身肃客。
风煞听他话中有因,鸩脸微噙冷笑,点点头,昂首朝观中走去。
穿过两重殿宇,尾火虎把两人请进一间客厅落坐,早有一名红衣道人,献上香茗。
风煞格目道:“傅道友,老婆子和陆少侠远上宝山,原为求见星君而来,请道友代向尊师先容。”
尾火虎面有难,躬身道:“家师闭关百,炼制一炉丹药,来正值紧要关头,连师叔都留到丹房之中,已有数不出,并曾待小道,不准惊扰,柯老师要见家师,不知有什贵事?小道能否效劳?”
风煞见他说得不像有假,这就问道:“星君还要多少日子,才能启关?”
尾火虎道:“再有四五也就差不多了。”
他见明风煞不肯说出来意,也就没有再问。
明风煞略一沉,问道:“傅道友,半月前,咱们老不死,可曾见过?”
尾火虎躬身道:“木老师确曾来过敝观,那时家师已在封关期中,是由师叔延见的,木老师在敝观耽搁一宵,第二天就走了。”
风煞听得一怔,道:“这就奇了,老不死迄今未见下落,又去了哪里?”
尾火虎并未作答,只是含笑道:“柯老师、陆小施生想必尚未进餐,请稍坐小患,容小道叫他们准备素斋。”
说罢,击了一下手掌,吩咐门外伺候的道人,摆设素斋。
一会工夫,菜肴齐上,虽是全素,却也件件精美,尾火虎请两人入席,自己在下首作陪。
风煞和陆翰飞都觉得饥饿,也就不再客气,各自吃喝起来。
正当此时,忽见一名红衣道人匆匆进来,走近尾火虎傅元通身边,附耳低低说了两句。
尾火虎听得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放下筷子,起身稽首道:“柯老师,陆小施主请随意食用,小道去去就来。”
风煞虽不知红衣道人说些什么,一时只当和自己上山有关,不脸色微沉,冷冷的道:“道友请便。”
尾火虎已刻不容缓的随着红衣道人,走出厅去。
陆翰飞一见厅上无人,便低声道:“老前辈,白衣教主果然已在这里。”
风煞目奇光,道:“你如何知道的?”
陆翰飞道:“晚辈是听那个红衣道人说的,他好像说据奉命伺候贵宾舍的人来报,方才送素斋进去。发现早晨送去的两份早餐,仍旧放在桌上,原盘未动,他因白衣教主是本观赏宾,不敢进去察看,特来请示。”
风煞听得心头大奇,方才那个红衣道人虽然是附着尾火虎耳边说话,但他说的分明是“蚁语之术”并非普通附耳细语。
要知“蚁语之术”乃是“传音入密”的初步功夫“传音入密”必须本身内功相当湛,才能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彼之耳,不虞他人窃听。
这“蚁语之术”就是没练到那种火候,故必须附耳而言,但旁人也决不可能听到,除非遇上练成“天耳通”一类功夫的人,才能清晰如闻。
她两道绿的目光,瞧着陆翰飞,心中真还不敢相信,这少年人纵使得到公孙乔夫妇留传的武学,也不过只有短短十几天工夫,怎会有此成就?但她此刻无暇研究陆翰飞怎会听到红衣道人的说话,心中只是盘算着另一问题。
那是因为假定白婧婧就是白衣教主,那么三天之前,陆翰飞还和她一路同车,决不可能已在现中!
何况前晚庐江之事,除了白婧婧之外,那个和陆输飞同船的神秘公主,也曾穿了白衣教主的服饰,在林前面,劝阻陆翰飞入林。
由此推断,不论白婧婧和那位神秘公主,孰真孰假!反正这一真一假两个白衣教主,全都在庐江面,决不可能再有第三个白衣教主,会在三天之前,赶到火烧观。
那么住在这里的一个,自然更是假的无疑,他何以要在三天之前,假冒白衣教主而来?
何以住了三天,又不别而去?莫非他趁火德星君冉无天和他师弟接火天君常延寿练丹不能分身之时,已把朱果盗走了?
一念及此,不由越想越对,蓦地一拍桌子,低喝道:“不好,这扮白衣教主之人,显系为盗朱果而来,也许已经得手!”
陆翰飞抬目道:“老前辈…”
他话才说到一半,突听厅外传来一阵步履之声,由远而近,连忙缩住话头!
果见尾火虎含笑走入,稽首道:“适才敝现一件小事,须小道亲自料理,简慢之处,柯老师勿怪才好。”
风煞嘿然笑道:“可是你们奉若上宾的白衣教主,不别而去?”
尾火虎全身猛地一震,惊奇的道:“柯老师如何知道的?”
明风煞厉声道:“白衣教主擅放‘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贵观朱果能解,她此来只怕另有企图吧?”
尾火虎听得心头暗暗犯疑,白衣教主的无故不别而去,其中定有事故,一面大笑道:
“白衣教主纵然崛起武林,武功无敌,但想在镇离观有什么企图,只怕他未必有此胆量。”
他借题发挥,炫炫双目,却往在风煞鸩脸之上!
风煞冷哼一声,道:“江湖上不少高手,俱被白衣教暗施恶蛊,觊觎朱果之人,怕也大有人在。”
话声刚落,暮听后山隐隐传来一阵“叮”“叮”清磐之声!
尾火虎脸色突然一变,眉宇之间,怒形于,厉笑道:“何老师,小道尊你和敝观颇有渊源,才以礼相待,不想柯老师当真约了助拳之人,前来镇离现滋事。”
风煞先是一怔,接着尖声喝道:“傅元通,你此话怎说?”
尾火虎冷笑道:“在柯老师未来之前,小道早已得到消息,何老师为了觊觎朱果,邀约高手,赶来…”
“住口!”明风煞霍然起立,暴喝一声,尖声道:“老婆子虽为朱果而来,但事关武林大局,要和尊师当面商谈,何用广约助拳之人?”
尾火虎厉笑道:“事实如此,四师弟只怕也就是丧在何老师手下的了。”
风煞听得心头火起,一头黄发无风飘动,桀桀怪笑道:“傅元通,你敢在我老婆子面前发横,老婆子倒要问问冉星君去。”
喝声出口,左手一探,身如炼影,迅速朝尾火虎右肩抓去!
尾火虎冷嘿一声,单掌一立,劈出一股掌风,着风煞撞去!
两股潜力,一阵,风煞凝立不动,尾火虎却在掌风一接之下,身于忽然朝后退去!
双方这一接掌劲,虽然分出高下,但风煞却是心头大疑,因为尾火虎傅元通乃是火德星君冉无天座下首徒,数十年来从没下山一步,武功修为,决不会在自己之下,岂有连自己七成内力都接不下之理?
她终究江湖经验老到,看出情形不对,心念闪电掠过,立时警觉,尖喝道:“傅元通,你待怎的?”
尾火虎在一瞬之间,早已退到门口,笑道:“在家师启关之前,只好暂时委屈柯老师了。”话声出口,人已奇快无比闪出厅去!
风煞低喝一声道:“陆少侠,快跟我来!”
双肩一晃,跟踪朝尾火虎身后外去。但是已经迟了一步,只觉一阵天旋地动,金铁之声大响,顿时看不见一丝光!
明风煞闪着一双绿明的目光,向四周一瞧,看出这间宽敞客厅,业已景物大变,不仅整座大厅较刚才小了很多,连厅上的画栋雕梁,也全已不见,心中不大怒,双手奋起全力猛向壁上推去。她这一推,少说也有千斤神力,哪知竟如苍蝇撼石柱,哪想推得动丝毫?
陆翰飞剑眉剔动,问道:“老前辈,这墙壁可是钢板做成的吗?”
风煞气得鸩脸腊黄,很声道:“老婆子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一时大意,竟为鼠辈所乘!”说到这里,不由恍然道:“这么看来,老不死可能也被困在这里了。”
陆翰飞吃惊道:“老前辈,你说木老前辈也在这里”?
风煞沉声晤道:“老不死若非困在这里,怎会迄无下落?莫非冉无天已和白衣教洗涤一气,也说不定。”
陆翰飞道:“那么这个冒充白衣教主的人,何以又突然不辞而去。”
风煞道:“这就使人难以解释,嘿嘿,也许傅元通故施狡狯,方才的离去,是为了布置人手,开动机关,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忽然仰天一阵桀桀尖笑!
陆翰飞骨悚然,问道:“老前辈何故大笑?”
风煞道:“老婆子是笑傅元通枉费心机,决难困得住咱们。”
陆翰飞不知她此话含意,还没答话。
明风煞笑了笑又道:“陆少侠怎地忘了身边这柄削铁如泥的玄剑?”
这话,登时把陆翰飞提醒过来,口中惊喜地“哦”了一声,急急问道:“老前辈,你是说咱们破壁而出?”
风煞点头道:“玄剑不仅削铁如泥,似乎还是火药暗器的克星!”
陈翰飞忽然想起陆地神龙程元规赠剑之时,曾说过当自己师傅的一柄离火剑乃是衡山镇山之宝,就因玄刻是癸水之,在物理上受到克制,才被毁去。想到这里,不喜道:
“是啊,程老前辈说过玄剑可以克制离火,那么咱们就不怕他们的火器了。”
风煞脸色忽然郑重,徐徐的道:“火德星君冉无天,名列‘三君’,虽然刚愎自用,介于正之间,但究竟是一代武学宗师,咱们破壁而出,定将和他结下不解之仇。老不死失陷在火烧观,虽是老婆子猜测之词,但两枚未果,却关系极大。观中道士,个个都是身怀上乘武功,陆少侠手上,又是一柄无坚不摧和专破火器的利器,如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伤人。”
陆翰飞自从在厉山山神庙遇到风煞以来,只知这位老婆子如烈火,自视甚高,此刻听她口气,竟然这般持重,可见火烧观确实非同小可,当下点点头道:“晚辈自当谨记老前辈吩咐,不伤他们就是。”
风煞道:“好,依老婆子猜想,方才那阵清磐,可能后山来了强敌,目前冉无天和他师弟,练丹正值紧要关头,最怕有人惊扰,尾火虎必然亲自赶去驰援,他想不到咱们破门而出,此时动手,正是时候。”
陈翰飞答应一声,立即从间出玄剑,功行右臂,力透剑尖,振腕朝铁壁中刺去。
玄剑神物利器,果然不凡,只听“嗤”的一声,一柄长剑业已没入铁板之中,只因他用力过猛,脚下不往前冲了半步,头脸几乎撞及铁板!
陆翰飞又惊又喜,右腕翻动,迅疾划了一个数尺见方的圆圈,长剑一收,左掌同时朝那个划开的圆形铁板上拍去!
但听一声金铁大震,圆形铁板,应手飞出,眼前一亮,铁壁上登时开了一个大,陆翰飞哪敢怠慢,双足一点,剑先人后闪电从中穿出!
但就在他身躯还没落到地上,陡觉疾风飒然,从左右两侧,闪现出两条人影,双创互,分袭上下两盘!
陆翰飞朗笑一声,微微一提气,一个旋身,左手拂出“云飞袖”右手用剑身朝袭来剑上拍去。
他如今功力何等深厚,这一记“云飞袖”暗劲涌,左边那个红衣道人划到中途,来不及避让,闷哼一声,仰面的掼出一丈来远,倒地不起。
同时又是“嗒”的一声,右手长剑也已拍上另一个红衣道人剑上,直震得那道人右臂骤麻,连剑带人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风煞相继纵出,同时也被两个红衣道人袭击,她眼看陆翰飞在举手投足之间,立时把两个人震出,不由发她的好胜之心,尖喝一声:“小辈,还不给我老婆子滚开?”
双袖舞动,卷起一阵澈骨奇寒的风,直向两人奔去!
两个红衣道人募然打了一个寒呼,慌忙不迭的向后疾退三步。
明风煞因火德星君和自己有两辈深,不好伤他观中门人,退两个道人之后,立即沉喝道:“老婆子不伤你们,还不快叫傅元通前来见我?”
两个红衣道人慑于风煞威名,虽然不敢近,却也并没退后,只是手仗长剑,脚蹬不前。
另一个被陆翰飞震退的道入,眼看同伴伤得不轻,迅疾从怀中掏出铜磐“叮”“叮”
敲将起来!
风煞鸩脸绷得紧紧的,心头敢清气极,低喝道:“陆少侠跟我来,咱们犯不着和他们动手,找傅元通去!”
话声出口,身形一纵,立即腾空飞起两立来高,朝屋面掠去!
陆翰飞紧随着一跃而起,飞落在屋面之上。
他们不动,原先被风煞退的两个红衣道人,也只是远远相待,他们这一飞上屋面,两个道人竟然奋不顾身的接连两个急跃,同时追上屋来!
陆翰飞怒喝一声:“还不给我下去?”
身形疾转,左手一招“龙尾挥风”着身后挥主。
那两个道人持剑追来,双脚堪堪登上屋面,陆翰飞挥出的一股无形暗劲,业已横扫而至。
他虽然无心伤敌,但他自从学会了“无形神掌”出手之间,不带丝毫劲风,已使人难于防范,再加近来练成公孙氏笔录上所载“先天气功”“无形神掌”的威力,自然愈加强劲。
两个红衣道人原也不弱,但这种无声无息的掌功,他们根本连听也没听人说过,等待发觉时,暗劲业已如山涌到,哪里还想躲闪得开,口中闷哼一声,同时仰面朝檐下跌落“啪啦”摔在地上。
风煞经验丰富,听到两人摔在地上的声音,已知伤得不轻,不由皱皱眉头,回头道:
“你出手之间,已经连伤三人了。”
陆翰飞怔道:“晚辈出手已是极轻,不知怎会伤了他们?”
风煞知他不会说假,但心头大是惊诧,暗道:“照这情形看来,他武功似在不断的增进!心念转动之际,蓦听大厅四周,叱喝乍起,一二十条红影,由四面八方,朝屋上扑到!
风煞口中发出桀桀怪笑,身如魅影,倏然飘动,双袖挥舞之间,拂出一片寒劲风,直向当先跃近的四五个人撞去!
她心头已是怒极,但因这些道人之间,连火德星君冉无天座下四个大弟子都一个不见,是以依然不肯伤人,拂出劲风,虽然寒如冰,奇冷澈骨,还是一发即收,意存阻吓!
果然,当前跃近的几个道人,尚距四五尺远,便被风煞强烈风挡住,齐齐倒跃开去。
风煞退几个之后,并没追踪出手,身形一阵,两道碧绿的眼神,寒光暴,迅疾掠过屋面上十几个道人,双手一提,厉声喝道:“我有事求见冉星君而来,你们再敢倚多为胜,妄动一步,莫怪老婆子出手无情。”
她说话之时,那十几个道人,围在两人四周,静立不动,既不答话,也不出手抢攻,但仔细瞧去,每一个道人长剑平举,双目凝注,各有一定位置,似乎业已布下一座密阵势!
尤其从四处赶来的后接,纷纷而来,大厅四周,屋上屋下,人数愈聚愈多,不下百人,剑光闪烁,把大厅包围得有如铁桶。
火烧观的道人,个个身怀上乘武功,此刻居然如临大政,全体出动,倒也大出风煞意料之外,尤其这一群红衣进入中,没有一个领头的人,可以答话,更使风煞觉得恼火!
陆翰飞手抱长剑站在风煞身侧,瞧得暗暗皱眉,心想:瞧他们既不进攻,又不后退,分明意在困住自己两人,等待大援,像这样对耗下去,又要等到几时?心念转动,这就低声道:“老前辈,他们人数越来越多,好像还布了什么阵法呢!”
风煞鸩脸痉挛了一下,嘿道:“这是火烧观以合博取胜的火焰剑阵…”说到这里,蓦他尖喝一声道:“你们再不退,老婆子说不得只好动手了。”
话声才落,脚下缓缓朝前去,当双爪,作势发!
这时在屋面四周列阵以待的道人,共有三十余人之多,他们眼看风煞缓缓近,火焰剑阵立时散布开去!
刹那之间,但见红衣飘动,剑影错落,光之下,如火如荼,织成一片红色剑同,把两人围在中间。
风煞桀桀尖尖,声若夜枭,喝道:“火焰剑阵,只怕还困不住老婆子,陆少侠,咱们往后进冲,我非找傅元通问问清楚不可。”
人随声落,双手连扬“风掌”旋起两股凌厉无伦的柜骨寒风,裹着她一团鬼魅似的身形,直向剑阵中投入!
三十六名红衣道人布成的剑阵,吃她这么一冲,风煞所到之处,宛如波分裂,纷纷向两侧退让。
风煞黄发飞扬,绿睛如粼,宽大黑衣,猎猎生风,一双鬼爪舞抓,口中又发出刺耳鬼笑,明风惨惨,寒气人,虽在大白天里,也确实使人发悚立,犹如遇上僵尸!
就在大家纷纷退让之际,随着她桀桀厉笑,人随声起,从一片闪耀剑光之中,横越众人头顶,向檐下跌落!
陆翰飞也丝毫不慢,右腕一挥,玄剑舞出一圈暗淡剑影,紧随着风煞身后,往剑阵闯入。
火烧观的道士,久经训练,风煞身形刚刚飞落,聚集在大厅下面的道士,又像水般涌到,如山剑影,重重围了上去,挡住去路!
那屋面上的道人,虽被风煞冲开,但随散随合,等陆翰飞冲到阵中,依然恢复成了一座完整的剑阵!
左右前后,无数支长剑,悄无声息的分由四周袭到!
在这些道人们的心目中,认为两人之中,当然要数风煞最为棘手,屋面上限于地势,无法发挥剑阵威力,不易困得住她。好在屋下山早已有下了“火焰大阵”易于攻守,不如任她突围跃下,正好分别把两人困住。
是以在风煞跃下,陆翰飞相继冲入的一瞬之间,各自发挥全力,挡住陆翰飞去路。
他们哪里知道陆翰飞手上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玄剑,他因风煞郑重叮嘱,此来赤焰山,原为求取朱果,如非万不得已,不可伤人。但此刻这样多的人,列阵围攻,如若再顾虑伤人,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今之局,看来已成罢不能之势!
他紧随风煞身后,冲入剑阵,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此时一见剑阵疾合,十余道闪动的剑光,分由四面袭到,不由朗朗一笑,喝道:“刀剑无眼,诸位小心了!”
喝声出口,长剑抡,划出一圈护身光影,但听剑阵之中,登时响起一连串“嗤”
“嗤”轻响。
三十六名红衣道人,已有不少人攻出的长剑,立被削断,惊慌后跃。
剑尖横飞,银芒迸,站在校后的人,只当陆翰飞打出暗器,纷纷举剑拨,剑阵不由为之一。
陆翰飞身形疾转,长剑反手又是一招“倒撒天罗”削向身后和侧背袭来的五六支长剑,纵身一跃,直向屋下飞落。
这原是一瞬间的工夫,但风煞却早已被火烧观道士们的“大火焰阵’,重重包围!
原来这“大火焰阵”不但比屋上的人数,多出两倍,更因厅前地方宽大,攻守之间,也远较屋上灵活,在阵法变化上,自然更能发挥威力。
此时但见红影游走,配合无间,一支支映目耀眼的闪烁长剑,汇成如山剑影,任你风煞武功再强“明风掌”“白骨爪”一齐出手,但这些道士久经训练,进攻退守,此分彼合,丝毫不!
风煞冲到哪里,他们宛如水一般跟到哪里,密集的剑尖,也随着攻到哪里,直气得风煞黄发竖立,厉笑连声,还是被困在中间,难以冲得出去。
陆翰飞身形未落,口中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剑随声发,人随剑落,猛向围住风煞的一片剑林中投入!
只听呼呼之声,不绝于耳“大火焰阵”一座密集的剑山,登时有无数长剑,被玄剑黯淡剑光过,纷纷截断,叱喝惊呼,同时大作。
陆翰飞一不作二不休,身如旋风,往剑林中来回冲驰,只是找道士们的手上长剑削去。
一百零八个道士组成的”大火焰阵”何消片刻,便有半数以上的人,手上只剩了半截断剑,纷纷跃退。
风煞眼看陆翰飞只削他们手上长剑,没伤一人,就破了火焰阵,心中不暗暗赞叹!
虽说他手上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利器,但如无高深武学,和眼到剑到,极度快速的身法手法,哪能做得到削剑不伤人的程度?
心念转动,这就尖声叫道:“陆少侠,够了够了,快住手吧,只要他们知难而退,咱们还是找傅元通,见过冉星君再说。”
火烧观的道士目睹陆翰飞神威奋发,锐不可当,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退避不迭,此时再听明风煞这般说法,表明并无敌意,自然不敢再行出手,许多人失了兵刃,站查边上面面相觑。
陆翰飞闻声收剑,瞥见一道黑影,凌空飞来,瞬息飞落场中。
这人一身宽大黑衣,双目深陷,形如僵尸,才一落到地上,便大笑道:“哈哈,老太婆果然赶上火烧况来了,咱们走吧!”
风煞骤睹来人,不期微微一怔,尖喧道:“老不死,你当真还在这里。”
原来这人正是旋风煞水通,他朝陆翰飞点点头,同时目光瞥了火烧观道士们一眼,才大声道:“此非谈话之所,我已见过常天君了,咱们走吧!”
风煞是何等人物?她见丈夫这句“我已见过常天君了”说得声音极大,自然有意让道士们听到,免得他们再出手阻拦,而且两次催走,其中走有缘故,一时不便多问,这就点点头道:“我和陆少侠原是求见冉星君来的。既然你已见过常天君,也是一样,好,陆少侠,咱们走!”
三条人影立即朝现外飞去,站在厅前的道士们一再听风煞提起大观主,此刻旋风煞从后进来,又说已见过二观主,虽觉可疑,却也不敢拦阻,任由他们离去。
这该从另一方面说起了!
赤焰山后山,绝岭千刃,陡壁如削,山下石磷峋,疏疏朗朗的从石中生着几颗松树。
这还是早晨时光“红已高三丈透”但照不到山的明面。
此时从东首山脚边,转出两条人影,往山后走来!
这两人并肩而行,看去走得并不太快,但他们两只脚根本就没沾到地上,像行云水般飘然而来!
从他们由东首山脚转出之时算起,最多也不过只是眨眼工夫,就已到了几颗松树前面。
这份惊人的速度,委实使人不敢相信,但他们还是那么安详,衣快飘飘的,丝毫不见他们施展过什么轻功。
这两人是谁?
左边一个身穿一袭半长不短黄麻长衫,头戴羊皮帽的瘦小老人。右边一个却是灰袍椎譬,骨瘦如柴的苍鬓老道。
他们正是凶名久著的老狼神狼奇里,和黑道中辈份极高,被称为神钩真人,隐居高黎共山的郝公玄。
两人才一走近,右边的神钩真人郝公玄抬头望望壁立如削的千仞绝壁,手拂苍须迟疑道:“狼兄,咱们只怕上了人家的当!”
老狼神嘿一声,道:“难道这点峭壁,还难得倒咱们?”
郝玄么微笑道:“兄弟倒不是这个意思。”
老狼神道:“那是什么意思?”
郝公玄道:“那人留柬约咱们到这里来,如今连鬼影子都不见半个,可见他是有意把咱们引到这里来的。”
老狼神目光炯炯,瞪着郝公玄不解的道:“把咱们引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神钩真人呵呵大笑道:“咱们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冉无天有一棵专解毒蛊的朱果,那人可能也为朱果而来,怕咱们捷足先得,才故意留柬相约,让咱们迂通曲折的寻到此地,他好先上火烧现去。”
老狼神怒声道:“郝兄说得不错,此人能在咱们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留下信柬,可见定非等闲之辈,嘿嘿,咱们果然上了他的当了,郝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赶上火烧现去!”
话声才落,目光~抬,忽然“噫’了一声道:“有人下来了。”
郝公玄抬头瞧去,果然发现千仞峭壁上,正有一点白影,缓缓往下飞来!
白影垂直而下,相当快速,渐渐已可看清那上面共有两人,着一条极细的山藤下来。
这两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绿衣,山风吹着他们衣袂,宛如一团绿白相间的云朵,冉冉下降!
郝公玄低呼道:“是白衣教主!”
老狼神点点头,嘿然笑道:“不错,正是白衣教主,老夫赏他一支天狼箭!”
说话声中,迅速探手入袖,取出一支一尺来长的短箭,正待朝壁上两人丢去!
蓦听头顶一棵树上,有人突然打出一个嚏:“哈…哈欠…”
老狼神蓦吃一惊,凭自己和郝公玄的耳目,只要十丈之内,有人隐藏,也断难瞒得过去,这人隐身头顶,居然会一无所觉,心头一震,立即沉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给老夫下来?”
“啊,啊,是我,姓甯的穷老头!两位果是信人,来得好早,我天没亮,就赶来这里等候,只打了个盹,你们就到啦!”
那人边说边下,手脚并用,从树上爬了下来!
郝公玄一眼瞧到这人一身破烂,骨瘦如柴,手上还紧握着一个酒葫芦,正是半个月前,在岳麓山三官堂,自己从大殿檐牙捉下来的那个老酒鬼。不心下犯疑,冷哼道:“原来是你,你约贫道和狼老哥来此,有何见教?”
老狼神问道:“郝兄,你认识他?”
甯不归吃力的爬落地上,拍拍身上,笑道:“这位道爷,咱们在岳麓山见过。”
接着偏头瞧瞧老狼神手上的天狼箭,龇牙一笑,摇摇头,不屑的道:“名天下的老狼神,暗箭伤人,岂不有失身份。”
老狼神一张淡金脸上,微微一红,怒声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甯不归拔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才咂咂舌头,道:“小老儿自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约两位到这里来了,说实在,咱们还得用这山藤缒上去呢!”
老狼神狼嗥大笑,厉声道:“老儿,你原来是白衣教手下“你当她是白衣教主?嘻嘻,她是赤发仙子。”
老狼神回头瞧去,原来壁上两人,业已翩然落到地上,那个穿白衣的,伸手揭下蒙面白纱,出一张花般的脸孔,眨眨眼睛娇笑道:“老前辈,你果然等在这里了。”
甯不归又喝了口酒,连连点头道:“我老头从没服过人,这回可取了那个鬼孙膑,一切好像都落在他鬼计鬼算之中,你们快去吧,前面还有人等着你们呢!”
白衣人答应一声,立即又覆上白纱。
那绿衣人却迅速取下覆纱,同时去绿色长衫,出一身紧身红衣,候忽之间,由绿衣人变了一个清丽俗的红衣少女!
两人正待离去,老狼神厉声喝道:“站住!”
甯不归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连挥,道:“没你们的开,快走吧!”
白衣人和红衣少女瞥了老狼神一眼,转身袅袅走去。
甯不归摇摇头,漫不经意的笑道:“你真少见多怪,还把这女娃儿当作白衣教生是不是?嘻嘻,告诉你,江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虚虚实实,才有味儿!”
老狼神脸上飞起一丝狞厉之,猛然跨前一步,喝道:“老夫眼里不砂子,你究是何人?邀约老夫前来,究有何事?”
甯不归缩缩头,忙不迭后退了两步,道:“你这算什么,我…我穷老头就是甯不归,甯醉不归,不醉甯不归,哦,哦,至于…至于约两位前来,完全是为两位好…”老狼神浓嘿道:“此话怎说?”
甯不归脸上出得意之,举起葫芦喝了口酒,口沫横飞的道:“两位不是中了那白衣教‘无形之蛊’?普天之下,只有火烧观冉老道的朱果能解,才巴巴的赶到赤焰山来?”
神钩真人郝公玄接口道:“不错,你老地想是也为朱果来的?”
甯不归连头也没回,哼道:“谁希罕朱果?不过我穷老头却已经探听出冉老道藏未果的地点,才指引你们一条捷径!哼,偌大一座火烧观,不知底细的人,就让你倒翻过来,也莫想找得到朱果的影子。”
老狼神双目乍然一睁,道:“只有你老地知道?”
甯不归晃晃脑袋,低笑道:“差不多。”
郝公玄道:“你说,冉无天把未果放在哪里?”
甯不归又呷了口酒,道:“你们跟我穷老头上去,准没错!”
说完,伸手要往石壁上垂下的那山藤抓去。
老狼神口中嘿了一声,道:“你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甯不归瞧了老狼神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我穷老头早已说过,不希罕什么朱果,老实说,我听说冉老道藏有三十年陈的朱叶葡萄酒,想尝尝味道,反正顺路,才领你们走个捷径。你倒怕我设计陷害你们似的,好,你们要是怕冉老道和我老头串通好了,设有埋伏,就不妨从前山正门儿进去。”
郝公玄暗想火德星君冉无天把朱果视若拱壁,自然藏在隐秘之处,甯不归说出只有他知道朱果藏处,谅来不假,同时又怕老狼神情暴躁,目前既有路子,岂肯轻易放过,这就含笑道:“甯老哥不可误会,狼兄之意,只是想请老哥先把朱果藏处见告,大家也好先有准备。”
甯不归道:“这还像话,唔,先告诉你们也是一样,我穷老头志在美酒,你们两位志在未果,上山之后,咱们就得各取各的。”
郝公玄手持苍须,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甯不归脸色一正,道:“从这里上山,就是火烧观后山,冉天天的丹室,就在后山火神石室之中,朱果藏在他丹室地腹。哈哈,朱叶葡萄酒,乃是采取朱果上的叶子所浸,这一瓮酒,也在地腹里面,所以…嘻嘻,我穷老头必须和你们两位合作。”
郝公玄道:“好,咱们各取各的,一言为定。”
甯不归喜形于,道:“对,对,一言为定,咱们各取各的。”说着,朝老狼神问道:
“狼先生,你认为如何?”
老狼神道:“郝兄说过,自然算数。”
“成!”甯不归接连喝了几口酒,用衣袖抹抹嘴角,然后好葫芦,紧紧系在间,招手道:“你们上不上?”
老狼神嘿道:“这点石壁老夫还不需要山藤。”
郝公玄点头道:“南老哥只管请上。”
甯不归咧嘴一笑,走近石壁,取过山藤,拦捆好,回头道:“那我可要上去了,你们也跟着来!”
说着,伸手拉了几下山藤,敢情壁上有人等着,一经拉动,那山藤立即朝上收去,去势奇快,眨眼之间,已上去了二三十丈。
甯不归直吓得哇哇大叫,手足不住的在半空中舞,喊道:“不得了,吓死我了,喂,喂,矮子,你慢一点,慢一点呀!”——
我独行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