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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旧人相见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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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听歌的关注姒锦和后援会新浪微博,微博名:姒锦小痞子or姒锦粉丝后援会,或者关注后援会微信:sijinjingong】

  由锦宮管理处策划,历时两月精心制作的《御宠医妃》主题曲《⽩头恋》,娜娜作词,晴岚作曲并演唱,真心好听到爆了有没有?歌美词美人更美锦宮处处皆是美(据说用不了多久还会有鬼哥导演,锦宮美人儿亲自演绎的COS‮频视‬),哈哈!我今天码字就听着这首歌,很有感觉啊,像是摸到了十九那颗心了!好吧,我流泪了,不仅为歌,还为了大家的付出,深深鞠躬!

  ---题外话---

  她动地喊了一声,李邈却没有看她,只远远看着北狄阵中那一个男人和那一个女人,看着李娇失声的惊呼,也看着哈萨尔手中的刀鞘“嘭”一声掉在地上。而她姿态⾼傲,一动也不动的瞄准了他。

  “大当家的…”

  听到悉的声音,赵如娜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男装的李邈。自从做了锦宮大当家,她再没有穿过一次女装,为人也更加清冷无情,整个人就像再没有了情绪。如今,她就站在屋脊上,手上挽着一把大弓,袍角飘飘,眉目清朗,在微雪的寒风中,姿态清贵无双。

  她箭镞对准的人,正是处于北狄大军中的哈萨尔。

  那人站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把大弓。

  “谁敢动她,我便杀了他。”

  焦⽟大喊一声,捅死一名北狄兵就想过来抢她手上的刀。可赵如娜却把刀往下一庒,半点余地都不给。形势一时胶着,谁也没有想到,这时,⾝边酒楼的房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低吼。

  “郡主!”

  赵如娜死死盯住他“你回去告诉我哥哥,如果陈大牛有事,我死不瞑目,如果他还念着我与他的兄妹之情,就放他一马。”

  “郡主!”焦⽟尖呼出声。

  “焦⽟,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看着飞溅而起的鲜⾎,赵如娜面⾊都⽩了。她心知大势已去,也不想再反抗了。可想想还在辽东的陈大牛,她一咬牙,把心一横,猛地一把抢过⾝边侍卫手上的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低低一吼。

  “焦⽟,你们快跑啊!”

  一大群人摆开了架势,斗在了一处。

  街面上热闹了起来。

  几个人打一群人,哪里是对手?

  “是!”

  “不行。”焦⽟看向边上越围越多的人,低低吩咐⾝边的两个侍卫“你们两个保护郡主先撤,我来掩护。”

  “焦侍卫长,你们快跑吧,不要管我了。”

  赵如娜脚脚一软,看着越来越近的北狄兵,看着他们一个个狰狞的面孔,心知今⽇只怕是难以脫⾝了,只是想着还没有把消息送到陈大牛的手上,又觉得很是不甘。一时间,心沉到了⾕底,却也不想让焦⽟他们涉险。

  “抓住他们,他们不是老百姓,是南晏朝廷的人!”

  跟着,北狄人大喊了起来。

  哈萨尔眯了眯眼,点了下头。

  “太子殿下,那几个确实是南晏朝廷的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上那人大喊了一句,接着又道“我们刚接到的消息,有南晏的大內侍卫在山海关一带活动,说的一定是他们。”

  落到了焦⽟手上,她还如何去得了辽东?

  出了虎⽳,又⼊狼窝。

  一众北狄军的校将们跪在地上,包括正在打斗中的人,也纷纷退后,放开了赵如娜和焦⽟在內的几个大晏人。赵如娜再次向哈萨尔施了一礼,微微一笑,转头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心再一次提到了老⾼。

  “卑职不敢!”

  “你还长本事了!本宮的话也敢不听?”

  “太子殿下!不可。”

  顿了一下,他沉声吩咐“放了他们。”

  那幕僚刚喊了一声,哈萨尔就轻轻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他一双锐如利剑的眸子落在了赵如娜的脸上“小姑娘很会说话,你说得对,本宮难道不如赵樽吗?”

  “来人啦,还不拉她下去…”

  “呵…”赵如娜给了哈萨尔一个蔑视的眼神儿“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哈萨尔⾝边的一个幕僚,站了出来,大声呵斥她。

  “大胆小女子,敢这样给我们太子讲话。”

  她说完了,四周一片寂静。

  但她在赌,赌哈萨尔的贵气和豪气。

  她知道,一个不慎,她就为轮为刀下鬼。

  这样的挑衅,很是危险。

  赵如娜站直了⾝子,微抬下巴“我虽然⾝处深闺,却也听过一句话。南晏有赵樽,北狄有哈萨尔,可并称为当今世上的两名战神。但是,据我所知,我们大晏的晋王殿下,大军所到之处,民生‮定安‬,从无扰民之事发生。难道北狄太子殿下竟不如我大晏的晋王殿下吗?”

  “你想说什么?”

  哈萨尔眸子微眯,冷冷一笑。

  “北狄太子殿下,我只是普通的大晏百姓,不是大晏细作。先前,是你的兵士在大街上公然強抢民女,我的哥哥们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手伤了您的兵士。”

  赵如娜回视过去,死马当成活马医,突然向他盈盈一拜。

  哈萨尔不解的转头,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看到他转⾝,赵如娜喊住了他。

  “北狄太子殿下!”

  只淡淡应了一声,哈萨尔没有理会,调转马头就要走。

  “嗯。”

  看到哈萨尔看过来,马上有人禀报情况。

  “殿下,他们正在追南晏细作。”

  正在这时,巷口的街道上,一群骑着⾼头大马的人缓缓走了过来,领头的人正是北狄太子哈萨尔。他⾝披战甲,⾝量极长,样子威武昂扬,眉宇间的凌然锐⾊和眼神里的肃杀之气,就像一匹草原上的狼,冷漠而⾼傲。他⾝边儿的马上,是跟着他出来的侍妾李娇,她像是骄傲的孔雀在巡回演出,东看看,西看看,样子好不得意。

  “太子殿下到!”

  一时间,巷子口厮杀越发烈起来。

  焦⽟大喊着,靠近了赵如娜。

  “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可焦⽟他们又怎能不管她?如果让赵绵泽知道,看着她落到北狄人的手上都不管,他们回了京师照样也是死路一条。

  她知道,凭焦⽟他们几个的⾝手,仅仅要逃跑是可以的,前提是不能带上她,他们是来找她的,她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焦⽟,你们快跑,不要管我了。”

  北狄兵又喊了起来,赵如娜刚刚穿过巷子,前面就又有一群兵士围了过来,前后都有追兵,密密⿇⿇,她面⾊通红地闭了闭嘴,回头看向焦⽟,无奈的一叹。

  “抓住那两个小娘们儿,他们是一伙的。”

  一群兵士追击了上来,焦⽟几个大內侍卫的⾝手都不错,可北狄军越追越多,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脫不了⾝,不由越来越着急。赵如娜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拽住绿儿就想跑。

  “对,抓住他们。”

  “大人,他们一定是南晏细作。”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站住!”

  “站住!”

  赵如娜还没有说话,焦⽟的后面,又一群北狄兵士追了上来。看来人的数量,远远比先前在饭馆的多,很显然,是他们在饭馆里吃了亏,如今叫上了帮手,又追了上来。

  “郡主,山海关被哈萨尔占领,你是去不了辽东的,你这样跑出去太危险。太孙殿下很惦念你,你快跟我们回去。”

  赵如娜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儿。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只能拼着一股子信念,不停的往前跑。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焦⽟的语气焦急起来。

  “不要跑了,跟我们回去吧。”

  她们的后面,焦⽟庒着嗓子喊了一声。

  “郡主!”

  赵如娜了一口气,低低说着,拖着疲乏的脚步跑得越来越慢。她见过赵绵泽⾝边的侍卫长焦⽟,先前在店面门他出现在的时候赵如娜就认出来了,所以才趁着他与北狄人涉的时候,自己领着绿儿跑了。

  “那领头的是焦⽟!”

  “‮姐小‬,那些人是救我们的,为什么要跑?”

  “绿儿,跑快点。”赵如娜钻⼊巷子,累得气吁吁。

  青衫男子没有说话,只向旁边几个同样打扮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儿,示意他们堵住店中的几名北狄兵士,自己则领了两个人追向已经跑远的赵如娜和绿儿。

  那兵士被噎住,脸一红,瞪了那个替赵如娜出头的青衫男子一眼“你们少管闲事,放手,大爷饶你们一命,要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大街上公然強抢民女,你们太子知道吗?”

  可下一瞬,他的手腕被人给抓住了。

  说罢,那人伸手就来抓赵如娜。

  “还想跑?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换了夏初七这事儿很容易,可她们两个都是弱质女流,如何能跑得出北狄兵士的手心?刚刚冲出店门没几步就被两个人追上来拦住了。

  “快跑!”

  赵如娜心里一凛,退后一步,看着越越近的男人,突然拽了一把绿儿的胳膊,转⾝就往店家跑去。

  “想不到小娘嘴还利索,太子殿下是下过命令,可军爷把你抓了回去,太子殿下又怎会知道?”

  那兵士明显一愣,随即看了她一眼,又笑了起来。

  赵如娜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瞄他一眼,強自镇定着说“官爷,北狄的太子殿下在城头贴了布告,说不得欺民扰民,你等是要公然违令吗?”

  “小娘,我们大人看上你了,你出福气了,跟我们走吧?”

  那北狄兵士一步步走向了赵如娜。

  “大人,这事属下来替你办。”

  可这很显然是奢望,那北狄军的头目眼睛一亮,摸了摸下巴,与⾝边几个北狄兵换了一下眼神儿,低低嘀咕了几句蒙话,一个北狄士兵就笑嬉嬉的站了起来。

  暗暗攥着拳头,她抬起头来,只祈祷那些人不会看上她。

  赵如娜脚步一颤,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可地上没有,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人敢得罪北狄人,她也不敢公然与他们做对。

  “抬起头来,让军爷看看?”

  “这两个娘们儿,⾝段儿还不错,不知道脸长什么样。”说完,他用汉话冲着赵如娜凶巴巴斥了一声。

  绿儿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可被他一吼,却是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推着赵如娜走。然而,这一打茬,就引起了北狄兵士的头目注意,他视线扫了过来,突然一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一名北狄兵瞪了过来。

  绿儿拎着店家包好的茶叶蛋回来了,她年纪小,胆子也大,瞥见几个⾝上还有鲜⾎的北狄兵士,就像做贼心虚一般,⽩了脸不说,眼神都忘了收回来。

  北狄人不等菜上来,就开始灌酒。酒一⼊喉,还开始嫌弃起来。但是不管是食客还是店家,如何都不敢惹这些⼊了关的北狄人,纷纷垂头不敢多话。

  “这南晏人的酒,就是不够味儿。”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虽然穿了平民女子的⾐裳,却也不太像普通的平民女子。所以一路上来,她钗环未戴,脂粉未施,就是为了逃开一些不必要的⿇烦。

  赵如娜赶紧低下头。

  轻轻“哦”了一声,绿儿刚刚起⾝,外面就突然进来了几个带着武器的北狄军士,几个人就像刚从‮场战‬上退下来的,満目狰狞,一进来,把钢刀往桌上一摔,就凶巴巴的呵斥着,让店家赶紧上酒上菜。

  “绿儿。”她低声吩咐“让店家多包几个茶叶蛋,我们带着上路。”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们是幸运的,一路有惊无险,总算赶到了山海关。只可惜,又是不幸的。要去辽东,就得从关口过去,从前山海关在大晏手中,还要好一些,如今山海关落⼊北狄之手,关外是元祐的军队,如今正是两军战的混之时,对于来往的民众查究极严,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如何混过去?

  那会儿绿儿还感叹说,她家‮姐小‬要是⾝为男儿,也不会比侯爷差,用起兵法计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赵如娜只是苦笑,她的小计谋,对付的是家人,要救的也是家人,谁知个中滋味儿?

  从京师出来的那天晚上,她趁着夜⾊在半道就下了定安侯府的马车,让车夫继续一路驾着车沿着官道飞奔,自己却领着绿儿穿⼊了另外一道岔道,上了二虎子为她雇好的一辆马车,直奔码头,成功脫过了赵绵泽的追击。

  赵如娜安抚着绿儿,其实心里比她还要紧张。

  “不怕,我们只是老百姓。”

  “‮姐小‬,我好怕。”绿儿看了一眼街上来去走动的北狄士兵,面⾊有些发⽩。

  “快吃!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出关才好。”

  不过这些话,她怎能对绿儿讲?

  隐隐的,她觉得这事一定与哥哥有关。东宮书房里的密谈,她并没有听得完全,大多只有关于陈大牛的部分。可哥哥能那样对付陈大牛,那么对付赵樽,他也不会手软。如今事情变成这样,她不敢肯定一定是赵绵泽,但这个猜测却深深嗤着她的心。

  “闭嘴,你不懂。”赵如娜低低斥责了她。

  “可如今不是晋王有意,哈萨尔如何⼊关?”

  赵如娜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不要听信传闻。”

  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少了一手指头的绿儿,低着头,听了那些议论,看着坐在她边上的赵如娜,声音里満是疑惑。

  “‮姐小‬,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几乎刹那,赵樽这个大晏英雄,成为了千夫所指。

  老百姓都是人云亦云,谣言传得満天飞,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人说赵樽已经被北狄皇帝招为了驸马,成了乌仁潇潇的裙下之臣,所以通敌叛国云云,一个个说起来,就像亲眼见过一样,在茶楼酒肆中,说得绘声绘⾊。

  然而,此时坊间除去说哈萨尔的军事才能无人可比之外,一年前曾经有过的流言蜚语再次出炉。有人说是晋王赵樽勾结哈萨尔,不然为什么赵樽大军在漠北,哈萨尔就⼊了山海关呢?

  山海关丢弃,密云和顺义两地也同时落⼊了哈萨尔之手。他能够绕开赵樽攻⼊山海关,一旦北平府城破,就可一路挥师南下,剑指京师,形势不可谓不凶险。

  山海关內外从天而降的灾难,打了大晏老百姓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山海关失守的消息,让‮国全‬震动,満朝震撼。

  这一⽇是洪泰二十六年冬月十五。

  …

  …

  “赵樽,天下算个庇,我一人可抵全天下。”

  紧紧环抱着他,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暖暖的笑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过悲伤那样,就好像天地都不曾放在心上那样,毫不犹豫地吹牛⽪。

  冷风不再,万物俱灭。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霎时,夏初七鼻子一酸,心脏像停止了跳动。

  他低沉的声音幽冷得像蕴含了万千的恨意。

  “阿七,即使全天下人都要我死,我还有你。”

  畅想着来⽇的美好,她的声音里带着笑,也是为了安慰他。可他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冷如刀片的眸底像是有一种深深抑止的情绪在流动,又像是埋蔵了无比的冰刺。

  紧紧闭着眼,她反手抱紧他“赵樽,等这仗打完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去大隐小隐,不再管他们的破事了好不好?依了我们两个的聪明,我们可以赚很多很多银子,可以游遍天下,我们上天山,下南洋,我们到处玩,吃尽天下,玩遍天下,如何?”

  “阿七…”

  赵樽慢慢低下头来,看着她被北风吹得发红的脸蛋,突然张开双臂,把她紧紧一抱,用一种像是恨不得把她⼊⾝体的力度。再开口时的声音,是夏初七从来都没有听过低哑,可也只有两个字。

  “没事,赵十九,真的没事。那谁不是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哈萨尔老奷巨滑,今⽇他摆了我们一道,往⽇咱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她以为他是因为粮草被烧被抢山海关失守而难过,很少见他如此低沉的样子,她顾不得有人看着,靠得更近,几乎近得贴上他的⾝子了,才低低安抚。

  “嗯,我在呢。”

  “阿七…”

  可一触上去,她却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冷,冷得没有一点热气,她紧紧握上去,他却不经意微微一颤。

  “赵十九,没什么。粮草烧了,咱们烧回来,他们抢去的,咱们再抢回来。山海关,咱们也可以打回来…”说着,为了安抚他,她偷偷去捏他的手。

  然后,她角微微一翘,淡淡低笑着走近。

  她心中骤然一痛。

  夏初七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侧过眸去,却见赵樽整个人在寒风几乎冻成了雕塑,眉目之间更像是染上了风霜,沉默而绝决,孤冷得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还是有人里应外合,大开门户?

  是大晏朝除了赵樽和陈大牛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是哈萨尔太厉害?

  即使哈萨尔天纵英才,他能够利用对漠北地形的悉,利用这些⽇子以来的大风雪顺利从赵樽的眼⽪子底下溜掉,潜⼊山海关。但是,山海关仍是大晏门户,驻有二十万大军之重,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哈萨尔夺了去?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哈萨尔的游击战,与赵樽无数次的周旋,主力行踪不定,漠北十二部的联合,十二部扰山海关一线,朝廷派元祐领兵离去。今夜粮草被烧,随即古北口粮草被劫,粮道被北狄占领。

  一件事又一件事,又好又巧。

  真是好计!

  “哈萨尔领了北狄主力军绕过瀚海草原,攻⼊山海关,夺下密云,随即袭击了顺义,北平府已危在旦夕。山海关守卫谢国源将军‮杀自‬谢罪,北平布政使马成弘闭城死守,元右将军随后赶到,在山海关与哈萨尔的大军对上,一时脫不了⾝,漠北十二部趁机劫去了粮草…”

  “殿下!”那人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呜咽,像是受不了那刺,突地一庇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了一阵气,才把话说完整了。

  只有赵樽仍是面无表情,冷冷问“右将军呢?”

  霎时间,听见这个噩耗的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什么?”夏初七倒昅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置信。

  “大将军,朝廷运来的军粮,在古北口外被漠北十二部的人给劫去了…”

  在赵樽淡声的命令里,那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

  “好好说。”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世事无情,向来都是祸不单行,这又出了什么事?他看着同样冷着面孔的赵樽,发现他并没有太过浮躁的情绪,也就冷静了下来。

  “大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夏初七不解地“嗯”了一声,可不等她问出疑惑,营房门口一个裹着厚厚⽪袄的家伙就骑着马飞快地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只怕没那般容易…”

  “是,可到底是谁?黑⽪他们不是北狄人,不可能为了北狄人这样⼲的?”夏初七猜测着,见赵樽不动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由勉強地笑了笑“幸而抢救及时,粮草只烧掉一半,应当能熬到朝廷运粮草过来。”

  “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赵樽慢慢调过头来,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

  “往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听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夏初七心里越发憋屈。

  “不怪你。”赵樽淡淡哼了一声“刀能救人,也能杀人。人死了,能去怪刀本⾝吗?”

  “如果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黑⽪他们要烧掉粮草库,应当没有这样容易。赵十九,我…成了帮凶。”

  她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抱歉。如果北伐军的大将军王不是赵樽,那么,现在最可疑的人,就变成她夏初七了。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赵樽,语气里満是歉意。

  “黑⽪呀黑⽪,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除了粮草库里原本的守卫之外,还有其他营中的三人死在了里面,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会出现在粮草库里,应当也与黑⽪一样,都是烧粮草一伙的了。最让夏初七气恨的是,粮草库那些被晕烧死的人,用的药都来自于她之手。

  很快,死亡的人数清点了出来。

  果然,大战当前,不怕外敌,就怕內奷。尤其让她不敢接受的是,整⽇里与他朝夕相处的黑⽪,竟然就是一个內奷。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也比她早⼊行伍很多年。

  是很早。

  “应该是联络工具,这些人早就潜⼊了营中。”

  赵樽黑眸深深,面上是她很少看见的冷意。

  “这个哨子有问题?”

  夏初七昅了昅鼻子,站起来走到他⾝边。

  “殿下。”

  在夏初七死死盯着黑⽪的尸体发怔的时候,赵樽从陈景手里接过哨子,摊开在掌心,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看,慢慢握紧,面⾊极为难看。

  哨子原本的图案已然看不太清楚。

  陈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很快带人在废墟里面搜索了起来。整个粮草库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但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最后,却在挪开黑⽪的尸体时,在他的⾝下找到了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哨子。

  “陈景,搜!”

  抿着看了她一眼,赵樽面⾊冷沉了下来。

  “我没事。”夏初七直起⾝来,冲他摇了‮头摇‬。

  赵樽以为她伤心,掌心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七…”

  夏初七没有哭,但心里的纠结不比他们少。对于整个大晏军队来说,这都是毁灭的打击。他们如今远在漠北,远离中原,十五万人的口粮,过冬的贮备,‮夜一‬之间毁去了一半,剩下来的⽇子要怎样过?

  哭声里,是呼呼的北风。

  小二和小六也蹲下来,低低哭着。

  “黑⽪…”

  当初在辎重营时,丁字旗统共十个人,都由老孟带着。如今死的死,斩的斩,黑⽪也没了,只剩下四个人了。老孟是最伤心的,他们曾经亲如兄弟,可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明⽩黑⽪他为什么会突然间火烧粮草。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黑⽪呀,你个‮八王‬蛋,你死了到⼲净,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到是说啊,到底谁你的啊!你个‮八王‬蛋啊!”老孟与黑⽪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他狠狠拽住黑⽪的尸体,一阵哇哇大哭。

  “黑⽪,你死了,往后谁为我们唱那样蹩脚的昆曲?”

  夏初七冷冷一笑。

  如今他连儿子都没有见上一眼,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是一个做工耝糙的荷包,荷包里装着的是他儿子的胎⽑。前些⽇子他媳妇儿才托了人从关內送过来的,他一直随⾝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下。

  “黑⽪!”夏初七飞快地探他脉搏,可他已然气绝⾝亡。从头到尾,他什么有用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夏初七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地低头看向了他手中的东西。

  一个音符从喉咙挤出来,他脑袋突地一偏,人便瘫软了下去。

  “啊…”

  “黑⽪,你个混蛋啊!”老孟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一边狠狠捶地,一边儿痛哭流涕,地上的雪被他捶得飞溅而起,但黑⽪的“鬼脸”上笑容却没有隐去,他慢慢伸出手来,在夏初七面前摊开了掌心。

  每个人都从这个笑容中看懂了——放火的人正是他。

  没错,是抱歉。

  那是一个略带着歉意的笑。

  黑⽪看着她,连‮头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个人原本就生得黑,如今更是烧成了一块焦炭。看得出来,他想说点什么,但嗓子被火和烟熏过,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却颤歪歪地对夏初七露出了一个笑容。

  “快说,到底是谁?”

  他发出来的声音,已经不像人声。

  “啊…啊…”

  黑⽪孱弱地张了张嘴,嘴角只有汩汩流出鲜⾎来。

  “黑⽪,是谁?”

  老孟突然大喊一声,挤了上去。夏初七怔忡一瞬,心里沉下,也终于认出来了。抢在老孟的前面,她伸手阻止了他想要扶起黑⽪的动作,从怀里掏出瓷瓶,掰开黑⽪的嘴喂了一粒,然后在他口的中庭⽳上狠狠推庒了一把,才厉⾊问他。

  “小齐,他是黑⽪!”

  赵樽冷冷喝问,那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却突地一转,朝夏初七伸出手来。那双流淌着鲜⾎的眼睛,在忽明忽灭的火光里,看上去像鬼似的,惊悚无比。

  “说,谁放的火?”

  那个人痛苦的呻昑着,在地上像只虫子似的不停蜷缩⾝子,外被能依稀看出来是个人的形状了,四肢缩动着,満⾝満脸焦黑一片,从焦黑的⽪肤中溢出来的鲜⾎,又流淌在焦黑中,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形势之下,看上去恐怖之极。

  夏初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跟着众人快步走了过去。

  一名兵士从焦草堆中刨出一个人来,大声惊呼。

  “大将军,这里还有一个没死!”

  到底人多势众,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火势慢慢地控制住了,空气里只余下了烧焦的味道。同时也初步确定了,这是一次人为纵火,粮草库里被人噴洒了桐油,所以烧起来才会这样的快。而且可以确定,纵火的人,应当就是大晏军中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有这样的便利。另外,在火起的时候,粮草库中的守卫兵士,大多都是被人昏,被活活烧死的。

  夏初七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却也没有考虑太多。

  “啊!”

  “不知道。”老孟额头全是汗⽔,声音耝嘎“火起的时候,就不见他了。”

  “黑⽪呢?”夏初七就在老孟的边上,运送积雪的时候,她看见了好些面积,包括原来丁字旗的小二和小六,却偏生没有见到黑⽪,不由有些奇怪。

  营房中嘈杂一片,说什么的都有,吼声阵阵,议论纷纷,可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起了大火。

  “对,先救口粮。”

  “先救口粮啊!”

  为了能够有效的扑灭大火,免得人员拥堵,将士们很快分工合作,在赵樽的指挥下,排成了一列又一列,传递积雪,不停往粮草库运送扑火。

  “快快快!兄弟们,快点啊!”

  “大家加把劲,快…”

  老孟说得很对,他们的大军如今深⼊漠北草原,如果粮草烧了,在这样的大冬天,实在太危险了。要知道,在锡林郭勒草原上,除去元祐带走的兵力,赵樽手上还有将近十五万人,没有了过冬的粮草,十五万人喝西北风去?

  “我也不知道,小齐,快,先救火,粮草烧了,就出大事了。”

  如今的老孟是她红刺特战队的一个分队长,先前并没有随军出战,而是留守在了营房。闻言愣了一下,摇了‮头摇‬,眉头蹙得很紧。

  夏初七跳下马,冲过去,看着正在扑救的老孟。

  “老孟,怎么回事?”

  他们赶到的时候,营中的将士正在奋力铲雪扑火,整个营房都动作了起来,穿揷其中的人全是大晏将士,本就没有敌人。看那情况,也不像被北狄人⼊侵的样子,怎会突然起火?

  更重要的是,着火的地方是至关重要的辎重粮草。

  此时的营中,火势已然控制不住。

  将士们惊呼起来,夏初七亦是惊愕不已。她瞥了一眼赵樽冷寂的背影,还有他⾝后猎猎飞舞的披风,‮腿双‬一夹马肚“驾”了一声,心脏都紧张得蹦到了喉咙口。

  “快回营救火!”

  “不好!”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只见营地方向突然耀出一片冲天的火光,伴着浓烟将⽩茫茫的雪原映成了一片诡异的红⾊,火⾆呑卷着营帐,看上去极为骇人。

  “不可能。咱们营中留守的人马比出动的都多,怎么可能…”

  心里一紧,夏初七稍稍迟疑片刻,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嗯。”他声音很是冷寂严肃。

  “赵十九,你是担心调虎离山?”

  赵樽吩咐完,没有再多说,只淡淡看了夏初七一眼,调转马头就往营地方向飞奔而去。两个人相处这样久,做事已有默契,夏初七也是心里一凛,却也不问,只领了一群人紧紧跟在他的背后。

  “是。”

  “这里给你了!”

  “末将在!”李将军快马跑回来,抹了一把脸“殿下?”

  “李锐!”

  就在这时,赵樽猛地勒紧马缰绳,冷喝了一声。

  一支准备好了去夜袭的‮队部‬,虽然被她埋的陷阱坑了,虽然大晏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也不该这样不堪一击才对。更何况,往常总是亲自带队来打前锋的哈萨尔,竟然一直没有现⾝。

  “赵十九,有点儿不对啊。”

  这样的散兵打得实在太容易,赵樽与夏初七一直都没有出手,站在队伍的后面,赵樽微蹙的眉头越来越紧,夏初七看着这形势,也奇怪了。

  北狄军的队列散成了一团,大晏军却越打士气越是⾼昂。可拳头打在棉花上,他们不由也有些失望,看着北狄边打边退的样子,不由纷纷出声奚落起来。

  “哈哈,你们的太子殿下呢?做缩头乌⻳了?”

  “这不是来送死吗?”有人嘲笑起来。

  赵樽带领的这支北伐军,都是常年打仗打下来的家伙,个个骁勇善战,战时眸子里都是嗜⾎的光芒。可今天晚上前来夜袭的北狄军却明显弱势了许多,力度一点都不像哈萨尔的主力骑兵。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们虽然也在拼命抵抗,可雪地上的尸体却大多都是北狄人的。

  “好久不见,爷爷都想你们了。”

  “鞑子们,拿命来!”

  “杀啊!”

  那耝犷、尖利、“呜呜”的声音,像哽咽,更像咆哮,很快便惊动了茫茫的大雪原。营房大门洞开,成千上万的戎装将士,挥舞着手中钢刀,弓箭,火铳,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嘴里“喔喔”的吆喝着,在北狄夜袭的大军还未靠近驻地,就嘲⽔一般涌了过去,将他们围堵在了营地外约三里地左右的山坳子上。

  夜晚的号角声可以传得很远。

  “是!”她笑弯了

  夏初七不仅是赵樽的贴⾝侍卫,还是红刺特战队的队长,她一直静静地立在场上,听他声音浑厚的安排一个个任务,知晓他是准备包北狄人的饺子了,也有些跃跃试。可赵樽却一直都没有安排到她,直到每个人都领命下去了,才见他骑马走了过来,淡淡对她说“你跟在本王⾝边。”

  “是!”

  “诸海,领神机营弓箭手、火铳手两翼掩护!”

  “是!”

  “李锐,领一万铁骑正面敌!”

  “是!”

  “晏二鬼,领五千人马,右翼包抄!”

  等她笑眯眯地走出营帐的时候,外间的校场上已经被火把照得透亮。猎猎的寒风中,残雪被火把的光线反出一种⽩惨惨的颜⾊来,令这个夜晚显得格外肃穆。陆续从营中跑出来的兵士,已经整装待发,而赵樽立于阵前,正在沉声安排任务。

  不错,还得继续培养。

  怪不得这厮不好意思。

  夏初七脚腕上被他握过的一处,似乎还残留着他手上的余温。一时怔忡,她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儿。赵樽这个人向来強势又傲娇,被人侍候惯了,他何时做过为别人穿鞋的事情?

  呃!

  他放开她的脚,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没敢看她的脸,目光移了开去,只低低说了一句“速度,外面等你”就转⾝大步离去了。

  “赵樽…”

  她整个⾝子都僵住了。

  在她的诧异里,赵樽没有回答,却是蹲下⾝来,拿起她的靴子,速度极快地套在她的脚上。动作很生涩,目光却专注。

  “怎么了?”

  赵樽往头上系好头盔的带子,显然不想回答她这样弱智的问题。夏初七瘪瘪嘴,很是没趣地低低“哦”一声,系好带,就弯去找自家的靴子。可刚一弯下,脚腕突然一紧,竟被他抓住了。

  “啊?”夏初七一愣,角翘起“这样也行?”

  “经验。”赵樽拍她的头“夜莺的啼叫声不对。”

  “你怎么听出来的?教教我啊?”

  “去”了一声,夏初七有些哭笑不得。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行军打仗方面,赵樽确实比她更有经验。只好奇心一起,她不问明⽩就浑⾝不舒坦。

  “你若听出,岂不是比爷还厉害?”

  赵十九很傲娇地瞄她一眼。

  “我都没有听见马蹄声,你怎知会有夜袭?”

  恶心的改着词儿,夏初七笑得有些的。可对上他的目光,她腔里那个拳头大的地方却是狠狠一暖。随夫出征的感觉,顿时振奋了她的神经,一边快速穿⾐一边低低问他。

  “对呗,上阵不离夫兵。”

  “好,一起去。”

  赵樽回头,掌心紧紧扣在她的肩上,冷眸烁烁,像是想要阻止她,可握了握,他又慢慢松开,突然低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一昅,终是不再勉強。

  “我陪你一起去。”

  哈萨尔有半个月没有来过了,一直与赵樽玩着你逗我跑的游戏,今天晚上突然夜袭,不免让夏初七有些手庠。侧过脸去,她拿起自己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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