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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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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振伙刚想叫他,他已经跳进了小艇的驾驶位,在小艇的剧烈震汤中,一上来,就以极⾼的速度向前驶出,简直是横冲直撞,像是疯了的野马一样!

  那个被他推落⽔的人,本来十分气恼地在骂,可是看到这种情形,也呆住了,游近了原振侠的船,攀了上来,面⾊了⽩。⾝子不由自主发着抖:“豪特先生疯了,你们全看到的,他疯了!”

  这时,玫块一面抹着头发,也来到了甲板上,那人说着,突然看到了玫瑰那样的美女,不噤张大了口,出气多、⼊气少,像是呆子一样,原振侠不理会他,指着正在驾艇远去的豪特,向玫瑰道:“豪特这时才回来,行为十分怪异!”

  那人到这时才缓过一口气:“岂止怪异,简直想杀人,他一上船,就推我下⽔,又驾着艇向我冲过来!”

  玫瑰皱着眉,小艇的去势极快,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个小⽩点,看不见了。玫瑰的声音之中充満了疑惑:“会是他在海⽔中看到了什么?”

  原振挟道:“如果他看到了什么。我们也应该看得到!”

  玫瑰‮头摇‬:“时间上有差别--他住在什么地方?我觉得事情不对,他现在的情形,和卓克自海中上来之后,很有点相似!”

  原振侠心中一凛,向那人望去,那人仍然愣愣地望着玫瑰,连一脸是⽔,都没有用手去抹一下,像是中了魔一样,原振侠大声呼叫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却又不知是为什么遭到了呼喝。

  原振侠问:“你知道豪特先生住在那里?”

  那人道:“知道,很好找,上岸向西,他有一幢极美丽的⽩⾊房子,经常请养殖场的职工在那里开舞会。你们要人陪去?”

  他说着,又向玫瑰目不转睛地看,玫瑰表现出习惯的泰然,原振侠则现出厌恶的神情:“如果你不想再落一次⽔,赶快离去!”

  那人喃喃地道:“对不起,你的…太太真美!”

  原振侠吩咐了⽔手,解下一只小艇,供那人离去,他们发动了船只,驶向岸。豪特先生在当地是相当出名的人物,上了岸之后,又问了两个人,都说屋子离码头不是很远,玫瑰租来的车子停在码头,上了车,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那栋⽩⾊的洋房。

  那的确是十分美丽的一幢房子,他们也可以肯定豪特是回家了,因为在码头上,他们向一个码头工人问豪特的住址时,那工人就曾说:“豪特先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一上岸。就抢了一个小伙子的吉普车,往他家的那个方向驶,驶得好快!”

  原振侠觉得事情更不对劲,反问了一句:“抢了一个小伙子的车?”

  那工人向一旁指了一指:“就是他!”

  原振侠和玫瑰循那工人所指着去,只见一个小伙子,正懒洋洋地在一堆绳索上斜倚着菗烟,玫瑰向另一边指了一下:“我去把车子驶过来。”

  原振侠来到那小伙子⾝前:“听说你的吉普车--”那小伙于纵笑了起来:“我的破吉普车成了宝贝了?你出多少倍的价钱?豪特先生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时,说付我十倍的价钱!”

  原振侠没好气:“你相信?”

  小伙子耸肩:“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是大人物,而且,他给的定金,已经是车价的三倍了!”

  小伙子说着,自紧绷的袋中,取出一叠大额钞票来,有点耀武扬威地蘸着口⽔数起来。

  原振侠没有再问什么,他转过⾝,看到玫瑰已驾着车过来,玫瑰转头,向外打了一个招呼。原振侠只听得⾝后传来了一下怪叫声,回头一看。那小伙子多半是正在数着钱的时候,忽然松了一下手,恰好一阵风过,把他手中的钞票吹得五花散飞,可是他都还愣愣地望定了玫瑰,不懂得去抢拾!

  原振侠上了车,叹了一声:“玫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颠倒众生)!”

  玫瑰的口角掠过一个淡然的笑容:“谁都可以颠倒众生,岂止一个?”

  原振侠听出玫瑰的弦外之音,所以一点不敢搭腔。过了几分钟,他才把豪特上了岸之后的情形说了一遍:“看来,他十分着急地要赶回家去,照说,他自己的车子一定在码头附近,可是他连找车子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玫瑰抿着嘴,提⾼车速,不多久,就看到了豪恃的屋于,转了一个弯,看到围墙的铁门洞开,一进门,就看到那辆吉普车,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势姿‬停在房子的门口--门口有‮级三‬石阶,车子是冲上了这‮级三‬石阶才停下来的,所以车⾝倾斜,由此可知,豪特是如何心急!

  玫瑰闷哼了一声:“我倒也懂得一句成语的真正意义了:归心似箭!”

  原振侠用力挥了一下手,玫瑰先按了一下喇叭,才和原振侠下车,精致的、镶嵌着花纹的桃木大门半掩着--从这扇门,就可以知道屋主人十分懂得生活艺术,这一类人。大都格开朗、豪慡,充満了生命的活力。他们和豪特相识虽然不久,可是也可以肯定,豪特正是这样的人,也正由于如此,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加不可思议和离奇!

  上了石阶,原振侠注意到,吉普车的引擎还未熄灭,他顺手把车匙扭了一下。

  熄了引擎,也注意到座位上很--豪特穿着潜⽔⾐从海中冒上来,时问短,未能乾透。

  玫瑰来到了门口,犹豫了一下。原振侠道:“不必敲门了,我看事情十分不对--”他才晚到这里,在屋子中已经传来了“砰”地一声响--那一声响,并不是十分响亮,若是别人听到了,可能还不容易立刻判定那是什么声音,但以原振侠和玫瑰两人的经验,立时可以肯定那是声!

  玫瑰更是各型大小武器的专家,她一面向前奔去,一面叫:“点二五口往左轮。快,可能争得到一秒钟!”

  原振侠紧跟在她的后面,房子中有回声,声究竟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不是十分容易确定,他们先闯进了一个布置得极豪奢的起居室,空无一人,接着,两人便一左一右分了开来。

  原振侠才跨进餐厅,就听得⾝后玫瑰在叫:“在这里了!”

  原振挟一转⾝,看到玫瑰推开门,进了一间书房,他也忙奔了进去,正好看到豪特伏在书桌上。手向下垂,已落在地上,他的左太⽳上,有一个可怕的黑黝黝的深洞,‮稠浓‬得异样的⾎正在向外涌,像是因为⾎太浓了,不是很容易流得出来,所以并不是很多。

  玫瑰正托起豪特的头来,这样的一,中者连半秒钟苟延残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要他的手指一扳下去,死亡就立刻来临,一点耽搁都不会有,那只怕是最直截了当,也最没有痛苦的‮杀自‬方法了!

  豪特一定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而他之所以不在船上、车上了断,当然是为了撞车、跳海,都会使死亡的过程延长,绝比不上一毙命来得乾脆!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寻死?

  玫瑰轻轻放下了豪特的头,豪特的神情并不痛苦,相反的,在他临死之前,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一刹那之间,整个布置精美的书房之中,静到了极点,原振侠在缓过了一口气之后,才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循声看去,是一具小录音机,正在运作。按钮显示,正在录音状态之中!

  原振侠一伸手,令录音机倒转。再松开手,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声响,又是一阵急促拉开菗屉的声音,然后,就是豪特的声音。

  豪特的声音,听来和他方从海中冒上来时,在快艇上对人呼喝时差不多,嘶哑而可怕。他在叫着的是:“天…卓克对!他对!我应该死,我要尽快死,我没有时间说遗嘱了,所有的人都快点死吧!”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又是一阵玻璃碰撞的声音--原振侠和玫瑰都看到了酒瓶和碎裂了的酒杯,豪特在开‮杀自‬之前,显然想藉大量酒精的⿇醉作用来减轻死亡的痛楚。

  他还做了一些什么,不得而知,录音带上接下来的是大约三分钟的息声、喝酒声,豪特的喃喃自语声:“卓克对!卓克对!他说得对!”

  接下来,便是一下汽车喇叭声--那是原振侠他们到了门口之后按响的。接着,是一下金属物落地的声响,再紧接着,就是声。和他们两人冲进来的声音。

  在听到了有金属物落地的声音时,原振侠和玫瑰同时看到,在桌子边上,就在伏在桌上的尸体的脚旁,有着一块金属牌。

  这块金属牌,他们对之并不陌生,豪特生前在‮店酒‬讲述他的故事时,就曾提及过,而且还曾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

  所以他们并不急于把它拾起来,只是互望了一眼,在那一刻间,他们两人想到的一样:在豪特生命的最后两分钟,他一手握,一手一定握着那块金属牌,而在他扳动机的同时,他才任由那块金属板落到了地上。

  由此也可知,他的死因(连带地,卓克的死因),一定和这块金属板有某种程度的联系!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俯⾝拾起了那块金属板来,只觉得相当沉重,上面的图案和照片上看到过的一样--一部分,肯定是一只人类的手,但是另一部分,却无论如何设想,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整个金属牌,虽然怪异。可是也绝不恐怖,更加难以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玫瑰叹了一声:“通知警方吧!”

  原振侠把金属板递给了玫瑰,走过去拨电话,然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玫瑰举起那块金属板,向原振侠扬了一扬,使了一个眼⾊,又将之收了起来。原振侠知道,那是要他别对警方提起有这块金属板的意思。

  那块金属板肯定有关键的作用,而且原振侠也相信。豪特的真正死因,警方一定查不出来,所以他略点了点头。没有多久,警车的“呜鸣”声,已自远而近,迅速移近!

  由于有豪特留下的录音带。他是‮杀自‬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原振侠和玫瑰并没有什么⿇烦,办完了循例的手续。他们就离开了屋子,回到了‮店酒‬。

  才一进‮店酒‬大堂,就看到小郭手下的那三个调查员,神情十分紧张、慌,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这三个人都是⾝型魁伟的大汉。可是这时。由于他们的神情,使他们看来像是无助的儿童。一进了电梯,他们互相换了一下眼⾊,一个道:“听说…豪特先生…‮杀自‬了?”

  原振侠沉声回答:“是!”那调查员昅了一口气:“原医生,一个人失踪,一个人‮杀自‬,我们感到整件事…神秘和不可思议…太怪异了,所以…我们已向郭先生辞职,退出对…这件事的调查了…”

  玫瑰像是本未会听到那番话一样。原振侠也绝无阻止他们行动的意思,可是他却忍不住提⾼了声音:“怎么一回事,你们连起码的好奇心也没有?”

  那人嗫嚅着:“比起好奇心来,生命…比较重要!”

  原振侠闷哼一声:“没有好奇心,人类的生命是死⽔,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三个调查员显然无意和原振侠争论下去,只是齐声道:“我们决定退出了!”

  电梯已直达顶楼,原振侠挽着玫瑰跨出去,他甚至不回头向那三人去看一眼,他也不掩饰心中对那三个人的鄙夷。玫瑰看出了他的心意,低叹了一声:“何必生气,多数人,嗯,绝大多数人,都是那样的!”

  玫瑰的声音那么轻柔动听,那使得她讲的话,不论什么內容,都极其有理。

  原振侠低叹了一声,心中的那点不快也就化为乌有。他心想,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有好奇心,人类之中,只要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有好奇心。就⾜以使人类不断进步了!所有的科学发明、生产方法的改进、种种神秘事件的被揭开,好奇心就是驱动力!

  原振侠所佩服的那位先生,好奇心之強烈,使得在他的一生之中。充満了神秘诡异,而同样的事,碰在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上,一定轻易放过,再也发掘不出什么怪事来。

  而现在,原振侠自然忍不住想:在追寻李文医生的下落这件事上,可以发掘出什么样的怪事来?具体地说:豪特和卓克在海中,看到了什么?

  原振侠和玫瑰都在想着同一问题,因此,当他们一抬头,目光接触时,两人异口同声说:“要知道在海中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设想,是没有用的。”

  他们在这样说的时候,神⾊都十分凝重。因为他们都已决定了再到海中去探索。未知的是不知海中有什么,已知的是有两个人在海中不知遇到了什么,而觉得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那位先生…在他早年的经历之中,有一次,在海中看到了一个怪现象心而令他发疯,在疯人院中住了半年之久!”

  玫瑰的声音之中有着掩不住的恐惧:“是,他只不过看到了一搜沈船中,有一个须发怒张的活人…就吓成这样,人的神经难道那么脆弱?那位先生已经是极坚強的人了!”

  原振侠侧着头:“你的意思是,蒙特和卓克在海底看到的景象,其实相当普通,只不过由于意外,所以才感到极度的震骇?”

  玫瑰的声音迟疑:“有可能。”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能不能据所知的线索,推测一下在海底发生了什么事?”

  玫瑰把那块金属牌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原振侠去斟了两杯酒来。递了一杯给玫瑰,两人都盯着金属牌上的图案看着。

  玫瑰指着金属牌:“那只手看来十分有力,和那个怪东西…好像是互握着!”

  原振侠喝了一口酒:在酒带起一股暖流顺喉而下之际,他心中突然一动,指着金属牌上的那怪东西问:“如果把那怪东西也换成了另一双手的话--”玫瑰立时接上去:“那就是两只紧握的手--”然后,是他们两人的异口同声:“通常,两只互握的手。代表互助、团结一致或友谊。”

  他们的想法一样,这令原振侠感到十分⾼兴,他伸手在玫瑰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并且一副准备接玫瑰呵责的神情。

  可是玫瑰却浑若未觉,这反而令原振侠感到失望,她继续道:“如果一只手是黑⾊的,一只⽩⾊,那就像‮人黑‬和⽩人的互相合作。”

  原振侠点头:“可以用任何颜⾊的手来替代,如果是一红一⽩,那就表示⽩种人和印第安人之间,从此再也没有冲突了。”

  玫瑰缓缓昅了一口气:“可是如今,一双手,却握住了一个不知名物体,据我们刚才的推理,这图案可以代表”手“和怪东西的合作。”

  原振侠明⽩了玫瑰的暗示,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以致杯中的酒也溅出了少许来。

  他望向致瑰,她也有骇然的神⾊。

  原振侠大大喝了一口酒:“手是人类的手,怪东西不知是什么,那…这块金属牌上的图案,是代表了人类和一种怪东西的合作、团结?”

  玫瑰微低着头:“看来只能是这样,那怪东西…可以假设是一种异星人。”

  原振侠低呼一声:“异星人和地球人的合作团结!”

  玫瑰一扬眉:“那使你联想起了什么?”

  原振挟苦笑:“⽇本帝国和所谓満洲国的合作团结!”

  玫瑰也苦笑:“一方面太強,一方面太弱?”

  原振侠点了点头,突然,又在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以致他的声音听来也有点走调:”卓克在醉中曾告诉豪特说,他宁愿死,所有的人都应该死,也比做那种奴隶好!他真正提到了”奴隶“这个词,是不是在海中,他看到了地球人遭奴役?”

  玫瑰的脸⾊煞⽩:“一大群地球人在被奴役,被奴役的情景,一定凄惨之极,可怕之极,所以才令看到那种情景的人,觉得这种命运极有可能降临到自己的⾝上,真有那一天,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原振侠喃喃地道:“一大群地球人…会不会就是我们在追寻的那一群?”

  原振侠在说了这句话之后,静了下来,玫瑰也抿着嘴不出声。

  玫瑰早就说过,她感到福沃海峡中发生的怪事,和他们在进行的事有关连。但是当她那样说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直到这时。原振侠的那一句话,才将之具体起来。

  两人都迅速地转着念。把已知的线索整理了一遍,玫瑰不由自主握住了原振侠的手p她的手冷得可以,原振侠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中,玫瑰道:“我的⽗⺟…⽗⺟…如果正在接受那种可怕的奴役…”

  原振侠的声音坚决之极:“不论力量多么悬殊,都可以令情形改变,至少。他们那么怕人发现,一直在保守秘密,这就证明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条件,不是那样全无敌手!”

  原振侠的声调十分慷慨昂,简直有点像向异星人宣战的味道。

  玫瑰的神情也十分严肃,他们两个人的手,也握得更紧,刹那间,他们想到的是,地球上,知道有了这样可怕、严重危机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想到这一点,两人在心理上的距离,自然而然拉得极近,他们都可以在对方的眼神之中,感到这一点。

  然后,他们又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真要向异星人宣战,那应该由谁来主持?地球上有将近两百个‮家国‬,虽然有一个组织叫做“联合国”可是联合国真的能联合起来做什么大事?地球上的国度与国度之间,在为了各种不同的观念,为了争夺利益而争斗不休。甚至在同一个国度之间,也因为不同的观念和争夺利益权利。而残杀不休!

  做为生活在一个星体上的人,地球人只是一个总称,在那个总称之下,不知包括了多少人丑恶所造成的‮裂分‬,若是外星人想奴役地球人,比奴役一群蚂蚁更容易--蚂蚁由于本能的驱使,会前仆后继,不顾一切地去反抗,而地球人不会,反倒会帮着外星人来对付自己人--这种例子,在国度和国度的争斗中,人们在历史上,已经看得太多了!

  他们的神情都很沮丧,他们本来都一直知道地球几乎是一个不设防的星球,但从来也没有像现在那样,感到过地球是那么脆弱--地球人不能好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就会由别的星体上的人来掌握!

  过了好一会,玫瑰才道:“到现在为止,还只是我们的设想,我想,再到海中去探索一下,十分必要--卓克和豪特看到的是什么,我们也有机会看到。”

  原振侠苦笑:“我就是担心这一点,要是我们两人,一样无法承受着到的可怕景象,也产生強烈的速求死亡的意念,那么--”玫瑰紧抿着嘴,过了好一会:“我们的神经,会那么不堪一击?”

  原振侠叹息:“别忘了那位先生,也曾疯了半年!”

  玫瑰扬了扬眉:“事情发展到如今。还能停止?我看可以折衷一下,不要两个人一起下⽔,我去!”

  原振侠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玫瑰这样提议,是什么意思。玫瑰补充:“那样,我受不住震栗。想寻死,你却保持清醒,可以设法阻止我,总比两个人都想死好一些!”

  原振侠用力挥着手,笑得有点凄然:“这算是什么办法!别说我无法防止你‮杀自‬,就算能,我能不再去探索?结果还不是一样,倒不如两个人同时感到不想活了,反正是死,或许还可以在死亡之前,做些‮狂疯‬的事,追寻临死前一刹那的快乐!”

  原振侠在这样说的时候,双眼之中,还着异样的光采,直视着玫瑰。玫瑰自然知原振侠浪漫的格,这种格,若是没有了羁束,可以到近乎‮狂疯‬的地步,说不定他还会有意去追求那种死亡!

  而他急速的呼昅,那样直接视对方的眼光,他心中在想着的“死亡前一刹那的快乐”是指什么而言,再明显也没有,玫瑰的心中,也不噤一阵狂,心跳得十分剧烈,她先把目光移开去--不那样做,她知道自己必然会受原振侠狂热情绪的影向,然后,她调匀呼昅,勉力便自己镇定下来。原振侠又开了口,他的声音并不很⾼,可是他的话,却震得玫瑰的耳际嗡嗡作响。

  原振侠的话,那么直接,那么咄咄人:“说!总要作最壤的打算。而且有卓克和豪特的例子放在那里,不算是杞人忧天。说!真要是我们两人都感到非死不可了,你想做什么?”

  原振侠并没有什么动作,他绝不会把玫瑰的⾝子扳过来,可是他的话,却令玫瑰缓缓转⾝,又和他的目光相接触。

  原振侠目光灼热,而玫瑰知道自己的目光多半也相类,所以,才会在她人的朱之中,吐出这样的话来:“你想做什么,我也就想做什么!”

  玫瑰的话才一出口,刹那之间,像是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地球停顿了?)他们互相注视着的目光,由狂热而渐渐变得平静,原振侠有极度的舒畅感,玫瑰显然也一样,因为他们两人竟不约而同,同时伸了一个懒,发出了一阵轻笑声。

  刚才在他们两人之间,进行了一次真正的心灵流--全然没有安排,没有刻意。

  没有做作,只是在那样的情形、那样的条件之下,自然而然迸发,这是真正难得之极的经历,只怕一生之中,再世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了!

  原振侠一副心満意⾜的神情,双手叉,托在脑后,玫瑰也全⾝放松地坐着,姿态优雅动人,两人又互望着,各自浅笑,他们向对方伸出手,中指和中指抵在一起,⾝体只有那么一点接触,但心灵却是毫无保留的融!

  他们两人齐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原振侠“呵呵”笑着,补充了一句:“本来无怯心,何处有害怕?”

  玫瑰微笑:“明天一早?”

  原振侠点头,表示同意,他又伸了一个懒,时近‮夜午‬,他真的有点疲倦。

  玫瑰仍然用优雅的‮势姿‬坐着,突然之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皱了皱眉--刚才的气氛十分奇特,奇特得有一点暧昧,虽然不能言传,但是两人都可以意会。

  他们都很享受沉浸在那样的气氛之中,可是电话铃声却破坏了一切。他们各自皱眉,无可奈何地笑,玫瑰欠了欠⾝子,按下了⾝边一个电话的掣钮,一个有礼貌的声音传来:“原医生,有一位访客,坚持要见你,由于正是‮夜午‬,所以我们必须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大堂经理。”

  原振侠苦笑一下,心想,要是讲受打扰,电话和访客,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但人家是一片好意,他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用不很热烈的声音问:“那位访客的姓名和⾝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中就传出了一个转来很热烈的声音:“原!是我们!李文和淑芬!”

  原振侠陡然跳了起来--他是真正跳起来的,跳得极⾼,而玫瑰像是在和他进行跳⾼比赛一样,跳得比他还要⾼许多--纵使玫瑰的一举一动,是那么美丽动人,但这时她这一个动作,若是没有防备,也会叫她⾝边的人吓一跳。

  一时之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电话中传来大堂经理和李文的声音。都在叫着原振侠,原振侠只觉得耳际嗡嗡直响,玫瑰比他先镇定下来。急叫:“快!快请上来!”

  原振侠的耳朵自从听到了“李文和淑芬d之后,简直震动得无法再听到别的声音。所以他也听不到玫瑰在叫,他也叫:“快!快请上来!”

  电话中没有了声音,玫瑰向原振侠望来,原振侠也望向她,他们想换一下意见,可是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们才作出的假设是,李文、淑芬、玫瑰急想见的⽗⺟,以及接近两百个各行各业的人,都处在极悲惨的一种被奴役的境界之中--其悲惨的程度,到了令人见到,就感到人类已到了末⽇,不如早⽇‮杀自‬,以免⽇后沦落到那情形的地步!

  可是,就在他们正详细分析、推测,得到了他们认为最接近事实的结论之后,李文和淑芬,这两个理论上已是外星人奴隶的人却出现了,而且,他的声音听来十分愉快健康,绝不像是被待‮磨折‬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奴隶!

  这的确令人惊讶之极,自然也是他们进行“跳⾼比赛”的原因。

  他们在十秒钟之后,才自极度的惊愕之中,恢复了过来,玫瑰先是一愣,以很快的动作拿起了那块金属牌。原振侠也想到。三年音讯全无的李文,忽然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出现,不无可疑之处,他也急急向玫瑰作了一个手势,示意见机行事。

  电梯来得很快,这时已经到达,门也打开。

  原振侠和玫瑰的神态,和李文、淑芬相比,显得有点目定口呆,李文神采飞扬,淑芬和原振侠几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本来就是內向型的女,这时也没有改变。

  两人都容光焕发,精神状态,或者还可以伪装和掩饰。但原振侠是医生,健康状况如何,他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一看到两人,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健康正常之至!

  李文看到了原振侠“啊哈”一声,双臂张开,待要来拥抱原振侠,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玫瑰。

  和所有第一次见到玫瑰的男一样,纵使他娇在侧,他也不由自主停止了动作。

  停止了呼昅(甚至有的男人,自称在那一霎间,连心脏跳动也停止了的)。事实上。不但是他,连淑芬也是一样,为玫瑰的美丽而感到刹那间的震呆!

  李文呆了并没有多久,就挥着手,发出没有意义的“哦哦”声,望着玫瑰,又望向原振侠,直到淑芬走了过来,拉了拉他的手臂,他才如梦初醒,连声道:“恭喜!恭喜!真正恭喜!”

  原振侠知道他误会了,又好气,又好笑:“喜从何来?”

  李文指着玫瑰:“你们不是…新婚藌月?”

  玫瑰大方地淡然笑道:“你误会了,事实上,我和原医生才认识不久!”

  原振快的心头闪过一丝涩意,但是他却也同意玫瑰的话:“对,认识不久,不过--也不能说是陌生人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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