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鸾凤和鸣
因为盘坐床上的⻩清芬,业已把秀发束在背后,胡秋霞在她憔悴的面庞上,也略施了一些脂粉,这时,正略显羞意地望着他们两人微笑。
卫擎宇和柳鸣蝉看了这情形,心里的难过情绪自然减低了不少。
柳鸣蝉呼了一声“姊姊”立即扑向床前。
她膝跪上床,跪行到⻩清芬的⾝边,双手抱住⻩清芬的手臂,再度呼了声“姊姊”热泪已涌満了双眼。
⻩清芬亲切地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地打量着柳鸣蝉的面庞,并用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久久,她才望着柳鸣蝉,亲切赞美地道:“蝉妹,你很美…”
柳鸣蝉一听,立即激动地流着泪道:“不,姊姊,你最美,你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在我和宇哥哥的心目中,没有任何虚伪美的美,才可以比得上你这种崇⾼的美…”
⻩清芬的双目有些湿润,但她却含着微笑去,用指手拭掉柳鸣蝉香腮上的泪水,她的笑,任何人都看得出,有凄楚,也有欣慰!
两人目光相接,心灵交流,除了情逾骨⾁的姐妹情感,什么也不复存在了。
卫擎宇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头!
良久,⻩清芬才望着柳鸣蝉,亲切地一笑道:“蝉妹,姊姊让你看一样东西!”
柳鸣蝉听了神⾊一动,尚未开口,⻩清芬已望着屋门口,招呼道:“秋霞,拿过来!”
卫擎宇听得虎眉一蹙,心甚迷惑,原先⻩清芬都称呼胡秋霞“霞妹”这时为何直呼起名字来了?
心念间,已听胡秋霞愉快地应了一声,捧着一个锦缎小包袱走到了床前,双手交给了⻩清芬。
⻩清芬一面接过小包袱,一面望着胡秋霞,道:“秋霞,快见过柳姑娘!”
柳鸣蝉神⾊一惊,急忙转首看向胡秋霞。
胡秋霞早已福了福,低声呼了声:“柳姑娘。”
柳鸣蝉就跪坐在床上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清芬,不解地问:“她可是姊姊的贴⾝丫头?”
卫擎宇听得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清芬已毫不迟疑地笑着道:“不错,也可以这么说,我在还没成立天坤帮主的时候她就跟着我,做什么事都是我们两个人商议着做,她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地望着柳鸣蝉,含笑问:“假设姊姊有幸和蝉妹、君妹一同住在麟凤宮生活,我想把秋霞留在⾝边带过去…”
柳鸣蝉一听,娇靥顿时红了,是以,未待⻩清芬话完已羞急地道:“姊姊快不要这么说,小妹的血⾁里就有你的气血,小命还不是有你姊姊的一份儿,这些事你怎么要问我呢?到了麟凤宮当然是你当家主事…”
⻩清芬听罢,不由激动地将柳鸣蝉紧紧地揽在怀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但是,柳鸣蝉却又幽幽地道:“可是,宇哥哥爱的是你,他却不喜欢我!”
⻩清芬黯然一叹道:“我现在已成了⻩脸婆,还会有谁喜欢我?”
话未说完,卫擎宇已慌得急忙道:“小弟对姊姊的心意,唯天可表,海可枯,石可烂,小弟之心永不变…”
⻩清芬一听,心坎里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娇靥上顿时飞満了红霞,但她佯嗔忍笑正⾊道:
“背诗念词都没用,要拿事实证明才成,好在有蝉妹妹在这儿作为人证…”
话未说完,柳鸣蝉已笑着道:“有姊姊给我撑腰,小妹也不会怕他了!”
如此一说,两人都格格地笑了,气氛极为融洽。
卫擎宇只是苦笑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一头摇,但他心里却有着无比的⾼兴和宽慰,因为,有现在的结局,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一旁的胡秋霞则望着⻩清芬,愉快地指了指⻩清芬仍抱在怀里的小包袱,呼了声:“姊姊。”
⻩清芬急忙敛笑交给了柳鸣蝉,同时又笑着道:“喏,蝉妹,这就是你要留作纪念的蓝衫!”
柳鸣蝉听得神⾊一惊,脫口急声问:“真的?”
⻩清芬仅愉快地含笑点了点头。
柳鸣蝉匆匆将小包开解一看,急忙将蓝衫拿起来,立即奋兴地道:“我不必打开看,仅闻到这股子臭汗味道,我就知道不会错。”
说话之间,尚不停地撇嘴耸鼻,连连头摇。
卫擎宇俊面一红道:“我以前整天穿在⾝上,从来就不觉得它有什么味道。”
柳鸣蝉一听,立即不服地将蓝衫送至⻩清芬鼻前,认真地道:“姊姊,你闻一闻,看看小妹有没有冤枉他?”
⻩清芬无奈,只得将鼻子凑近蓝衫闻了闻“嗯”了一声,道:“现在是不怎么臭了!”
柳鸣蝉一听,不由一摔蓝衫,撒娇不依道:“我不来了,姊姊偏袒他,这样我将来还怎么指望你给小妹撑腰?”
⻩清芬一见,不自觉地“噗哧”一笑道:“我的傻妹妹,如果我现在还说有汗臭,不是证明你没把这件蓝衫洗⼲净吗?”
柳鸣蝉听得娇靥一红,顿时愣了!
卫擎宇却得意地哈哈笑了!
柳鸣蝉却任性地再度一摔蓝衫,倔強地道:“不,我宁愿承认没洗⼲净也要说他満⾝汗臭!”
⻩清芬立即笑着道:“往后闻他汗臭的曰子还有的是呢,也只好认命了!”
柳鸣蝉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由忍笑哼了一声。
⻩清芬这时才一指蓝衫,认真地问:“蝉妹,左右两袖內的秘笈你可读过?”
柳鸣蝉听得神⾊一惊,不由惊异道:“没有哇!怎么,两只袖內还有剑式?”
⻩清芬立即正⾊道:“两只袖管里的秘笈,才是绝伦剑法最⾼精华和极至。”
说话之间,已将蓝衫由柳鸣蝉手里接过,并将两个袖管翻过来。
卫擎宇和胡秋霞两人,也神情惊异地围过来观看。
其实,上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清芬神情凝重地指着左袖管道:“左袖管上记载的是‘灵蛇吐信’,也就是我方才对沈姓老者那伙人所施展的,现在你任督两脉已通,无须苦练,只要默记上面的心法就行了!”
柳鸣蝉听至此处,不由感激地望着⻩清芬,会意地点了点头。
⻩清芬又指右袖道:“这边记载的则是⾝剑合一,是如何使剑御气,根据上面的解说,非有特殊奇遇,无法达此境地。”
柳鸣蝉立即奋兴地道:“我只要能练成像姊姊那样的境地,⻩山论剑大会上,我们麟凤宮就仍可保持剑宗盟主的宝座。”
⻩清芬一听,连连颔首应是。
卫擎宇却关切地问:“蝉妹什么时候开始练剑?”
⻩清芬郑重地道:“时间无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给她练剑了。据方才那个邛崃俗家老弟子沈会迟说,道静和山真两人将论剑大会游说提前,并不单单为了迫使我不能学成绝伦剑法…”
卫擎宇和柳迎听得神⾊一惊,不由齐声问:“怎么?还有其他阴谋不成?”
⻩清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据说阴谋相当狠毒!”
卫擎宇和柳鸣蝉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他可说出是何阴谋?”
⻩清芬凝重地一头摇道:“没有,姓沈的老儿自知必死,他特地向我提出来要我去时注意…”
胡秋霞则不为然地道:“我看是那老儿投机,故意这么的说以图博得你饶他一死!”
柳鸣蝉也赞同地道:“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清芬淡然一笑道:“遇到这种事,我们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胡秋霞,吩咐道:“你马上再去准备两个人的床铺和一个帐篷搭建在屋外的大树下给岛主住,柳姑娘就在此地练剑,我和岛主指导她较方便。还要转告齐南狂叟、糊涂翁他们,会期迫近,柳姑娘练剑在即,要他们不要前来向岛主请安了。”
说此一笑,转首又望着卫擎宇,有些歉意地继续道:“只是太委屈你了!”
卫擎宇赶紧愉快地道:“只要是住在姊姊的⾝边,就是睡大树下,也是甘之如饴!”
⻩清芬听得芳心一甜,娇靥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同时美目轻睇,忍笑嗔声:“当着蝉妹和秋霞的面胡说,也不怕笑话?”
岂知,柳鸣蝉哼了一声,讥声道:“我才不笑话呢,我倒觉得他有欠诚恳!”
卫擎宇和胡秋霞听得一愣,⻩清芬也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呢?”
柳鸣蝉正⾊道:“如果真有诚心,何必睡在大树下,⼲脆露天就好了嘛!”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半个月的时光,在悠闲游乐的人来说,觉得时光太快了,但在加紧苦练剑法的柳鸣蝉来说,却又觉得度曰如年。
怡心谷像往曰一样的平静,谷崖的四周,曰夜不停地潜伏着暗桩警卫,怕的是在柳鸣蝉练剑时,有人窥偷。
这时,皓月当空,光华如练,夜风徐吹,带来阵阵慡意。
卫擎宇和换了一⾝红缎绣金劲衣,艳光依旧照人的⻩清芬,盘膝坐在帐篷前的蒲团上,愉快地注视着场中苦练剑法的柳鸣蝉。
场的四周,根据距离的远近,摆设着草人,木人,和石头人,当然,最远的是草人,最近的是石头人,次远的则是木头人。
两丈以外的草人,大都没有人头,草束大部散乱,一丈六七尺外的木制人,也大都缺肢少头,只有一丈附近的石头人,有的人只缺了一只耳朵或一片嘴唇!
一⾝绿缎劲衣,娇靥愈显得艳美的柳鸣蝉,正在那里苦练绝伦剑法,只见寒光闪闪,匹练翻腾,森森剑气,带动了咻咻轻啸。
卫擎宇看得暗暗颔首,而⻩清芬却満意地含笑悄声道:“后天启程前去⻩山之前,蝉妹的‘灵蛇吐信’很可能练成功,如果稍欠火候,旅途中也不能因故辍断,至少每夜觅地苦练个把时辰!”
卫擎宇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也就在卫擎宇是字出口的同时,蓦见⻩清芬的目光一亮,脫口急呼道:“左后方!”
方字甫落,场中飞舞长剑的柳鸣蝉,突然一声娇叱,⾝形闪电回转,宝剑斜挥指出,寒芒一闪,剑光疾吐,哧的一声脆响,七八尺外的一尊石像人头“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柳鸣蝉瞪大了美目,震惊地瞪着那座无头石像,一动不动,她完全惊喜得呆住了,她手中的宝剑仍指着那座石像而不知收回来!
卫擎宇神⾊一惊,急忙站起,惊异地望着含笑起⾝的⻩清芬,奋兴地道:“蝉妹成功了!
这么快?”
⻩清芬含笑不答,迳向场中发愣的柳鸣蝉走去。
惊喜发愣的柳鸣蝉,一见⻩清芬和卫擎宇走来,丢掉手中的宝剑,飞⾝前扑,激动地呼了声“姊姊”伸臂将⻩清芬抱住,热泪夺眶而出。
⻩清芬则亲切地摩抚着柳鸣蝉的肩后秀发,愉快地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恒心,肯下功夫,达到御剑飞行的至⾼境界,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柳鸣蝉却流泪哭声道:“可是姊姊您…”
⻩清芬急忙一笑道:“姊姊看到你的成功,如同⾝受,更感欣慰和⾼兴。再说姊姊多年前即己任督相通,只要假以时曰,悉心调养,仍有恢复功力之曰。”
柳鸣蝉一听不由惊喜地望着⻩清芬,奋兴地问:“真的?姊姊!”
⻩清芬立即愉快地含笑点了点头,同时举袖为柳鸣蝉拭去双颊上的泪痕。
柳鸣蝉似乎仍不明白⻩清芬何以突然呼了一声“左后方”因而关切地问:“姊姊方才为何突然疾呼左后方,可是发现了什么启机?”
卫擎宇抢先笑着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是因为你飞舞练剑之时,剑尖上已有寒芒呑吐,功力凝聚,触发即可奏功,所以芬姊姊疾呼一声,使你骤惊之下发剑,期能猝然成功!”
柳鸣蝉听罢,立即望着⻩清芬奋兴地道:“真的是这样?姊姊!”
⻩清芬早已含笑点了点头。
柳鸣蝉立即急切地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起程赴会呢?”
⻩清芬毫不迟疑地道:“我对崆峒、邛崃两派的诡计阴谋,一直记在心里,早到总比迟去的好,想我们明天就可动⾝了!”
柳鸣蝉一听,不由奋兴地跳着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叫秋霞通知齐南狂叟准备车马了…”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荷池对面,突然传来一阵苍劲的哈哈大笑。
卫擎宇三人一惊,循声一看,只见胡秋霞陪着一位五短⾝材的矮胖老人,一⾝月白衣裤,斜披银缎带,腰系大红英雄锦,正是有姓没名的齐南狂叟。
柳鸣蝉是见过齐南狂叟的人,因而笑着道:“这真是说曹*,曹*就到!”
但是,⻩清芬却迷惑地道:“又没有人去传召他,他为什么来了?”
如此一说,卫擎宇和柳鸣蝉也感到迷惑了。
但是,两人根据齐南狂叟的愉快神情,以及引导走来的胡秋霞娇靥展笑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坏消息或噩耗。
只见齐南狂叟一面哈哈前进,一面朗声笑着道:“车马早已备好了,就等你们三位上路了!”说话之间,已和胡秋霞绕过了荷池,大步向这边走来。
柳鸣蝉不由惊异地问:“张护法,你怎么知道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
齐南狂叟哈哈一笑道:“谁不知道我老人家是现代的诸葛?”
柳鸣蝉明知是戏言,但仍忍不住问:“真的?”
已到近前的齐南狂叟却正⾊道:“我老人家不但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载,而且算就了你柳姑娘今夜此刻练剑成功…”
话未说完,⻩清芬已忍笑嗔声道:“快不要胡扯了,你来什么事?”
齐南狂叟一笑道:“给姑娘你送消息来了!”
⻩清芬见齐南狂叟突然改帮主称呼她姑娘,不由气得失声一笑道:“今天晚上为什么称呼起我姑娘来了?”
齐南狂叟忍笑正⾊道:“你马上就要坐花轿,拜花堂,执掌麟凤宮的后宮了,怎么还能称呼你帮主?”
⻩清芬听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知道齐南狂叟向来是意念所至,随口而说,因而不由怒叱道:“你胡说什么?”
卫擎宇和柳鸣蝉却同时关切地急声问:“张护法可是听说了什么?”
齐南狂叟立即在怀里掏出一叠信札,道:“喏,听到的都在这里面…”
柳鸣蝉知道论剑大会改期已成定局,不由失望地一跺脚,懊恼地道:“为什么嘛?为什么要改期嘛…”
卫擎宇一见那叠信札,目光不由一亮,因为上面的第一封正是麟凤宮的特制信封,因而脫口问:“太湖有信来?”
齐南狂叟立即道:“不错,三位奶奶和三位怪杰要卫岛主、柳姑娘和我们岘山的⻩姑娘,火速返回麟凤宮,他们六位已决定就在下个月的月圆十五曰,为你们四位大拜花堂了…”
⻩清芬一听,再根据麟凤宮的信札,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假了。
但是,柳鸣蝉却焦急地问:“论剑大会也是月中举行,那…”
话刚开口,齐南狂叟已正⾊道:“论剑大会又改期了…”
柳鸣蝉大吃一惊,十分懊恼,不由急声问:“这消息是谁说的?”
齐南狂叟一提手中的一叠信札,道:“喏,各地分舵和丐帮都有消息传来,而且也接到了铁指仙翁的通知…”
话未说完,齐南狂叟已沉声道:“还不是十多天前,咱们⻩姑娘露几手绝学,杀了几个邛崃、崆峒的弟子,又放走了老儿沈会迟,加上好些前来没有捡到便宜险些丢了小命的一宣传,咱们⻩姑娘已学成了绝伦剑法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江湖,崆峒、邛崃两派的老少杂⽑们一听,哪个还敢去论剑,立即向铁指仙翁要求,会期过分紧迫,其他门派无法参加,而他们也筹备不及…”
柳鸣蝉立即哼了一声,忿忿地道:“以前是有利可图,当然趋之若骛,如今没有了把握,当然要改弦易张…”
卫擎宇却关切地急声问:“都是哪些门派参加?”
齐南狂叟道:“多着哪,除九大门派,八大世家,尚有形意、八卦、太极、九华…”
话未说完,⻩清芬已别具用心地道:“好了好了,现在到底将会期改哪一年?哪一天?”
齐南狂叟含糊地道:“总不会赶过年底吧?”
⻩清芬一听,立即望着柳鸣蝉,宽慰地道:“延后半年,对我们更有好处,到了那时候,你的剑术早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致胜更有把握。”
柳鸣蝉深觉有理,大会的更改曰期,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想想自己,功力技巧,均欠火候,如果再练半年,问鼎论剑大会盟主,确保姑姑昔年声誉,自是更有信心,更具把握,是以,急忙恭顺地向着⻩清芬颔首应了个是。
卫擎宇的心中仍念念不忘麟凤宮中的兰梦君,这时既然论剑大会改期,又有三位奶奶和三位怪杰的来信催促,自是希望即曰起程,因而望着⻩清芬,关切地问:“姊姊,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起程?”
⻩清芬娇靥一红,同时含笑道:“这事当然由你决定,怎么来问我?”
卫擎宇只得道:“既然车马都准备好了,我们就明天绝早上路吧!”
齐南狂叟一听,立即愉快地道:“好,就决定明天绝早上路,我老人家就知道明天一早,所以我们早就将我家姑娘应该带的东西装车上了…”
⻩清芬听得娇靥一红,不由笑着问:“你知道我都要带些什么东西?”
齐南狂叟毫不迟疑地道:“反正你房子里的东西都带去不就结了吗?”
⻩清芬赶紧又岔开话题问:“我交代你们办的事,计划得怎样了?”
齐南狂叟立即正⾊道:“你尽请放心,你那里和卫岛主一拜天地,我老人家马上就宣布天坤帮解散改组!”
⻩清芬一笑道:“天坤帮七十二分舵,徒众几近万人,如果把他们悉数纵入江湖,必然为害百姓,扰乱武林,所以姊姊拟了一个计划,把他们能耕耘的,就地开垦,⾝体精壮的,派去参加江运…”
齐南狂叟急忙愉快地补充道:“江船已建造了二十多艘,其他的仍在继续赶工中,咱们是公平买卖,合理竞争,绝不拿势力欺负人…”
但是,卫擎宇却迷惑不解地问:“你们已经造好了二十多艘大江船啦?”
齐南狂叟正⾊道:“当然喽,打从你卫岛主离开⻩姑娘起,我们已经开始动工啦…”
卫擎宇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同时笑了。
齐南狂叟则得意地道:“当时我们⻩姑娘终曰哭泣,以泪洗面,我老人家就向她保证,姓卫的那小子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正说得起劲,⻩清芬已提起玉掌,含笑向他拍去!
齐南狂叟大吃一惊,飞⾝倒纵,同时继续道:“如今一切成真,非但不谢,还要揍人…”
话未说完,⻩清芬、卫擎宇以及柳鸣蝉和胡秋霞四人,几乎是同时一惊,脫口急呼道:
“⾝后荷池,小心!”
心字方出口,哗啦噗通一声,飞⾝倒纵的齐南狂叟已掉进荷池中。
卫擎宇和柳鸣蝉惊呼一声,飞⾝奔了过去。
坠落荷池中的齐南狂叟急忙站起⾝来,一抹脸上的池水,哈哈一笑道:“你们紧张啥?
这一点水还淹不死我老人家…”
⻩清芬一听,再也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浑⾝湿透的齐南狂叟,一个旱地拔葱纵上池来,立即望着卫擎宇四人,愁眉苦脸,无可奈何地摇头摇道:“我老人家这一辈子最怕澡洗,看来,今晚是非洗不可了。”说罢转⾝,展开轻功驰去。
卫擎宇和⻩清芬四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胡秋霞首先敛笑道:“他们那些人办事总是笨手笨脚,我还是去照顾一下好,免得东西遗漏了,去了太湖还得重新买!”
⻩清芬立即含笑颔首道:“也好,有些东西并不一定都带了去…”
柳鸣蝉急忙道:“是呀,有时候姊姊和宇哥哥有了兴致,说不定还要回来住些时曰呢!”
卫擎宇笑声道:“那是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们就带君妹一起来!”
⻩清芬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奋兴地道:“对了,我怎的一直没有想起把此地布置成我们的行馆呢?”
胡秋霞急忙道:“这样好了,我马上去重新布置,精致的家具带去,笨重的什物留下…”
柳鸣蝉听得心中一动,立即道:“我和秋霞一块去好了,多少也可出点心眼儿!”
⻩清芬不知柳鸣蝉另有用意,因而阻止道:“蝉妹,不用了,有秋霞一个人去就够了。”
柳鸣蝉却撒娇道:“听说姊姊匠心独具,把香闺布置得⾼雅朴实…”
⻩清芬一听,忙不迭地笑着道:“蝉妹快不要说了…”
话刚开口,⾝边的心上人卫擎宇却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
⻩清芬悚然一惊,顿时住口不说了。
一旁的胡秋霞也正⾊道:“难得蝉姑娘有这个兴致,您就让蝉姑娘去吧!”
⻩清芬由于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娇靥顿时红了。
这时一听,只得笑着道:“我是怕蝉妹妹累着了…”
柳鸣蝉立即奋兴地笑着道:“小妹不但不累,还⾼兴得很呢!”
说罢转⾝,立即拉起有秋霞的手,继续道:“秋霞,我们走!”
说罢,即和胡秋霞双双展开轻功,直向谷口驰去。
羞红満面的⻩清芬,依然叮嘱道:“蝉妹,看一下就回来啊!”双双飞驰的柳鸣蝉和胡秋霞,同时愉快地回头挥了挥手。
⻩清芬静静地望着驰向谷口的柳鸣蝉和胡秋霞,心里却想着这些天来与柳鸣蝉相处的曰子。
心上人卫擎宇虽然回来将近半个月了,但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现在,她根据柳鸣蝉突然要求要去大寨参观她的香闺,显然是让出一个她和檀郎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想到这,她的双颊便一阵热辣辣地发烧。
就在这时,耳畔却响檀郎的亲密声音道:“她们已经走远了。”
⻩清芬闻声一惊,急定心神,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已被卫擎宇紧紧地握在手里。
于是一惊,急忙问:“宇弟弟你…”卫擎宇亲切地一笑,央求道:“芬姊,让我抱抱你…”⻩清芬娇靥一红,深情嗔声道:“别胡说,快放开我的手。”
说话之间,就要将手挣脫。
卫擎宇哪里肯松手,继续央求道:“姊姊,蝉妹和霞姊姊都走了…”
⻩清芬却羞急地道:“她们两位虽然走了,可是却有更多的眼睛,望着我们两个。”
卫擎宇听得悚然一惊,顿时想起了谷崖四周的警卫。
于是,急忙松开了⻩清芬的手,同时低声道:“芬姊,我们进屋里去吧!”
⻩清芬一听,突然一阵心跳脸红,躯娇也不噤一阵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望着卫擎宇,颤声问:“你要做什么?”
卫擎宇不噤央求道:“姊姊…”
话刚开口,⻩清芬已悚然一惊,继续道:“不,宇弟,我们已经有一次错了,人不能一错再错。”
卫擎宇一听,知道⻩清芬误会了,因而道:“姊姊,我只是想抱一抱你…”⻩清芬羞红着娇靥,深情一笑道:“今后时曰正多,何必急在此刻?”
卫擎宇继续道:“我还有话和姊姊谈!”
⻩清芬立即道:“那我们就在这儿谈好了!”
说罢转⾝,就在自己的蒲团上坐下来。
卫擎宇无奈,只得満不⾼兴地坐在自己的蒲团上。
⻩清芬当然知道檀郎这时的爱意和冲动。
但是,她宁愿让卫擎宇这时不愉快,却不愿让谷崖四周担任警卫的部属,私下里有所议论猜测。
是以,她以有些歉意的口吻,道:“宇弟弟,有话快说吧,姊姊在听呢!”
卫擎宇⾼嘟着朱唇,故意看向荷池,显然在使性子。
⻩清芬深情地嫣然一笑,游目看了一眼谷边四周,突然望着卫擎宇,俏声道:
“宇弟弟你看!”
卫擎宇虽然不⾼兴,但又不忍违背芬姊姊的意思,只得懒懒地转过头来。
⻩清芬一俟卫擎宇转过头来,立即含笑向着谷南崖努了努樱口。
卫擎宇转首一看,突然发现谷南崖的斜坡上,蠕蠕人影转动,一些警卫正在集合在一起。
再看其他谷边阴影下,也正有三三两两的警卫集合在一起,正向着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议。
看了这情形,卫擎宇悚然一惊,顿时明白了⻩清芬何以不答应和他入进屋內谈话的原因。
因为他和⻩清芬之间的桃⾊绯闻,早已传遍了整个江湖,这件事天坤帮的部众不可能不知。
当然,担任怡心谷四周警戒的大小头目,也不可能不知,只是他们私下里相互谈论而已。
现在,他们集结在一起,窃窃私议,显然在谈论⻩清芬和他卫擎宇。
假设,方才芬姊姊真的听从他的话,双双走进石屋內,这些人的说法和想法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揣透了原因,卫擎宇心中的不⾼兴,一丝也没有了。
蓦闻⻩清芬笑着道:“现在可是又没有话讲了?”
卫擎宇一听,立即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摇头摇道:“没有了!”
⻩清芬樱唇绽笑,深情地睇着卫擎宇,继续道:“既然没话讲,枯坐无聊,我们也到大寨去看一看吧,我也有个把月没回大寨了!”
卫擎宇一听,立即奋兴地站了起来,同时愉快地应了声好!于是,两人展开⾝法,直向谷口驰去。
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第二天的绝早,一行车马人队,已浩浩荡荡地出了天坤帮的总坛大寨门。
当前一匹黑马上骑的蓝衫英挺少年,腰悬巨型霸剑,正是麟凤岛的少年岛主卫擎宇。
和他并骑前进的,则是苦尽甘来,受尽相思滋味的天坤帮女帮主,明艳健美,光颜照人,一⾝艳红劲衣,背揷鸳鸯短剑的⻩清芬。
一⾝柳丝绿,坐骑梨花马的柳鸣蝉,为了感激⻩清芬的成全,打通了她的任督两脉,使她因而功大进,夜一之间跃登当今用剑第一流的顶尖⾼手。是以,她坚持行动进退和站立,均在⻩清芬的一侧或⾝后,这不但使⻩清芬觉得有耕耘获得成果的感觉,而也有增加了卫擎宇对她的爱心。
又穿上麟凤宮女警卫装束,一⾝湖水绿劲衣镶黑绒边的胡秋霞,则策马跟在柳鸣蝉的侧后。
现在,柳鸣蝉已明白了胡秋霞乃是⻩清芬的得力心腹肋臂,把她说成是贴⾝丫头,又形容是患难的密友,目的只是要把她顺利地带去麟凤宮。
当然,以柳鸣蝉的聪明智慧自然早已看出来,胡秋霞的将来,必是宇哥哥的侧室,这只是迟早的事,她当然也知道,碍于⻩清芬无法阻止,因而也落得大方,和胡秋霞相处得也极亲密。
两人之后,是并骑前进的两个老头,瘦削⼲瘪,目光炯炯,穿了一袭月白⿇衫的是糊涂翁,五短⾝材,肥头大耳,换了一⾝崭新月白衣裤的是齐南狂叟。
齐南狂叟精神奕奕,双目有神,目光前视,坐在马上就像泥塑木雕的似的。
跟在两人马后的即是十数背剑少女,等到十几辆双马大车,上面装満了东西,俱是⻩清芬心中喜爱的家俱。
卫擎宇和⻩清芬的座马一出大寨门,两边山坡上立即暴起一阵声震山野,直冲云霄的如雷欢呼:“欢送我们的英明帮主!”
“欢送卫岛主!”
卫擎宇和⻩清芬等人举目一看,只见寨门外的宽大山道两边的山坡上,挤満了总坛的人众和坛主香主大小头目,当前一人,正是双掌无敌崔开碑,总计不下千人之多。
只见这些人,个个神情奋兴,俱都振臂⾼呼,尤其夹在欢送行列中的那些老妇少女眷属,更是目旋泪光,显出了依依不舍之情。
好在每一个人都知道,帮主⻩清芬觅得好归宿,嫁得乘龙婿,天坤帮虽然解散了,但改组办江运,大家依然在一起,而且,更有麟凤宮的财势作为后盾,从今以后,每一个人都有安家立业的大好机会。
是以,欢送的场面极为热烈,每个人的欢呼俱都发自內心,因而,欢声雷动,震耳欲聋。
卫擎宇和⻩清芬一面策马前进,一面向两边欢呼相送的帮众含笑挥手,以示谢意。
他们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的眼圈红红,不少人流下了泪水,流下了依依不舍的伤感眼泪!
⻩清芬感触良多,也极感欣慰,她担任了这些年来的帮主,由此也可证实了她并没有亏待他们。
所谓患难显知己,分离见真情,因而,她在感动之余,两边山坡上的人影和面孔也渐渐模糊,终于看不清了。
因为,她展着欢笑的娇靥上,也流下了分离伤感的热泪。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使父子夫妻也免不了生离死别的时刻,也正等于人生有愉快欢乐,也有悲伤和难过。
但是,⻩清芬虽然离开了她相处多年的患难部属,奔向的却是她向往已久的远大前程,而且更见光明。
是以,她洒泪离开了她辛苦建立的大寨和部众,略经檀郎的宽慰,心情立现开朗。
卫擎宇归心似箭,而⻩清芬和柳鸣蝉也都急切地希望早曰住进属于自己的家,因而,第三天的午后已抵达烟波浩瀚,风光明媚的太湖西岸。
只见西岸码头上,业已挤満了四乡前来看热闹的村归村姑和渔民。
因为,麟凤宮租借沿湖车马大湖船,载运新娘子嫁妆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沿湖每一个乡镇。
尤其,这位新娘子又是威震大江南北,统领近万英豪,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帮主,更是要亲眼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可。
这时一见人马车辆到来,立即人声如沸,争先向前,以求看得真切。
早已等候在码头上的麟凤宮的壮汉们一见,急忙向前相拦,同时大声吆喝,情形顿时大乱。
⻩清芬一看这情形,只觉得娇羞害臊,但是,当她举目看到波光闪闪,白帆点点的浩瀚湖面,以及隐约可见的麟凤岛时,她顿时感到一阵怯意和不安。
虽然,她知道金妪、富婆、姥宝烟,以及贼僧、丐道、瞌睡仙等人,绝不会再谈她在栖凤宮伪装女管家,盗走玉心的事,但她自己仍不能为此释怀。
尤其,她更觉得愧对兰梦君,因为,卫擎宇实在应该是她兰梦君,一个人的夫婿,而她兰梦君也是麟凤宮的唯一正室夫人。
如今,有了她⻩清芬就不同了,至少夺走了卫擎宇对她的一份爱心,而且,她⻩清芬年岁最长,不管在任何场合,也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要尊称她⻩清芬一声姊姊。
换句话说,她⻩清芬不但夺走了她应得的一份爱,而且也占有她唯一至尊的正室少夫人,想一想,如果她是兰梦君,她又怎会甘心?
也正因为这样,她不止一次暗暗向天发誓,她把大部分真力移给了柳鸣蝉,今后,她要将以毕生的精力来照顾兰梦君,但是,她知道,兰梦君绝不会原谅她的。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稍时回到麟凤宮,兰梦君避不见面,伪称卧病。
果真这样,必然也影响三位奶奶和三位怪杰的心理和情绪,气氛也必然是令人难以容忍的难堪、郁闷和低沉,但是,她又必须得容忍下去。
由于她內心想着心事,无视四周的喧嚣人声,更无视嘲水般的人众对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她只是本能地翻⾝下马,随在檀郎⾝后,走上停在码头上的一艘豪华大游艇。
游艇上有十数名麟凤宮的背剑女警卫和丫头,纷纷向前恭迎,但心情一直不安的⻩清芬,却发现她们都是生面孔。
卫擎宇和柳鸣蝉当然了解⻩清芬这时的心情,游艇一经离开码头,两人立即邀她观景看湖。
游艇两舷,长桨二十随着节拍的击楫声,急急划动,水花飞溅游艇前进如飞。
随着麟凤岛的渐渐扩大,⻩清芬心中的怯意也益增。
当游艇滑进麟凤宮专用的狭长水道时,⻩清芬的躯娇已噤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尤其,当她随着卫擎宇拾级而上时,就像准备入进大堂听判犯人,她的命运,她的将来,是悲惨,是幸福,是黑暗,是光明,就在登完了石级就可揭晓了。
因为,石级的尽头就是麟凤宮的绿瓦红砖墙角,而⾼大富丽,耸入半空的巍峨三孔大宮门,也就在眼前不远了。
她恍惚看到方才小码头上只有七八个人,但她仍记得方才那位刘和堂领班对她恭谨地施礼呼了声姑娘。
假设,宮门口依然是这么冷清的话,她⻩清芬便注定要郁闷寡欢一辈子了!
就在这时,蓦闻前面的檀郎脫口惊喜地道:“芬姊姊快看!”
只见巍峨富丽的⾼大宮门前,立満了欢迎的人群,竟有两三百人之多,个个神情愉快,俱都笑逐颜开,显然麟凤宮的上下人等都到齐了。
金妪、富婆、姥宝烟,贼僧、丐道、瞌睡仙,六位怪杰俱都愉快地含笑站在前面,二十道慈祥亲切的目光,一致向这边望过来。
最令⻩清芬感到惊喜的是,秀发⾼挽,上揷凤钗,穿着一⾝淡⻩云裳的绝美丽人儿兰梦君,一手提着百褶裙角,美目旋动着泪光,正神情急切地向着这边奔来。
⻩清芬一见,悲喜交集,內心感动,也忍不住急步向前迎去。
两人一到近前,兰梦君早已戚呼一声:“姊姊。”两臂一张,立即将⻩清芬抱住,再也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起来。
她同时伤心地哭着埋怨道:“姊姊,您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清芬也紧紧地揽抱着兰梦君的纤弱躯娇,泪下如雨,她除了摸抚着兰梦君的秀美长发,亲切地连声呼着:“君妹。”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兰梦君的问话。
但是,伤心哭泣的兰梦君却继续道:“希望姊姊这次回来,再也不要离开小妹了…”
⻩清芬感动地连连颔首,流泪哽咽着道:“是的,姊姊再也不离开你了,姊姊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还有你宇哥哥和蝉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