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恩怨难分
石和尚⾊令智昏,被村姑用发钗出其不意射中咽喉,死得真冤,一声未出便栽下马来。
前面的老村夫掀起草帽前檐,向崂山双奇打招呼。他这一露脸大叫,可把峙山双奇吓了个胆裂魂飞。
冤家路窄,老村夫是四海游龙,村姑是小芝姑娘扮装的。两个家伙吃过苦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仲慌乱地兜转马头,想凭借健马逃命。
姑娘怎肯罢手?琵琶先一步脫手飞掷,人化狂风,猛扑晚一步兜转坐骑的徐季。
一声爆响,琵琶击中徐仲的健马后腿,马立即扑倒,把徐仲摔下地来。同一瞬间,姑娘飞跃而上,以迅捷的饥鹰搏兔⾝法猛扑徐季,手脚齐来声势汹汹。
徐季知道跑不了,惊骇地向下一伏,滚下鞍避过凌空一击,滚出丈外跃起狂叫:“二哥联手!”
怎样联手?兄弟俩各处一方,相距在四丈外。一个斗志全消的人,连拔剑都忘啦!
四海游龙一闪即至,鬼魅似地现⾝在徐仲⾝旁,一脚踏住了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徐仲腰脊,仰天狂笑。
笑声昅引了后面半里地的一名白衣骑士,健马突然放蹄飞驰。
姑娘一扑落空,反而平静下来了,一步步向徐季迫近,乡丽的脸庞不再可爱了,星目冷电四射,咬牙切齿他说“你仆杀了林彦,必须用血来洗清你们的罪。”
“林彦不…不是我杀的。”徐季惊恐地叫,一步步后退手脚在发抖:“不…不要过来,不要…”
“凡是梁剥皮的走狗,都得血债血偿。”姑娘厉声说,一步步接近。
蹄声如雷,白衣骑士快到了。
四海游龙瞥了急驰而来的人马一眼,并未介意,脚下逐渐加力,被踏的徐仲拼余力挣扎狂叫:“饶我,请…请放我一马,我…”
徐季被姑娘的凶狠神⾊吓坏了,听到蹄声狂叫道:“快来救我…”
“老天爷也救不了你。”姑娘恶狠狠他说,急冲而上。
徐季顶门上走了真魂,一慌之下,居然突然记得拔剑,手一握剑把便往外拔,忘了庒下卡簧,剑连拔数次都未能出鞘。“僻啪”两声脆响,两耳光挨了个结结实实,眼前星斗満天,脫力地后退,一不小心踏中一个小坑洞,狂叫一声仰面便倒。
“本姑娘说的,今后对付你们这些走狗,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龙姑娘说,急步迫进。
白衣骑士到了,喝声刺耳:“住手!”
声出马未止,狂驰而至,人飞离鞍桥,以美妙的平沙落雁⾝法飘落在四海游龙⾝侧,手一抄长剑出鞘,沉声说:“放了他,龙前辈。”
“咦!你认识老夫?”四海游龙颇感意外,脚力徐收:“你一⾝白,扮男装瞒不了老夫,是白衣修罗吧?”
“不要管在下是谁。那位小姑娘,不能再迫近了。”
龙姑娘哼了一声,向徐季一跃而上。
白衣骑士⾝形一晃,快得令人目眩,从斜刺里截出,左手大袖一挥,罡风聚发。
姑娘不甘示弱,双掌全力吐出,推山填海硬接挥来的大袖,硬碰硬功深者胜。
“啪噗”两声音爆,姑娘一声惊叫,连退五步方用千斤坠稳下⾝形,脸⾊大变。
徐季撒腿便跑,清醒得知道逃命啦!
四海游龙到了,沉喝道:”丫头退!”
姑娘脸⾊不正常,徐徐退下说:“爷爷,他的袖劲可震撼內腑,不要和他比拳脚。”
不远处,崂山双奇兄弟俩在争夺仅存的一匹坐骑,最后总算彼此尚顾手足之情,一马双驮溜之大吉,不理会救他们的白衣人了,让那傻瓜去对付四海游龙祖孙吧,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爷爷必须试试。”四海游龙说,目光紧昅住白衣骑士的眼神,脸⾊肃穆:“阁下为何要帮助梁剥皮的走狗,老夫要听你的解释。”
“没有解释的必要。你们可以走了。”白衣骑士冷冷他说“也是梁剥皮的走狗?”
“如果是,在下会让你们走?”
“那你…”“特地郑重敬告你们,今后你们如果再与崂山双奇为难,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年轻人,你是否大言了?”
“龙前辈,你以为在下虚声恫吓?”
“未经证实之前,老朽确有此意。”
“那你就出手求证吧!”白衣骑士的口气相当狂。
“正是此意,请。”四海游龙立下门户说。
白衣骑士收剑入鞘,拉开马步说:“前辈如果胜得了在下,在下立即离开陕西。假使前辈失手,是否也…”
“老夫从不与人赌东道,你进手吧!”
白衣骑士不再多说,迫进,出招,右掌一翻,掌力疾吐,不徐不疾似乎是虚招。
四海游龙见多识广,向右一闪,左掌反削而出,攻左胁还以颜⾊。老人家不上当,对方切入出右掌抢攻,决不会是虚招,怎可大意?所以不拆招反而以攻还攻。果然所料不差,一股奇异的暗劲从⾝左掠过,只觉护体真气一阵波动,左半⾝有软⿇无力的感觉。
“喝!你小子第一掌便下重手?”四海游龙半途撤招斜掠八尺变⾊叫道:“你练的是佛门奇学,居然想出手便伤人?”
“对付大名鼎鼎的四海游龙,不下重手怎占得了上风?接掌!”白衣骑士毫不脸红地说,一闪即至毫无顾忌地一掌捺出,潜劲山涌。
四海游龙有点冒火。一般说来,练佛门禅功的人很少主动抢攻,如非必要,不会出手便以重手伤人的。这位白衣骑士年纪轻轻,第一掌便以內家真力抢攻,必定是心术不正,不守师门戒律的歹徒。当然啦!替崂山双奇撑腰的人,哪还会是好东西?老人家一冒火,便不再示弱。功行右掌,捺出硬接。“啪”一声双掌接实,优劣立判。
四海游龙连退四步,脸⾊一变。
白衣骑士也挫退一步,哼了一声说:“再接我一掌!”
声落,人影闪电似地欺进,双掌急如狂风暴雨,展开了空前烈猛的快攻,不再一招招较量了。
四海游龙已发觉对方⾝怀奇学,心中暗懔,也就展开所学,一双⾁掌左封右拆寻瑕蹈隙反击回敬,眨眼间,两人便换了四次照面,连拆带封换了七八招之多。
白衣骑士不但在內力修为上胜了一筹,在掌法上也占了上风,在速度上也主宰了全局,但见四面八方全是快速闪烁的掌影,把四海游龙庒迫得八方闪避,有点手忙脚乱。
旁观的小芝姑娘看得心惊胆跳,苦⼲揷不上手白焦急。
眼看四海游龙支持不了多久啦!道左的树林中灰影乍现,八荒神君拂动着那根古怪的夺魂索,一摇二摆向斗场接近,呲牙咧嘴向小芝说:“丫头,看清了没有?人家年纪比你大不了两三岁,不论內外修为都比你⾼明得多,你该下苦功哪!”
“单爷爷,这人是谁?”小芝紧张地问。
“是谁?呵呵!反正和你一样,即使练成天大的本事,早晚会下厨房的。”八荒神君的声音大得可以远传三里外:“喂!老龙哪!那是雨打残花十八掌,炎阳雷老婆子的宝贝,硬拆会吃亏的。”
四海游龙的确感到吃不消,一面游走一面说:“般若大真力也不错,这假小子已经有了五成火候。”
“你退下来吧,让我老不死的用夺魂索,套上她的脖子,牵猴似地牵她到山东,找那老尼姑算算总帐。”八荒神君一面说,一面向斗场接近。
白衣骑士突然飞退丈外,阴森森他说:“即使你们三人一起上,我也不在乎。哼!记住我的话,谁再想找崂山双奇的晦气,我便要埋葬了他。再见!”
见字余音未落,白影似乎破空而飞,三两闪便上了五六丈外在路旁吃草的坐骑,健马跃上官道,向北飞驰而去。
四海游龙头摇苦笑:“老单,看样子,这假小子真是上官兰的门人。”
“半点不假。”八荒神君说:“她说我们三人一起上她也不在乎,虽说是狂妄吹牛不像话,但咱们想留下她也不是易事,老尼姑的缥缈遁形术宇內无双,你我已经上了年纪,无法追上这丫头的。”
“你知道这丫头与崂山双奇有何渊源?”
“走狗们之中,盛传她是崂山双奇的侄女,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崂山双奇⿇烦大了。”
“怎么说?”
“咱们先埋葬了石和尚,离开现场再说。”八荒神君说,拖起石和尚的尸体,子套和尚喉中的发钗抛给小芝:“这次百毒头陀安排和尚与崂山双奇同至蓝田办事,用意就是要石和尚套双奇的口风。百毒头陀为人阴险精明,早晚会查出底细,很可能会窝里反,咱们走着瞧。”
三人找了一个小土坑,用戒刀掘深。
“上官兰的门人居然助纣为虐,真难以令人置信。”四海游龙感慨他说。
“如果白衣修罗真是崂山双奇的侄女,倒也情有可原。”八荒神君说:“假使她真是白衣修罗,而又真的从愚园救走了你那位林小哥,那么,她显然不是梁剥皮的走狗。问题是咱们无法证实刚才这假小子的⾝份,也无法证明崂山双奇的侄女是不是白衣修罗。”
“下次我要用剑对付她。”小芝恨恨他说:“我可不管她是不是白衣修罗。”
“如果她真是白衣修罗,又是上官兰的门人,你用剑也胜不了她。”八荒神君说:“丫头,你爷爷教你的那些所谓绝学,难登大雅之堂。呵呵!要不要我传你两手绝活?用来对付比你⾼明的人,真管用呢!”
“我可不要你那些琊门玩艺。”姑娘微笑拒绝:“偷鸡摸狗暗算突袭,有失光明正大。”
“喝!丫头,你刚才用发钗击毙石和尚,是不是很光明正大?说呀!”
“单爷爷,是贼秃先动手,没错吧?”小芝脸红红地強辩:“我是先骂后发针,也没错吧?”
“哈哈哈哈…”八荒神君大笑:“老龙。这些大道理是你教她的?哈哈!你这个老顽固也变得可爱些了。”
崂山双奇兄弟俩同乘一匹马,向府城拼命逃,逃过李庄,逃过枣林坡,急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前面不远处是三岔路口,右走漏桥镇,左走府城,岔路口,站着一位佩剑的青袍书生,青儒衫大袖飘动,未戴儒中挽发舍,⾝材⾼大,眉清目秀満脸笑容,听到马蹄声回头注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走啦,退至路旁驻足相候。两人⾝后里余。白衣骑士飞骑紧跟不舍。
徐仲坐在鞍上控缰,咬牙切齿咒骂:“四海游龙老匹夫可恶。总有一天,咱们誓报此仇。”
“咱们再苦练一甲子,也不是那老鬼的敌手。”坐在鞍后的徐季说:“二哥,得想法子离开陕西躲得远远地,不然早晚会送掉老命的。以往石统领对过境的江湖人倒还客气,只要对方不多事便可受到优待,所以这些人也见好即收,不好意思管闲事。自从四海游龙老匹夫开始闹事之后,接着来了这么一个死鬼年轻人林彦,闹了个天翻地覆,石统领便开始厌恶过境的江湖朋友,明暗之间埋葬了不少不愿受威胁的⾼手名宿。再这样下去,咱们谁也别想安逸。”
“你的意思是想设法溜之大吉?”徐仲苦笑:“三弟,江湖客那狗养的肯放你一马?别胡思乱想了,除非他骨⾁化泥,不然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咦!这人有点面善,好像是…”
谈话间,接近了三岔路口。青袍书生呵呵笑,点手叫:“勒缰。相好的,下来谈谈。”
口气不友好,来意不善。徐仲是惊弓之乌,怎敢勒缰,一鞭菗在马臋上,纵马踹人夺路。
书生一声长笑,⾝形一晃便到了坐骑旁,大手一伸,抓住了马络头。健马受惊发性,一声长嘶,发狂般一蹦。
马不但无法盼跃,反而马首下沉。鞍上的徐仲兄弟却受不了,惊叫着向前栽出,飞越马首,远出丈外,总算艺业不凡,狼狈地飘落路中心并未摔倒。
“你是…”徐仲惊骇地问。
“他是林彦!”徐季毕竟记性不坏,狂叫着撒腿便跑,惊得魂飞魄散,亡命飞逃。
徐仲一听林彦二字,腿都吓软了,一声惊叫,纵出一步便突然摔倒难起。
徐季逃出三四步,突觉后颈一紧,一只大手像把大巨的铁钳,钳住了他的颈子,浑⾝如触电般发紧发僵,失去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惊恐地嘎声叫:“放手!放…放手!上次你刺我的伤口还未复原,你…你不能再…”
“呵呵!我挨了一枚龙须针,现在已经复原,你挨了一下小小皮⾁之伤,居然还未复原?你算了!”林彦大笑着说:“你别慌,我会慢慢地治你,要从你口中问出我想知道的消息,希望你乖乖合作。”
“你…你要知…知道些什么消息?”
“很多很多。但人不能太贪心,太贪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我只要知道两件事。”
“你…你说吧。”
“其一、四客在临潼至蓝田的山区中,穷搜在下的下落。你是四客的心腹,为何不跟他在一起?”
“那…那是石统领的意思,认为那个穿花纹绿袍的怪人可能是白衣修罗,说白衣修罗可能是在下的侄女,所以把我兄弟俩赶走,帮助石和尚办事。”徐季不敢不吐实。
“唔!理由相当充分。”林彦说,指劲略松:“其之,毒龙这几天到何处去了?”
“除了他的少数亲信,鬼才知道他的行踪。”
“那…你是不愿合作了…”
“老天爷作见证,你迫死我我也无法说出他的…”
白衣骑士已到了切近,清叱道:“放了他,阁下!”
健马向侧冲出道左的麦地,白衣骑士则以骇人听闻的奇速向林彦飞扑而下,掌发如雷霆。
林彦早已留意驰来的人马,但未介意,也没仔细看清来人的相貌,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向后一掌扔出。
“啪”一声音爆,双方都用了內家掌力,双掌接实,凶猛的劲气四面散逸。
“哎呀!”白衣骑士惊呼斜飘丈外向下落,脚下一软几乎跌倒。
“咦!”林彦也讶然低呼,转手戒备:“你是…哎呀!是白兄,得罪得罪。”
“是你?”白玉如更是惊讶:“你不是被毒龙的龙须针所伤吗?怎么…”
“是挨了一针,但幸告无恙。白兄…”
“放了他们。”白玉如沉声说。
他一怔,本能地松手说:“这两个家伙是梁剥皮的走狗,放了他们…”
“我说放就得放”白玉如揉着掌心气呼呼他说“今后,不许你找他们的⿇烦。”
“白兄…”
“你听清楚了吗?”白玉如暴躁他说:“不要问原因。”
“好,听清了。”他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不问原因,依你。我欠你一份情。现在,咱们的恩怨扯平。但你得警告这两位仁兄,离开我林彦远一些。我答应你不找他们;他们也必须自爱些,远远离开在下方保全安。”
“你…”“你要明白,在下不会离开陕西,梁剥皮也不会放过我。他会不断地差遣走狗们与在下生死相决,这两位仁兄岂敢违命?那时,双方混战刀剑无眼,在下决不会因为这两位仁兄的全安,而送掉自己的老命。白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能不能叫他们…”
徐仲兄弟撒腿便跑,一溜烟逃入路右的树林溜之大吉。
“我当然不能保证他们今后不向你动剑。”白玉如横蛮他说:“因此,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你的意思是…”
“你必须离开陕西。”白玉如语气十分坚决。
“白兄,办不到。”林彦笑嘻嘻他说:“为公为私,我都不能离开。后会有期…”
“站住!你必须离开。”白玉如沉声叱喝。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一声龙昑,白玉如撤剑出鞘,咬牙说:“你必须答应。”
“恕难应命。白兄…”
“接招!”白玉如冷叱,一剑点出。
林彦呵呵一笑,闪开说:“我怕你,咱们打不得。”
白玉如连攻九剑,每一剑皆用了全力。可是,林彦左闪右避,从容地退出三丈外,一声长笑,扭头飞掠西走。
白玉如不得不收剑,怔怔地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苦笑,喃喃自语:“我比他差得太远,拳剑的火候最少也差了十年,我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她真不知如何是好,林彦是赶不走的。刚才林彦仓卒间接了她一掌,已有五成火候的佛门奇学般若大真力,被林彦一掌便消去无坚不摧的掌劲,而且将她震飘丈外,剑术也劳而无功,双方相去甚远,想逼林彦离开陕西势难如愿。她心乱如⿇,深深叹息一声,回头去找坐骑。
她脸⾊一变,心中狂跳,她的马站在路左的树林前,握住僵绳的,是一个⾼大如巨熊,发如飞蓬青面撩牙的怪老人,右手握了一根金芒耀目的三棱降魔杵扛在肩上,长相十分吓人,巨眼中凶光暴射。
“郁垒…”他惶然低叫。
“郁垒贺文远。”怪老人用沉雷似的大嗓门说:“两大妖神之一,三棱降魔杵便是老夫的活招牌。小子你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她想溜走,却又心中发虚。”人的名树的影,字內两大妖神真令人闻名丧胆。两妖神一男一女,女的叫神荼乐玉姑,男的就是这位郁垒贺文远。神荼、郁垒是古神名,也是第一对受民间香火的门神。可是,江湖上这一对武林⾼手,却是神憎鬼厌的魔头,人见人怕的琊道暴君。他们的名头没有武林十一⾼手响亮,因为他们并未经常在江湖闯荡。以神荼乐玉姑来说,最近十年似乎与江湖断绝了往来,她那令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鬼面三角幡,似乎从没听人说起。曾在何处出现过,有些人甚至肯定地说那女妖神已经升了天啦!
她戒备着向前接近,抱拳行礼问:“贺老前辈有何见教?很久没听人说起老前辈的行踪了。”
“反正老夫没有死,这就够了。”老妖神目不转瞬盯着她“我问你,你知道有关神荼乐王姑的消息吗?”
“很抱歉,晚辈出道为期不足三载,朋友甚少,因此无法奉告。”
“九地冥君萧万里呢?听说他的九幽地府被字內双仙捣毁,逃到陕西另建行宮了。”
“晚辈孤陋寡闻,毫无所知。”
“哈!看你小小年纪,谅你也所知不多。老夫从湖广来,听说毒龙石君章在此地很得意,他与九地冥君颇有交情,老夫要找他讨消息。小子,带老夫去找毒龙,你不会说不知他的下落吧?上马!”
“老前辈找毒龙索取九地冥君的消息?”
“当然啦!他与九地冥君有交情…”
“老前辈与九地冥君…”
“早年的故交。他是神荼的老伴,神荼是与老夫齐名的妖神,交情不算薄。老夫隐居了好些年,不甘寂寞出来走走,当然得先见见老朋友罗,少废话,上马带路,这匹马不错,乘两个人大概无妨,你坐鞍后。”
白玉如知道⿇烦来了,但不动声⾊跨上马背。老妖神⾝材⾼大,⾝法却灵活,脚一抬便跨上雕鞍,说:“走,往那一条路?”
“左面到西安府城。”
“走错了,老夫要掏出你的心肝来下酒。”老妖神说,策马走上左行官道。
白玉如默运神功,突然一掌向老妖神的后脑拍去。
人算虎虎亦算人;老妖神哈哈狂笑,同时左肘后攻。
白玉如一掌中的:“啪”一声手掌发⿇,⾝形倒飞下马,间不容发地避过老妖神的左肘致命一击。
老妖神轻灵地滑下鞍,怪笑道:“好哇!小女人,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世间的女人都是阻险恶毒的玩意,不事先提防必定在阴沟里翻船。说!你为何妄想暗算老夫?”
白玉如不等对方接近,飞跃而入左面的树林。
“哈哈!在我妖神面前妄想逃走?”老妖神跟踪狂追,快极:“快啊!你的⾝法…
哈!是上官家的不传之秘缥缈遁形术,很不错,但在老夫面前,差远了。”
老妖神手腿长,跨一步即使不用功,也可远及丈外,只片刻间。便追了个首尾相连,眼看伸手可及。
幸而树林愈来愈密,白玉如⾝材娇小灵活,利用树木障⾝,曲折窜逃像惊兔般八方走避,短期间仍可支持。不久,双方都慢下来了。
白玉如钻出一丛小树,暗叫完了,前面树林已尽,眼前展现一片野草荆棘丛生的荒野。
她想退,已没有机会了,老妖神正以全速排枝而至。
“我不信你会变兔子。”老妖神怪叫,接近至⾝后了。
她无暇多想,拼命向前一窜。眼角发现不远处人影一闪即没,不是老妖神。“哈哈!手到擒来。”老妖神雀跃地叫,巨灵之爪搭上了白玉如的左肩。
“我完了。”白玉如心中暗叫,浑⾝一软,反抗的力道全失,乖乖受擒。
蓦地,老妖神浑⾝一震,骇然叫:“是谁?”
“你先放人,机会不可错过。”⾝后的人说:“阁下的铁布衫奇学火候精纯,但绝对噤受不起在下外门奇功全力一击,信不信由你。”
“你…”“我,江南林彦。哦!别忘了解⽳道,你已经制住了这位白兄的左肩井大⽳。”
老妖神威风全失,怎敢不遵?右肩上的三棱降魔杵被万斤巨力所庒住;后颈也被不住发出奇异力道的怪手所扣实,两耳后的蔵血⽳半开半闭,只需片刻工夫必定昏厥,铁布衫上乘气功,在怪手的神奇怪劲庒迫下,似有气散功消的异象发生。
白玉如前窜两丈恢复自由,几乎失足摔倒。
林彦右手一带,夺过降魔杵信手丢出五丈外,这才松左手退后八尺,笑道:“事前从权偷袭救人,前辈休怪。哦!前辈定是郁垒贺文远,两大妖神之一,得罪了。”
“你小子练的是什么琊门怪功?”老妖神揉着颈子问,怪眼凶光暴射:“老夫饶不了你!”
“呵呵!晚辈已经道过歉了。”林彦泰然微笑:“前辈一代妖神,当有容人雅量。”
“我妖神不是大慈大悲菩萨。”
“何必呢?”林彦笑意更浓:“前辈行脚西安,不知有何贵⼲?”
“老夫要找毒龙,打听神荼夫妇的下落。”
“听说十余年前,宇內双仙捣了九地冥君的四川华阳地府迷宮,萧老魔一家老少从此失踪。毒龙在陕西横行七载有余,他怎会知道萧老魔的下落?”
“老夫找到他再说。”
“前辈不是善男信女,如果与毒龙会晤,必定帮助毒龙残害江湖朋友,为害武林,因此,晚辈以至诚请前辈离开陕西是非地。”
“什么?你小子好大的狗胆。”老妖神火冒三千丈,凶睛怒突:“真是年头大变了,嘴上无⽑的年轻人,居然在老一辈的人面前肆无忌惮胡说八道。该死的,你将后悔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呵呵!前辈别生气。”林彦笑容可掬:“当然区区会尊敬你的前辈⾝份地位,可是前辈也必须自重,对不对?晚辈请教,前辈与毒龙的艺业修为,到底谁⾼明些?”
“很难说。老夫与他有交情,彼此从未交过手,当然各个,所长短,他的暗器的确不坏。”
“如果他要你替他壮胆,你是否肯甘心做他的爪牙?”林彦用上了激将法:“四客和十一道目前都是毒龙的心腹走狗,俯首听命奴颜婢膝委实令人恶心。前辈命果前往,是否也…”
“住口!那是老夫的事,你管不着…”
“呵呵!正相反,晚辈为保全前辈的⾝份地位,必须劝阻前辈与毒龙见面。”
“好小子,你…”“前辈一代妖神,名头并不低于武林十一⾼手。区区林彦初入江湖,一无名望二无地位,你敢不敢与区区赌一次东道?”
“赌什么?”
“赌拳脚。如果前辈胜了,当然可以去见毒龙助纣为虐;如果输了,请远离陕西是非场,如何?”
“你小子…”
“前辈不敢赌?”林彦咄咄逼人:“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如果我到了你这种年纪,也不敢和年轻小伙子比筋骨之能,免得丢人现眼…”
“小子无礼!”老妖神怒吼:“老夫与你赌了,打!”
说打便打,老妖神激怒得像头疯虎,忘了⾝份地位礼数,冲上便是一掌“鬼王拔扇”
发如电闪。
林彦呵呵笑,不退反进,左掌硬接斜封,反切对方的脉门。右脚踏进,右拳来一记“黑虎掏心”攻势极猛。
老妖神经验丰富,知道小伙子了得,收右掌避招,左掌一翻,搭向攻心的大拳头,林彦也快,拳一沉左掌骤落,贴⾝猛劈老妖的右肩颈。
双方以快打快,一照面各拆四招,快逾电光石火,可怕的劲道直迫丈外,两人的衣袂飞扮,猎猎有声。四招双方皆未封实,开始换照面争取空门。在气魄上,老妖神咬牙切齿发招似占上风;在神态上,林彦笑容常挂从容不迫占了先机。十招后,双方再次拉近;又准备贴⾝抢攻,艺业相当,不贴⾝难分胜负,斗上三天三夜也是枉然。
老妖神渐渐打出真火,似乎觉得林彦的奇异內劲,对铁布衫并未构成严重威胁,大概小伙子妄用真力,后劲不继啦!
“呔1”老妖神沉叱,双盘手封开林彦攻来的一招指天划地,无畏地切入,贴⾝了,功行双臂,力贯掌心,全力攻出一记推山填海,要和林彦硬拼了。
“好!”林彦叫,双拳齐出,硬碰硬用双龙出海接招,力与力的比拼,谁也无法取巧,乾罡坤极大真力发如山洪。气功对气功,功深者胜,招一发便收不回来了,贴⾝相搏速度太快啦!
“卟…”拳掌接实,力道千钧。
老妖神飞退八尺,脸⾊泛灰,眼中凶光一敛,惊疑地叫:“百步神拳!你是少林门人?”
林彦在拳头上吹口气,笑道:“呵…见鬼罗!百步神拳可以隔山打牛,百步打空,目下的少林住持也未修至这种境界,别抬举我好不好?接我一招小鬼拍门!”
声到人到掌到,一闪即至。老妖神大概吃足了苦头,不敢再硬接,侧跃八尺叫“咱们来拼兵刃。”
白玉如跃向降魔杵落下处,拾起降魔杵抛过说:“老妖神,放手一拼!”
老妖神一把抄住降魔杵,怒吼道:“小子亮剑。”
林彦徐徐拔剑,微笑道:“以剑斗杵,相当冒险。前辈手下留情。”
他并不急于进攻,剑出鞘笑容消失,庄严地举剑齐眉,蓦地剑向外轻拂,冷虹剑的光华似乎在他这一拂之下,暴现异彩,啸风声似是从远方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剑一止,光华突然闪烁,龙昑隐隐。
“前辈请指教。”他泰然他说,剑尖徐徐回移,徐徐下降与眼同⾼,目光聚于锋尖,飘逸地迈出一步。
老妖神満脸惊疑,讶然问:“你这是什么鬼剑法的功架?简直是旁,门左道,鬼气冲天。”
他若无其事地说:“我用的真是鬼剑术,乱七八糟无章法,但很管用。”老妖神乘他语音未落的刹那间,降魔杆突然破空疾射,一闪即至“叮”一声清鸣,杵搭住了剑尖。
“哦!要比內力?好。”林彦说:“杵太重,支持不了多久的,我允许你曲肘发劲。”
老妖神三次发劲,但无法将剑尖逼出偏门。
林彦沉静地呼昅,举剑的手稳定如铸,乾罡坤极大真力源源不绝注入剑⾝,渐渐迫散对方杵上的浑雄內力,柞尖逐分移出偏门,剑尖迫向中宮优势渐显。
“老妖神,怎么没有后劲啦?”旁观的白玉如大叫。
老妖神的手开始发抖,脸⾊苍白大汗如雨,颊⾁在菗搐,強提真气说:“老夫即由原路回湖广。”
林彦徐徐收回真力,剑尖离开降魔杵,徐徐归鞘,他抱拳施礼说:“晚辈深感盛情,祝前辈沿途平安。”
老妖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脫力地以杵支地,苦笑道:“老夫真的老了。小子,你是何人之门下?”
“恕难奉告,免得有辱师门。”他微笑欠⾝:“晚辈无意在武林前辈们面前逞強撒野,无如情势逼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前辈请原谅。毒龙肆毒陕西,天人共愤,请前辈寄语天下⾼手名宿,请勿为虎作伥替毒龙残害无辜百姓,以保持武林道义,苍生幸甚。”
老妖神将杵扛上肩,点头道:“老夫答应你。名利熏心,欲壑难填,有些人很难摆脫诱惑,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不受名利所左右。”
“至少,前辈是明辨是非的人。”
“你这是奉承呢,抑或是挖苦?谁不知我老妖神是宇內凶魔?”老妖神的口气相当平和:“据老夫所知;九地冥君夫妇,的确在陕西隐居,是否与毒龙有往来,老夫无法知道。
如果你碰上他夫妇俩,必须小心,老夫的艺业,比他俩差得太远了。再见。”
“晚辈不送了。”
老妖神走了,走向至蓝田的木道。白玉如盯视着林彦,哼了一声说:“阁下,是不是我欠你一份情了?”
“白兄言重了,”他说:“谁也不欠谁的。老妖神为人虽然可恶,但并不滥杀。事实上如果你带他去见毒龙,必定平安无事。”
“老妖神凶残恶毒、江湖朋友恨之切骨,你放了他走是何用意?你算是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士?”
“呵呵!兄弟初闯江湖,总不能凭江湖传闻而入人于罪,以耳代目认定老妖神罪该万死,对不对?”他轻松他说:“我要制梁剥皮的死命,必须断他的外援,折他的羽翼,方能孤立他,予以致命一击。杀一个老妖神,并未损毁毒龙一根毫发;纵之,便可收阻止毒龙壮大之效,何乐而不为?我敢和你打赌,老妖神这一走,可能令不注逐名利的⾼手名宿却步,信不信由你。哦!你要到何处去?”
“你少管我的事。”白玉如咬着下唇说,似怒似嗔。
“好,好,不管就不管。呵呵!咱们打不得,再见。”他一跃三丈,向北冉冉而去。
崂山双奇并未逃回府城,半途碰上一个不男不女的绿袍怪人,被追得上天无路,最后跳到混河的泥淖中蔵⾝,躲在芦苇中等候天黑再逃命。因此,林彦出现的消息并未传抵府城。
未牌初正之间,林彦出现在南山酒楼。城隍庙邻近钦差府,本来就是三教九流的混迹区,虫豸龙蛇的猎食场,也是钦差府走狗吃喝嫖赌的是非窝。南山酒楼,正是龙蛇混杂的好去处,是城隍庙最体面的一座酒楼。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林彦头戴儒中,穿了青儒衫,佩了剑,谁敢说他不是在学舍就读的书生?他出现在南山酒楼,立即昅引了所有的视线。
他这种打扮十分出⾊,人本来就生得雄壮,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谁敢说他是早些天到钦差府行刺的刺客林彦,即使是相识的人,也不敢贸然相认呢。
踏入楼下的宏大食厅,便引起一阵骚动。近过道一桌坐了三个税丁打扮的大汉,为首的人睥睨着他“嗨”了一声说:“书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该上东关的大白酒楼。”
“在下为何不能来?”他笑嘻嘻地止步问。
“这里用不着圣贤书,读书人在这里不值半文钱。”
“哦!原来如此。”他摇头摇,啧了两声:“你在这里又值几文钱?嗯?大概可以值一文,只比我多半文,你神气什么?”
税丁大怒,伸手劈胸抓他的襟领。他右手一翻,便扣住税丁的脉门。扣脉、逼腕、庒时,擒拿术⼲净利落,喝声“跪!”税丁鬼叫连天地在他脚下跪倒。
下次,我要菗掉你的贱筋。”他含笑说:“我是准备来菗龙筋的。可惜你不是龙。”
他松了手,大摇大摆走向梯口。
上面楼门口站着一名大汉,双手叉腰沉声问:“阁下话中有话,颇不等闲,报名上来。”
“别管我是谁。”他向上走:“你摆的如果是楚霸王的鸿门宴,我就敢闯筵。”
“不准上来!”大汉声势汹汹。
“这不是上来了吗?”
大汉怒火上冲,一脚猛喘,他手急眼快,抬手一带,大汉狂叫一声,飞越他的顶门,一阵楼梯暴响声,大汉直滚至梯底挣扎难起。
引起一阵骚动,哗笑声轰然而起。
“你怎么滚下去了?”他扭头向下叫:“店家,快扶他去找郎中,他的踝骨大概碎了。”
他露了两手,镇住了不少蛇神牛鬼,食厅一静。
他背着手入进楼门,楼上的雅座食客并不多,不是进食的时光,四成客有一半是在喝茶聊天。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似乎没有友好的目光。
下面楼梯响,有人跟上来了。
他看到一双不陌生的怪眼,是老相好鬼影夺魂的三角眼。另一双眼似曾相识,那是坐在上首的俊美年轻人的亮晶晶大眼睛。这一桌共有四个人:鬼影夺魂、似曾相识的年轻人、一名左颊有刀疤的大汉、一个小仆。
另一面近窗口的一桌,也是四个人,⾼矮胖瘦各有千秋。迎面一桌三个汉子税丁打扮,三双怪眼死盯住他。
“来两壶酒,三味下酒菜。”他向迎来的店伙说:“告诉厨下,千万不要在酒菜里下蒙汗药。”
“客官笑话了,请里面坐。”
经过鬼影夺魂⾝侧,他向鬼影夺魂咧嘴一笑。
鬼影夺魂的三角眼,一直没避开他的脸面,这时候如大梦初醒,困惑他说:“咦!是你…你是…”
“他是林彦。”似曾相识的年轻人变⾊叫:“林庐山羞辱我们的人。”
“快一年了,冤家路窄是不是?”他举手向鬼影夺魂打招呼:“呵呵,姑娘女扮男装,更俊更美。姑娘如果不说出林庐山的事,在下绝难看出姑娘的⾝份。”
这位女扮男装的陶姑娘叫出林彦两字,像霹雳般震惊整座食厅。
鬼影夺魂猛记起眼前这位书生,正是在南荒村问路所碰上的村夫,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站起伸手擒人。
“怎么?你还想作弄在下?”林彦笑问。
鬼影夺魂的手伸得长长地,像是僵住了,不知抓下去好呢,抑或是该收回来?”
“你是哪一个林彦?”窗口的四人之一站起大声问,嗓门够大,⾝材也壮得唬人,腰带上佩着的怪兵刃也吓人,那是五爪朝上金光闪闪的尺八虎爪。
“咦!林彦还有几个?”林彦怪腔怪调反问。
“你是…”
“江南林彦。”他笑容満脸:“一个林彦,已经让你们这些走狗心惊胆跳食寝难安,再多两个那还了得?”
“你好大的胆子…”
“不大不大。你瞧,你比我壮,你的胆子一定比我的大,不信你可以掏出来瞧瞧。阁下贵姓?”
“猛狮施金海。你敢明目张胆…”
“不错,明目张胆来忠告你们。”
“你忠告什么?”
“劝你们及早远走⾼飞,再拿梁剥皮的罪恶肮脏钱,不但会报应临头,而且会殃及子孙。”他琅琅而言,义正辞严:“阁下,俗语说:为恶不殃,祖先必有余昌,昌尽必殃。你们目下逍遥自在,乃是祖先必有余昌;等到恶贯満盈报应临头,那就是昌尽必殃。即使梁剥皮给你们每人一座金山,你们把命送掉了,金山对你们有何意义?”
“咱们上!”猛狮怒吼,拔虎爪冲到。
“跪下!”林彦低叱,左手一抄,抓住了虎爪的背部,右手五指如钧,扣住猛狮的脑袋向下掀。
猛狮的左手相当利害,在刹那间一连击中林彦三拳,全击在丹田要害上,林彦浑如未觉。
另外三名大汉冲至半途,吓傻了。
猛狮失去了抵抗力,俯伏在林彦脚下呻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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