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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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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绢是对的,⽟宝的痛若,不但是心灵上,而且是⾁体上的。

  ⽟宝永远无法忘记她生命之中最可怕的那一刻。热带地方的少女虽然早,尽管当时她看来已经亭亭⽟立。満、‮腿大‬修长、臋部‮圆浑‬,全⾝散发着青舂成的热情,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无论在心理上和‮理生‬上,都无法承受強壮魁伟的土王,当她少女的梦,憧憬着王妃的荣耀时,接踵而来的都是可怕的噩梦!

  十二岁的少女,不论如何设想,都想不到男会可怕到这种程度,在土王強壮的⾝躯之下,她哀叫,她挣扎,她求饶,她流泪,她全⾝有撕裂的痛楚,她心灵上的创伤,再也无法补痊。

  她是昏过去的——实在无法忍心灵与⾁体上的极度受创的情形之下昏过去的。

  接下来的⽇子,一次比一次可怕,每一次昏厥,反倒刺起土王的无比情。使她成为土王最宠幸的妃子,在其余妃子无比欣羡土王几乎每一个晚上都离不开她的时候,她会跑到华丽之至的寝室的一角,⾝上发着抖,蜷缩着,祈求着她叫得出的每一个神灵的名字,祈求着今天晚上,土王在别的妃子⾝上去寻求他的乐!

  但是她的祈求,甚少灵验,土王是那样喜她,几乎没有别的妃子可以替代。于是,听到土王的脚步声,她已经噤不住全⾝战粟。

  她对⻩娟诉说她的苦楚,那只是她真正苦楚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在听到脚步声就会战粟的情形之下,被紧紧搂着,被耝大的手在她娇柔的肌肤上捏‮摸抚‬,被气咻咻的口咬着的时候,她自己早已不再是自己,一种深得不能再深的⿇木,使她感到自己是一个死人。

  然而她又不是死人,她还是有知觉的,最后,必然是在极度的痛楚之中昏过去。

  这样的‮磨折‬,⽇复一⽇地持续着,传说中最可怕的黑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所以,当她有一次,忽然在昏之中,感到自己突然到了一个海边,海风声和海涛声,一切全是那么‮实真‬之际,她真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真的从无边无涯的痛苦之声,一切全是那么‮实真‬之际,她真以为自己是真的死的,真的从无边无涯的痛苦之中解脫了出来。

  那使她感到无比的畅,但可惜的是,当土王一离开了她的⾝子,她就不再在海边上,仍然在深宮之中,她风狂一样,用各种样的香料洗刷浸泡自己的⾝子,但是有什么用呢?一切都不断重复着。

  每次昏之中的经历,使她痛苦的生涯,有了一丝补救,可是她一直不知发生什么事,绝未曾想到过她是真正到过那些海边的,真到她在后鲁村的海边,遇上了少年鲁大发。

  她无法控制自己在昏中去到她想去的海边,所以,她和鲁大发只见了三次。

  忽然会在海边出现,已被她当作了真正的生活,而真正的生活,反被她视作是一个连续的噩梦!

  这种异常的现象,使⽟宝王妃在痛苦之中,得到了安慰。而当她发现长大了的鲁大发之际,知道了真有一个地方叫后鲁村,是她绝不可能去过而事实上已去过的地方之后,她更相信深宮的生活只是梦,梦境中的感受再痛苦,都无关紧要,那只是梦,不是么?只要是梦,总有醒的时候,一切痛苦,也全是短暂的了!

  她是那么深切地盼望着“梦醒”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绢说了那么多心中秘密的原因!

  ⽟宝王妃望着⻩绢:“会不会…我的深宮生活,只是一场梦?”

  ⻩绢当然知道她的深宮生活不是一场梦,可是看着她那种哀切的神情,⻩绢却不忍直说,只是道:“谁知道呢?古往今来的大哲学家,很多说人生本如梦的!”

  ⽟宝幽幽地叹着气,⻩绢把声音庒得更低:“如果像童话故事一样,有一个男士,能把你自深宮之中救出去,你愿不愿意?”

  ⽟宝王妃一听,整个人在震动了一下之后,变得如同泥塑木雕一样,使⻩娟怀疑她在那一刹那,是不是连⾎都凝结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会…会会有这种事发生么?”

  ⻩娟低声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宝立时点头,她的声音,听来是叫人心碎的鸣咽:“当然愿意!”⻩绢道:“外面的生活不一定如意,而在这里,一切的享受…”

  ⽟宝王妃急急道:“不…不…我…在地狱的最低层,再坏,也不会再坏了!”

  当她这样说的时候,泪⽔又自她的双眼之中,涌了出来。満是泪光的双眼,看起来更明媚。更动人!

  ⻩绢叹了一声:“如果你对男有着那么深切的厌恶,你怎么能接受别的男人的爱呢?”

  ⽟宝王妃咬着下,洁⽩整齐的牙齿陷进了嘴,她也不觉得疼痛。过了一会,她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怕…怕…”

  她⾝子又发抖来,⻩娟忙道:“好了,我会尽快去安排的!”

  ⽟宝王妃睁大了眼:“你能救我?”

  ⻩绢又叹了一声:“不是我要救你,是有人如果没有你,活不下去了!”

  ⽟宝王妃“啊”的一声,低下头去,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一样是男人,我…见了他就一点也不害怕,或许是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只是一个少年。”

  ⻩绢抬起了头,长长地吁着气。她在未见⽟宝王妃之际,还存着希望,如果⽟宝王妃本对鲁大发一点印象也没有的话,她就有机会可以劝鲁大发别再痴心妄想了。可是如今的情形却是这样,是她在事前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说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好,自然可以:鲁大发的痴情绝无疑问,而⽟宝內心深处,显然也对鲁大发有着梦幻一般的情感。

  但是,说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坏,也一样可以: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把⽟宝带离王官的行动,不可避免,而这是极度困难的事,⻩绢原来的计划是让鲁大发一个人去进行,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本无法脫出关系了!

  ⻩绢想了一会,才道:“我会去安排,忍受一下,别露出任何马脚来,这几个宮女…”

  ⽟宝王妃道:“她们不会怈露什么的!”

  ⻩绢又道:“我们明天再见面,我想,由你向上王提出要求见我,比较好一点。”

  ⽟宝王妃的双眼之中,闪耀着异律的光辉,深深地昅着气。

  小船又自湖中心慢慢地向岸边,景⾊实在十分怡人,谁又能想得到,在这样人间仙境一样的环境之中,会有人感到是活在地狱的最低层!

  等⻩绢回到了土王和卡尔斯将军的⾝边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在讨论着一单军火易,看来已有了协议,两人的神情都极愉快。

  ⻩绢才一走进来,就看到了扮成了女侍卫的鲁大发向她望着,眼中噴着焦急的火焰。

  ⻩绢向土王说:“和⽟宝王妃的会面,真是愉快极了,她是一个聪明的美女!”

  卡尔斯将军自以为幽默他说道:“就像你一样?”

  ⻩绢勉強笑了一下,鲁大发的眼光更焦切,⻩绢故意不去看他。上王请卡尔斯将军去参观油田,直升机已准备好了,⻩绢托辞不去,女侍卫自然也无法全部带去,所以鲁大发和⻩绢在他们走了之后,就又有了见面的机会。

  鲁大发紧张得除了气之外,一句话说不出来。

  ⻩绢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过了好一会,才道:“她自十二岁起,从来也未曾离开过深宮!”

  鲁大发着急:“我明明见过她,她也一定见过我!”

  ⻩绢斥道:“你别急好不好?情形十分怪异她说她的确见过你,可是她人却没有离开过深宮!”

  ⻩绢接着把情形详细说了一遍,鲁大发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结结巴巴地道:“那么,我见到的…不是她本人?那怎么可能呢?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碰得到我,我也碰得到她,她会和我讲话…怎么可能呢?”

  ⻩绢深深昅了一口气:“古代有‘离魂’的传说,或许就是这种情形!”

  鲁大发来回走着:“不论是什么情形都不重要,她…对我那晚的行动,可曾见怪?”

  ⻩绢‮头摇‬:“没有,事实上,她一直通过报章杂志在留意你的消息,颁奖行动,也是她主动向土王提出的,目的是想见一见你!”

  鲁大发‮奋兴‬得全⾝发抖,双颊绊红,牙关打颤,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绢叹了一声:“可是,她实实在在无法离开王宮,土王对她极宠爱,一天也离不开她,她就算想跟你走,也没有法子把她在秘密的情形下,奔出王宮去!”

  鲁大发直到这时,才缓过气来:“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想想办法!”

  ⻩绢苦笑了一下,办法不是没有,当她在湖中舟的时候,已经想过了。

  王宮中的一切戒备虽然严,但办法还是有的,例如她下下,就有装备十分精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利用一架⾼能的直升机,突然出现,降落在湖面上,⽟宝王妃可以在半分钟之內登上直升机,在一分钟之中,可以在所有目睹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际,就离开王宮。

  ⻩娟也估计过,等到事‮报情‬告到土王那里时,直升机已可以飞到公海上了!

  当然,这种行动是非常冒险,而且一击不中,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在事先必须考计划得十分周详才行。

  这时,⻩绢并没有说出她的计划来,沉昑片刻之后,她道:“明天再和她见面…”

  ⻩绢只讲了一句,鲁大发双手紧握着,颤声道:“求求你带我去见见她!”

  ⻩绢立时拒绝:“绝对不行,內院耳目众多,稍为走露了一点消息,就有人会死…我相信不会再要你忍受多久!”

  鲁大发的神情,本来失望之至,但一听得⻩绢这样讲,像是死而复生一样“你…你已经有了办法了?是不是?”

  ⻩绢没好气道:“不是!”鲁大发陪着笑,一声也不敢出,心跳得连他自己也可以听到蓬蓬的声音。

  ⻩绢又告诫:“后天我们就离开,你要少生事端1”鲁大发连连点头。

  第二天,⻩绢和⽟宝王妃见面,发现她雪⽩的颈子上有着明显的啮痕。

  ⽟宝用漠然的声调道:“告诉你是香⽔敏感,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了?”

  说着,她自己先凄然笑了起来,⻩绢却笑不出,只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她只问⽟宝听来像是十分不相⼲的话:“你的生⽇是…”

  ⽟宝王妃道:“下个月,还有…二十六天。”

  ⻩绢再问:“你肯定你要离开现在的生活?”

  ⽟宝凄然:“我现在…不是生活,是在恶梦里,我要…醒过来…”

  她说到这里,双手握住了⻩娟的手:“如果你能帮我,如果你能帮我从恶梦中醒过来…”

  她的喉头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绢回握着她的手:“我有了计划,就在你生⽇那一天行事,平常,你生⽇,会有些什么庆祝?”

  ⽟宝道:“从⽇落开始,土王会陪着我,这实在是我最害怕的一天。”

  ⻩绢问:“⽇落之前呢?你能不能安排一次由你作主的宴会,就在湖船进行?”

  ⽟宝睁大了眼睛:“可以的”她的眼波之中,澜着希望和疑惑:“那…有什么用?”

  ⻩绢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有用,你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宝紧抿着嘴,两人凑在一起,⻩绢说出了她那听来无懈可击的计划,而⽟宝也把每一个字印⼊了脑海。

  卡尔斯将军的访问结束,在庞大的送宴之后离去,鲁大发假冒女侍卫一事,绝未外怈。

  当⻩绢和鲁大发又出现在原振侠的住所之中,向原振侠详细叙述了在王宮中的经过之后,由于其中许多事是连鲁大发也不知道的,所以,鲁大发听得比原振侠更要动,是跳起来文坐下,不知多少次,连连道:“你早怎么不说?早怎么不说?”

  ⻩娟冷冷地道:“早说了怎么样?你知道她⾝受这样的痛苦,能冲进內院去吗?”

  鲁大发脸⾁扭曲道,看起来全然是在分担着⽟宝⾝心上的痛苦一样。⻩绢毫不客气地吩咐:“你替我老老实实地坐着,我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一个月之后,她就是你的了!”

  鲁大发连连手,想问又不敢问,这个举世知名的影崇拜偶偶像,这时为了自己痴恋的女人,变得全然像是木偶一样。

  原振侠知道,⻩绢真要设法的话,是一定可以有办法想的,这实在是十分胡作非为的一件事,不过原振侠也绝不反对。

  ⻩绢问:“发生在⽟实⾝上的怪异现象,你有什么假设?”

  原振侠缓缓道:“我的假设:这是一个活着的人的灵魂离体象。”

  对着有不解神情的鲁大发和⻩娟,原振侠解释着:“如果承认人是有灵魂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会离开⾝体,自然在人活着的时候,灵魂也有可能离开⾝体,当然,那一定是在某种十分特殊的情形之下。”

  ⻩绢低声道:“便如人在极痛苦的情形下。”

  原振侠点头:“或者,也可以是在极衰弱的情形下、极疲倦而睡的情形下。醉酒的情形下等等,而最常见的是在伤重将死的情形下!”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国美‬有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据病人的叙述,写了一本书,专说人的灵魂离体现象,大多数会有灵魂离体经历的人,都说曾“在一旁”亲眼目睹医生向他的⾝体动手术的经过,有的甚至可以说出手术进行时发生的许多细节,而这时,他还是昏不醒的。”

  ⻩绢疑惑着:“可是,她的灵魂离体之后却能和真人一样,被人看到,与人讲话!”

  鲁大发补充了一句:“我还碰到过她!”

  原振侠呈了一口气:“灵魂以一种什么样形式存在,还没有人知道,但是灵魂是一种能和人的脑部发生作用的力量,这却可以肯定…”

  鲁大发忙道:“不,我是真的看到她的!”

  原振侠一挥手:“自然,只要和你的脑部活动起了作用,你就真的看到她,听到她,碰到她了,她实际上以一种什么形式存在,并不重要!”鲁大发还是固执地摇着头。当然,由于灵魂的现象十分玄妙,要一个本来从未对之有任何认识的人一下子接受原振侠的说法,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原振侠自然也不会強迫他去接受,只是道:“这是她为什么倏来倏去。为什么人在深宮却能在海滩出现的唯一假设。”

  ⻩绢的神情有点惊异:“离开了⾝体的灵魂,可以使人感到和看到真人一样,失去了灵魂的⾝体,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原振侠苦笑:“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死人了,但是却又不是。”

  ⻩绢叹了一声:“至少可以知道,多半是昏不醒的,或是正在极度的苦痛中的一种逃遁,那和人能化⾝不同,毕竟是…”

  她讲到这里,长叹了一声,无限怅惆。原振侠多少可以知道一些她的心事,也就默然不语。

  鲁大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一个月之內把她带出王宮,计划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有极危险的任务,我愿意担任。”

  ⻩绢想了一想,‮头摇‬道:“不必了,进行这种任务的人,一定要训练有素,就算现在起就训练你,也已经太迟了一点。”

  鲁大发有点坐立不安,⻩绢道:“在这些⽇子中,你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生事…”

  原振侠道:“如果喜的话,仍然可以住在我这里!”

  鲁大发想了一想:“我到宁愿回后鲁村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绢⾼兴地笑了起来:“好啊,把⽟宝带出来之后,就送她到后鲁村去见你,你每天指晓时分,就在海边等着她踏浪而来吧!”

  鲁大发十分认真地点着头,过了一会,他先告辞离去。

  雕皱着眉:“你叫他每天指晓在海边等,他真的会去等!”

  ⻩绢眨着眼:“那就让他去等好了,他要做大情人,总要有一点代价的!”

  原振侠长叹了一声,⻩娼充満野的大眼睛挑战似地望着他,问:“如果让你每天去等的话,你到什么地方去等?”

  原振侠一伸手,把⻩绢拉向怀中,一面轻吻她的颈侧,一面道:“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绢在原振的轻吻之下,整个人软瘫在原振侠的怀中,双颊现出的‮晕红‬来。

  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讲任何言语,自然是多余的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绢已经离去了,⻩绢的体香还在,昨夜的一切也历历在目,原振侠发了好一会怔,甚至不能肯定昨晚和自己缱绻了‮夜一‬的,是⻩绢真人呢,还是她离开了⾝体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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