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炮竹声一响。良辰吉时到,新郞头盖喜帕上花轿。
悦和楼前万头钻动,人人皆为了抢看空前绝后的娶新郞,生怕自己一个闪神没瞧见,那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般男人⼊赘就已经丢尽祖宗十八代的脸了,竟还有人能完全无视于自己的男自尊,乖乖地让女方来娶!因此他们可都好奇极了,想要一睹这个没志气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当新郞步出客栈,众人看到他的头上盖了条喜帕,让人看不见他的长相时,个个虽然都大失所望,可也都在心中不齿地暗斥。
嗟!这样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头戴凤冠、⾝穿霞帔的安彩⾐端坐在轻便的轿椅上,嘴角噙着笑看着新郞上花轿,完全不将旁人的闲言闲语听⼊耳里。
今⽇她娶新郞的事可是轰动了整个扬州城,这样,大家便都知道彭崭岩是她的人,也没有人敢和她抢相公了。
他这一辈子注定是她的人了!
当初答应这样嫁⼊安家时,彭崭岩就劝自己要忍耐,再大的屈辱他也要忍下来。
尽管耳边不断地听见众人的嘲笑声,可他还是咬紧牙、双手握拳忍住。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丢尽了男人的脸,但为了钱,他不得不这么做。
被人这么娶对他而言是一生中最大的恶梦。就连当初他知道家中破产时也没这么难堪、痛苦过。
坐在窄小的花轿中,彭崭岩祈求这一切赶紧结束。
“姐小,咱们要在吉时之內将姑爷至府中。”媒婆在安彩⾐的耳旁叮咛。
安彩⾐瞧了瞧周围的人,不由得觉得自己神气的。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像她这么幸运,不但可以自己挑相公,还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把相公给娶进门?
一想到这儿,她笑得更开心了。
见安彩⾐不发一语,媒婆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要是再不肯合作,这个快到手的大红包也要飞了。
“小…”
她怯生生地还想开口,却被安彩⾐得意洋洋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起轿啦!”安彩⾐大声地宣告。
只要和他拜过天地,她和他就是夫了。
安彩⾐一下命令,轿夫们连忙合力抬起这顶十六人的大花轿。
新郞比一般的新娘重,害得他们要费更大的劲抬轿。
伴随着炮竹的声音及八音喜乐,亲的队伍就这么浩浩地招摇饼市,笔直地朝安府大门前进。
**
“各位伯伯、叔叔、婶婶、姨⺟…”安彩⾐⾼举酒杯,一一向筵席上的亲戚打招呼。“今⽇是⾐儿的大喜之⽇,谢谢各位的大驾光临,⾐儿敬大家一杯。”说完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相较于安彩⾐的落落大方,安老爷却绷着一张老脸,想怒又不敢发,而席上的长辈们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街娶夫婿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没想到当新娘的人不乖乖地待在新房,竟然和新郞互换角⾊,她在大厅上敬酒,新郞则在喜房里等待。
虽然男方是⼊赘,可这样也太不给他男人该有的尊严了。
想要开口打抱不平,却碍于她是安老爷的掌上明珠、心头⾁,所以每个人只敢将不平放在心底,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重话。
“⾐儿,该回房去了,别让新郞等太久。”三姑婆暗示她得赶紧离席。
她这样抛头露面,不只是她丢尽了颜面,他们这些安家的亲戚也逃不过被人讥笑的命运。
“对对对!舂宵一刻值千金,别轻易蹉跎了。”大姨⺟也在安彩⾐的耳旁说着。
看在死去妹妹的份上,她这个姨⺟当然要负起提点的重责大任。
“⾐儿,这儿有爹就行了,你先回房吧!”安老爷抢下安彩⾐手上的酒杯劝着。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他明天就不敢出去见人了。
“爹──”安彩⾐不依地抢回酒杯。“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我一⾼兴当然要多喝个几杯,和大家快快乐乐地度过这难得的夜晚;若是就这样回房,可是会扫了大家的兴的。”
她还不想这么早回书房,因此捧着酒樽就往外头的筵席走去。
在成亲的那一晚,新郞都要在外边陪着客人、亲戚;她既然招了个相公,那么换她招待自家的亲朋好友,这也是合情合理。
她实在不明⽩,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急着赶她回房。
安彩⾐完全没有察觉,原本热闹的酒筵因她的出现而变得尴尬,每个人都沉着一张脸,有口难言。
明安天氏宗族就会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大笑话了。
“⾐儿,你给我进去。”很难得的,安老爷终于说了重话。
在亲戚面前丢人也就算了,要是丢到外头去,他这张老脸要摆哪儿去啊?
“我不进去。”她还没玩够,才不想这么早就回房。
“翠儿,姐小醉了,把姐小扶进去。”安老爷将矛头转向安彩⾐的贴⾝丫环。
“我没有醉!”她还清醒得很,才没有喝醉。
“姐小,我们先回房去,别让姑爷在房里苦等。”翠儿拉着安彩⾐,打算将她拖进去。
“就让他等!”安彩⾐挣脫翠儿的拉扯。
他既然⼊赘到他们安家,就要乖乖当个贤夫,要是他连几个时辰也等不了,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当她的相公。
今⽇的一切安排可以说是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要是这些屈辱他都能忍受,那么以后他定能容忍她的任,对她言听计从。
“姐小──”翠儿为难地扯住了安彩⾐的⾐袖。“你不能出去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千金姐小、金枝⽟叶,不该在外人面前抛头露脸。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安彩⾐可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今⽇是我的大喜之⽇,我本来就该接受大家的祝贺。”
“可…”翠儿不觉得她这么做大家会给予最真诚的祝贺,看笑话还差不多。
“别可是了,你跟着我一道去。”安彩⾐反过来拖着翠儿往外走。
“⾐儿,你给我回来。”安老爷不敢大吼大叫,他仅是迫在她们的后头,想要拦阻她们。
安彩⾐是家中的小霸王,平常就不怎么听安老爷的话,现在的她当然也不会听。
“各位,我敬你们一杯。”她举杯向众人敬酒,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虽然她的酒量不怎么好,可喝个三、四杯还难不倒她。
见拦也拦不住了,安老爷只好假装他是陪女儿一起出来敬酒的。
“今儿个是小女的大喜之⽇,谢谢各位拨空来祝贺,我敬大家一杯。”
今晚筵席大爆満,安老爷当然明⽩众人是为何而来,不外乎是想瞧瞧还有什么好戏可看。
“恭喜安老爷觅得良婿,我们也敬您一杯。”
喝下这杯苦涩的酒,安老爷硬是呑下満腹的郁闷。
女儿会变成这样子,都是他宠溺造成的,现下除了任由她去,他也无计可施,无力可管。
唉!只要她⾼兴就好了。
对于这个向来骄纵、任的女儿,他也感到十分无力。
“大家多吃点喔!”安彩⾐又往下一桌走去。
安老爷強颜笑地跟着安彩⾐四处敬酒,恨不得能早点结束这场喜筵。
⾝着大红喜服的安彩⾐如蝴蝶般地穿梭在宾客之间,完全没发现大家看好戏的心态,脸上悦愉的笑容和安老爷的假笑成了強烈的对比。
**
外头喧哗的谈笑声传进彭崭岩的耳里,他只有无限的无奈。
看到媒婆用异样的眼光偷瞄着他,他猜也猜得出她的心底在想些什么,不外乎⾜觉得他这个男人真没志气,竟然让子爬到他的头顶。
唉!他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赘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现在像女人一般窝囊地躲在房里,这也是他自找的。
要不是他贪图人家的聘金,如今哪需要受这种罪?
可若不是有那些聘金,他该如何拯救彭府残存的家业?
有舍才有得,这样的牺牲算是值得的了。
他该感到庆幸,至少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翻⾝的机会,受辱只是暂时的,他相信自己不会委屈太久。
只要存够了钱,他就走人,绝不会再留下来看安彩⾐的脸⾊。
一想到她,彭崭岩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一生,他没怕过什么人,唯有她。
她和一般的女子完全不一样,老是有一堆惊世骇俗的想法。他有预感,自己未来的⽇子并不会很好过。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感她的,要不是她坚持让他像女人一般地躲在房间里,他就得到外头见人,接受人家的讥笑。
躲在房內也好,省得去见那些他不认识的人。
⼊赘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他实在没必要出去自找难堪。
她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彭崭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他想先休息,可后来想想,觉得自己还是等她回房的好,否则她一进房却见不到他,必定又会给他一顿排头,到时倒楣的人还是他。
为了自己将来的⽇子着想,他还是继续等下去。
窗外的月儿早已上了树梢,但前头筵席上的灯火还未灭,看来他可有得等了。
**
“姐小走好啊!”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彭崭岩猜想定是安彩⾐要进房了。
他严阵以待,生怕她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来刁难他。
“哎哟!姐小你别动啊!”彭崭岩正感到奇怪为何没听到安彩⾐的声音,敞开的门口就出现她倾斜着⾝子被人扶了进来。
见她双颊通红,星眸半掩,倒在别人的⾝上,他想她大概是喝醉了。
在确定安彩⾐喝醉后,他的心才微微地放松。
“姐小怎么喝醉了呢?”媒婆也感到无奈。
她当了二十几年的媒婆,还没见过有哪户人家的千金是像她这样的,当众娶新郞也就算了,还让新郞倌在喜房等她,现下又喝了个烂醉如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不知新郞倌会不会发火呢?媒婆小心翼翼地侧首偷觑彭崭岩,在发现他没有发怒的征兆时,才放下心。
不过,媒婆的心底仍是不齿彭崭岩的忍气呑声。
这样的男人真是没志气,竟然让自己的子这么放肆,实在枉费他那堂堂六尺的男儿⾝。
“我没醉。”安彩⾐推开翠儿,自己摇摇晃晃地往里边走。
“连路都走不稳了,还说什么没有醉。”媒婆犯嘀咕。
嗟!醉鬼一个。彭崭岩不由得头⽪发⿇。
这女人过度骄蛮也就算了,没想到还像醉鬼一样喝得酩酊大醉,她这人的子还真是差,难怪没人敢娶她。
不知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恶习?
“姐小!”怕她摔倒了,翠儿赶紧再度扶住她。
安彩⾐倒在翠儿的怀里,全⾝的重量全都让她撑着,自己却进⼊了睡眠的状态。只不过她即使睡着了还是不安分,一张嘴仍不停地发出喃喃的梦语。
“我…没有醉…”
“我知道姐小没醉。”她使出全⾝的力气,几乎是咬着牙将话说出口。
翠儿努力撑住安彩⾐,希望能将她拖到上;可⾝材却比安彩⾐略为娇小,本撑不住她的重量,更别说将她拖到上放平。
彭崭岩见状立即出手接过安彩⾐,轻而易举就将她抱了起来。
他一个习武之人,要抱起一个女人本就难不倒他。
“姑爷!”翠儿以崇拜又感的眼神注视着彭崭岩。
“你们先下去,她有我照顾就行了。”他将她平放在上,并替她脫下鞋袜。
“姑…”见他为安彩⾐做这种事,翠儿几乎要傻眼了。
一个男人会为女人脫鞋袜吗?这种事不都是女人或奴仆做的吗?
彭崭岩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失男子汉的尊严,可他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他是她娶来的相公,他有义务要伺候她。
做女人家该做的事,这大概就是⼊赘男人的悲哀吧?
“你和媒婆都下去吧!”他不想让她们看他的笑话。
“是!”翠儿乖乖地带着媒婆下去领赏,顺手将门给关了上。
望着醉得睡着的安彩⾐,彭崭岩有満腔的无奈。
他被这种女人给娶进门,是他的厄运,除了忍他还是只能忍,现在的他只有认命地接受了。
可安彩⾐却连睡着了也不肯乖一点,在上不停地翻来覆去。
彭崭岩见她不停地拉着⾐襟,他明⽩她是被那一⾝喜服束缚得睡不安稳。
他和她都已经是夫了,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噤忌,于是⼲脆动手替她开解⾐扣,褪去她⾝上的⾐服。
“睡吧!”他拉了被子替她盖上。
伺候完了她,他也顺手脫下自己⾝上的喜服。
今晚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更⾐,也是第一次伺候别人更⾐。
“唉!荣华富贵,转眼成空,今非昔彼,人事已全非。”他不得万分感叹。
拉开绣着鸳鸯的锦被,彭崭岩也躺进被中。
他不是饥不择食之人,不会对一个醉鬼下手。
才合上眼想要睡,可一想到未来的⽇子还要这么过下去,彭崭岩顿时睡意全消。
⾝旁的人儿睡得香甜,他却是満怀心事无法成眠。
**
撑到大半夜,彭崭岩的意识渐渐涣散,大有进⼊梦乡之兆。
突地,⾝体上多了些重量,鼻子闻到了浓郁的酒味,他倏地惊醒。
一睁开眼,就见安彩⾐的⾝子庒在他⾝上,他们俩的⾝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空隙。
虽然他是不怎么喜她,可他也是个男人,也有望,尤其是一个女人的⾝体正和他紧紧相贴,这样的惑没有一个正常男人抗拒得了。
彭崭岩感到口⼲⾆燥,体內渐渐火热。
糟了!他感到大事不妙。
体內望苏醒,他若再不推开她,那他今晚铁定会就这样要了她。
他微微地劲使想将她推离,可她不但没有被他推开,反而更往他的怀里钻,更加贴紧他。
真是要命!彭崭岩感到非常无奈。
他之前其实并不怎么想要她,所以当她不省人事地被扶了进来,他的心有一丝丝窃喜。
原以为自己不会对她有望,怎知她才一贴上他,望就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差点就把持不住。
“嗯…”完全不知彭崭岩忍耐的痛苦,安彩⾐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极了。
他是不想要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可现下他仅存的理智快被望给淹没。
这样的望无关情爱、无关夫关系,只因为他是个有望的男人,而她恰好是勾起他望的罪魁祸首。
除了她,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来消除満腹的火。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们已是夫,他若是要了她也是天经地义,那么做也不算太下流。
找到了借口说服自己,彭崭岩不再忍耐了。
他动手褪去安彩⾐的亵⾐,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火红的亵⾐衬托,她⽩皙的肌肤⽩里透红,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天啊!眼前的情景令彭崭岩赞叹不已。
他之前就知道她很美,但没想到现下⾐不蔽体的她更美,令他找不出一丝丝的缺点。
她的美令他情难自噤,并开始为她狂疯。
他封住了她的,细细感受着她的滑嫰,及她口中散发出的阵阵酒香。
安彩⾐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吻亲,她芳微启,让他更能肆无忌惮地品尝她口中的芬芳。
若不是尝到她口中香甜的酒味,他不会知道酒原来是这么人的东西。
因为她喝了酒,所以显得更加娇美,完全没有之前的跋扈。
这样的一个女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舍得将她推拒在外?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上游移,顺手挪开了她⾝上仅存的⾐物。
睡梦中的安彩⾐感到⾝子一凉,于是本能地往温暖处偎去。
她往他的怀里靠时,更是引发他火热的望,令他难以遏止地呻昑出声。“你这个磨折人的小东西!”
彭崭岩让自己投⾝在海之中,不停地逗弄她的⾝子,让她在他的怀里微微地战栗,得不到満⾜地动扭⾝躯。
安彩⾐只觉得自己好热,却没有离开他灼热的怀抱,反而紧贴住他热炽的⾝体。
“喔…”他再也忍不住了。
彭崭岩火速地覆上她的⾝子,一股作气地占有了她。
痛楚令安彩⾐微微苏醒,在见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时,她没有害怕,反而感到非常安心地再度沉沉睡去。
虽然她睡着了,可她的⾝子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随着彭崭岩在海中乘风破浪。
契合的⾝子在暖帐中,共度美好的舂宵花月夜…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