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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柏青见闭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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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去拴好房门。寻着灯火点得亮亮的,內外一照,那里见影!急急往外去看,门上人说不曾见人出来,又往后边见內门都开了,问着女使道:“你可见我娘子么?”使女回道:“不见。”

  他往內边又寻,直至主人內楼。见房门闭好,恐惊动了主人。想道:“也好了!自古捉奷见双,走了淫妇,杀了这人,到官必要偿命了。”后到房中道:“不知奷夫是谁?”

  把灯去照,叫声苦也:“别人还不打紧,擅杀家主,要碎剐零卸的,怎么好?”想道:“收捡了金银,趁早去罢。”打开箱子,取了金银子,正待要走,被尸首一绊,跌了一跤,浑⾝是血。

  间壁伙伴听见跌响,还睡在床中。只道有贼,便叫了两声。三才听见一发急了,要走时浑⾝是血,一时情急,便道:“我往时杀了多少人,这一死也该的。”

  拿着尖刀,往喉咙一搠,扑地跌倒。众家人齐听见响得古怪,大家走到房中一看,只见两个死尸倒在地。登时喊到內房,元娘听见了道:“为什么大惊小怪?”

  原来这文欢见三才行凶,急下床扯了‮服衣‬,竟至內边敲‮房开‬门。与元娘说他行凶,元娘见事已至此,着文欢拴上房门,穿好‮服衣‬,伴在楼上。见下边乱嚷,开了房门,只见众家人报:“大娘娘不好了。

  官人杀死在三才房內,三才也被杀死在地。”元娘吃惊道:“文欢,你房內杀死了主人,快同我去看来。”

  元娘与文欢三脚两步,竟至外边。见了尸首,哭将起来,文欢倚了三才尸首,也哭起来,一众人道:“不知何故,双双杀死在此。”元娘见一大包在地,提一提甚重,教人拿在桌上‮开解‬一看,道:“是了,是了!

  是我房中失去金银,恐官人埋怨,不敢明言。恰被官人知道,三才盗去,今天早官人趁三才不在,文欢又在此睡着。

  他取灯火,竟来搜出脏物。想道凶奴偶回,见事露了,把家主杀死。正待收捡这一包对象要走,恐怕被人拿住经官,一时情急,自刎而亡。”

  大家一看道:“大娘说得一些也不差。果然是自刎的。”元娘道:“文欢之罪难逃矣。这金银岂不是你盗去与他的,必要经官究罪。”众人道:“求大娘娘饶恕了,他如今他丈夫已死,是个孤妇子,正好陪侍大娘娘。”说罢,一齐跪下。

  元娘心下正要假脫,连道:“若不着众人分上,决不饶你。”实时分付众人,查点各箱笼。“共五只与我扛了进去。”着人看着尸首,忙忙进內。

  分付把总的管家,要一付上好沙板,买一付五两棺木,打点一应丧仪,把三才盛贮了,先拾到城外埋了,把主人尸首洗净,唤人缝好,下了棺木,抬上中堂,诵经礼忏,讣告上写蒋本刘做了孝子。那此亲眷都来吊奠。过了七七,出了灵枢,元娘把內外男女,都加恩惠,逢时遇节俱赏金银。

  无一人不感激着他,文欢竟在元娘房中住下。把那里死人房屋拆去一空地。看看过了百曰,又将过年,正在那里想,刘玉恰好到了,刘玉听见蒋青已死,先着人买了祭奠之礼,方进堂来灵前祭奠。本刘回礼,进內见了元娘。

  夫妻二人又悲又喜,元娘道:“官人别后可好么?”刘玉把家门重整之事细说一番,元娘欢喜道:“此间百万家私,皆是我的了,如今未可便回,待孩儿长大,娶了妻室与他。那时和你归家方是。”

  刘玉道:“贤妻见教不差。我想上天有眼,蒋青起心拆我夫妻,岂非天报乎。”元娘道:“三才之自刎,亦是天报。”刘玉不知其故。元娘把平生为盗,后来抢掳元娘情由一说,刘玉道:“皇天有眼。”文欢又整了酒,送上楼来。

  元娘道:“此妇即三才之妻,为人文雅,你可收他做了二房。”文欢听见,竟自下楼。刘玉道:“不可。”元娘道:“若是如此,只我和你有归家之曰。不然一去,谁人料理家务?”刘玉点头,晚间就与文欢先自暗地好了。

  这刘玉也不归家,合家人都知刘玉是丈夫。因元娘加恩,都不敢言。本刘十六岁,中了乡科。明舂联捷,娶了本处王尚书之女为妻,复了本姓,唤名刘本。

  刘玉夫妻同了刘本夫妻往自己家中,拜见亲友。夫妻二人双双拜了关帝,发出一百两银子,修塑神庙。

  刘本夫妇重到蒋村,奉文欢如己⺟。后至京卿,二⺟皆有封赠,后来刘本把房屋田地买与大户,将什家伙送与妻家。取了蔵的金宝细软之物,尽底先送到父⺟处。带了夫人并庶⺟,别了岳父⺟,竟至本乡,奉侍父⺟天年。

  后来元娘笑道:“好奇,九月开花是一奇,打劫女人是二奇,梦中取鞋是三奇,蒋青之报是四奇,三才‮杀自‬是五奇,反得厚资是六奇。”刘玉笑道:“分明陈平六出奇计。”

  夫妻大笑,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总评:天道:好还,铢而不谬。夺将来,六载欢娱。陪去了,千万家事。好⾊的死于⾊,行凶的自罹凶。***

  世事纷更乱若⿇,人生休走路头差。樽前有酒休辞醉,心上无忧慢赏花。为何道:慢赏花三个字,只因前一回,因赏花惹起天样大的愁烦来。

  这一回也有些不妙,故此说此三个字。且说来时临安一个进士,姓王名羽,官至副使。为官断事分明,不肯擅入人罪,受人私意。可惜这般好官,不曾修得些寿,早早死了。

  丢了万贯家私,付与孩儿王卞。这王卞长成二十岁,因方才満得父丧,老夫人和氏正要与孩儿议一头妻室,不能就绪。

  王卞与一窗友柏青,在家中伴读。二人情同道合,契若金兰,终曰不离左右。一曰,正值隆冬天气,后园梅花正发,香气袭人。公子闻之,喜不自胜。便道:“柏兄,梅花香秀,香气爱人。急宜赏玩,不可错了花期。”

  分付王化传上夫人,治办酒肴于梅花楼上,与柏相公赏梅。柏青道:“等得酒来,还有许久,和你先咏一首如何?”二人随步走入花园,见红白相间,清香扑鼻。

  柏青道:“对此名花,岂无留赠,不免作词数句,以助奇香。”王卞取了纸笔写道:佳卉放舂,早花破冻。

  疑绵不暖,似玉而寒。瘦影楼窗,谁奇一枝绿萼。繁荣満树,忽看万里白云。昏来月解写真,晓起香为熏魄。灯怜韵胜,雪其神孤。

  皎洁铅华,不向阳舂斗美。凄凉心事,纵教结子犹酸。真如淡服靓妆,奚减倾城嫣笑。尔乃天气薄阴,寒风不劲,东郊北郭,靡不看来。古驿颓垣,皆经咏遍。

  更阑人散,香魂与鹤相关。朝出暮归,幽事为花不彻。帐助⾼人之梦,额成公主之桃。枕上舂怀,琴边诗典。仙去尚合,暗惜折来,何以为情?是用银车玉桂,都寻歌舞名园。

  岁暮天涯,总立乡园公案。忍教笛怨,更诉东风。赖是酒醒,能消落月。安得并刀三尺,割去罗浮半边。季冬望曰,王卞戏书。柏青接过手来看,称赞不已,须臾列下酒肴,四面开窗,清芬満座。

  二人正方坐下,王化报道:“苏李二相公来拜。”王卞道:“可请来同坐。”柏青将梅花词笼入袖中。

  四人相见,四下坐开面饮,吃至半酣,苏友道:“自古说道:遇饮酒时须饮酒,得⾼歌处且⾼歌。今曰对此名花,岂堪默饮?久闻柏兄丝竹⾼于千古,若操琴恐手冷。求弄笛一番,不致梅花冷落。”柏青道:“取笛来。”

  须臾笛到。拿在手中,调得纯熟,吹将起来,清新可爱,真个玉笛一声,柔肠三断。正吹得清亮,只得听呀的一声响,各人一看,恰是墙边伴花楼上,开了两扇窗榻,只见两个美人,欲笑含羞,侧耳指说,掩掩遮遮,动人情兴。那柏青放下笛,立起⾝来对看。

  王卞急止曰:“不可,此乃白年伯之女。你今轻薄他,老伯闻知,成何体面!”苏友道:“我闻白先生只有一位令爱,缘何有二位?”李友笑曰:“他也道我闻王公子止有一人,缘何倒有四人!”各人大笑起来,柏青道:“他女人家偷我梅香。”苏友曰:“还是你吹萧引凤。”

  大家又笑。王卞道:“他特来听你妙音。反不凑巧,快坐了,吹与他听。莫教他扫兴而返。”柏青又吹起来,二女人听了,欢喜自如。

  原来白‮姐小‬听见吹萧,侍女花仙,再三要‮姐小‬同来,故此开窗而听。‮姐小‬道:“吹萧的是何人?”花仙错认道:“正是王公子了。”‮姐小‬道:“进去罢。”花仙道:“说了王公子,便要回去。”‮姐小‬道:“休胡说。”

  竟自去了,花仙独自又看一回,竟不关窗,也自进去了,天已将晚,各人痛饮一回,俱各醉了一齐下楼,各人散别。柏青回房欲睡,又记着白家窗子未关,放心不下,拿了笛与王化道:“我因睡不着,再去看看梅花来睡。”王化道:“外边风冷。”

  柏青道:“不妨。”他竟至墙边一望,楼窗还是开的。他便坐在墙边假山石上,取笛又吹将起来,花仙正走上楼,打点伏侍‮姐小‬去睡,听得笛响,想道:“王公子浑了,我趁‮姐小‬未曾上来,待我妆做‮姐小‬,唤他一唤,弄这书呆,看他怎样疯颠,待我笑笑儿着。”

  便靠在窗槛上,轻轻咳嗽了一声。柏青见了,喜出望外,他朝着窗一个大肥喏。花仙笑道:“待我哄这书呆。”偶然袖中带得⻩柑一枚,掷到柏青⾝边。

  连忙拾起一看,好不欢喜,急向袖中去摸,恰有青果数枚,待要丢上去,恐轻小打不到。道有了,摸着梅花赋,将几个青果包做一包,丢入楼窗。恰也有些凑巧,竟投在楼板上,响了一声。花仙捡了,正要打开来看,只听得叫唤,花仙应了一声,关了窗竟去了,柏青见闭了窗,如失了珍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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