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丹房老道
乐无极冰冷的呵斥和僵硬的表情令梓颜心里浮上几分惧意,连连后退了几步。
“皇后既然来了,以后就与皇上一同修行吧。”那个老道士斜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然后又闭目打坐。
乐无极听了他的话,不假思索地点头。
梓颜觉得老道士的话里有话,分明是说她来了就别想再走的意思,于是转⾝拔⾜就奔。
她还没跑出几步,⾝后一只手就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瞬间抓上她的肩头。梓颜只觉肩上微微一痛,忙住了步子,转头去看,见拦下她的竟然是伯彦查那,不由怒从心头起,质问道:“伯彦将军,神机太子对你有再造之恩吧?你如何成了别人的跟班了?”
伯彦查那面上皆是不屑之⾊,声音庒得极低:“照这样说来,皇太子对你还有救命之恩,肌肤之亲呢,你怎么就嫁了别人了?”
梓颜没料到伯彦查那会如此的好口锋,愣了一愣,方冷笑道:“我原以为你是猛张飞一流的人物,谁知道竟是个人。”此时她看伯彦查那,那鹰勾鼻和长长的鬓角衬得他确实狠无比,哪里是她知的那一个人,心底不由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伯彦查那深蓝的眸中出了凶光,好像抬手就想扇她一个耳光,但是他手动了动,终是克制住了没有那么做,只道:“这是我师⽗,我才不是两面三刀之人!”
他师⽗不是早就死了么?梓颜想,据说他师⽗叫伽楠要叫师叔,而乐殊又是伽楠的师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复杂关系呢?看这老道士年纪在五六十开外,怎么就成了晚辈?
不过不等她想明⽩,伯彦查那就抓小似地将她提到了乐无极的⾝边丢在地上。
梓颜见与他们比起来实力悬殊,故也不再想逃跑,她心里考虑到他们应该不敢随便杀了她这个大历皇朝名义上的皇后,便努力收起害怕的表情,尽量平静地问道:“道长意何为?”
“皇后该问皇上的意思,这样的事不是前朝就有许多例子么?”老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的神⾊,那眼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朕赐你为静玄仙师,以后就在此与朕一起修行吧…哦,对了,我已⼊师门,道号明琮。”乐无极一挥手上的拂尘,一副老僧⼊定的样子,与梓颜刚进宮的时候比起来态度变化极大,显然受控已深。
梓颜心想林贵妃与他十几年夫,情分或者不同,若闻林贵妃危险,不知是否能够醒唤他的意识,遂大声道:“陛下,您就算要修道,也请先下旨放了林贵妃吧,再在牛晋手上呆下去,她必死无疑了!”
“林贵妃?”乐无极似乎有些疑惑“朕并未下旨将她下狱,说什么放她出来的话?”顿了顿又道:“尘世的事朕不会再多过问,每个人命中事都是注定的,她若此时要死,也是她的运程。”
老道士轻喝一声,将乐无极的注意力转了过去,他则闭目垂眉道:“你既已⼊道门,心意尚为凡俗所系,言必自称‘朕’,何⽇方能修得大道?羽化升仙!”
“一派胡言!”梓颜既壮着胆子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惧意也消散了几分,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呵斥“自古以来惑皇帝求仙问道的多了,倒是还没有胆子如你这么大的道士,倒把堂堂一代帝王当做傀儡一般。”
乐无极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老道士冷笑道:“贫道的师⽗倒是有均旨专为皇后留下来,皇后要不要听一下?”
“热闹得很啊,你居然又跑出一个师⽗来!他是谁?”梓颜也不示弱。
“他是谁不是你能问的,只是他代弟子们,若是有一天宮里那个叫文梓颜的女人不安分了,胆敢多管闲事,且不要管她是什么皇后,格杀勿论!”他吐出格杀勿论四字时,面上已经狰狞一片,腿脚未动,整个人带着蒲团就飞了过来,当头就是一抓。
这一抓梓颜似乎看见伯彦查那用过,但是速度和威力简直不可同⽇而语,她虽学过⽟清诀內功,也会一点步法,不过丝毫没有躲避这一抓的能耐,眼看就要⾎溅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来跌坐在地上心智不清的乐无极忽然出手如电,⾝影一闪就护在了梓颜⾝前,举掌挡向老道士的致命一抓。
不过他的手脚好像没有以前灵便,那老道士又几乎用上了全力,两掌相,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乐无极居然没能完全打消老道士这一抓的威力,饶是老道收手得快,还是抓上了他的脖子“唰”地一声就是几道⾎淋淋的指痕。
乐无极吃痛,面上微微有了些难受的表情,略带责备叫道:“师⽗!”
老道士一愕,看看自己的手掌,又惊疑地望向他面上,似乎在仔细观察他的神⾊有没有不妥。
梓颜见老道士这番举止,隐隐觉得噬魂术大概还没有把握完全控制住乐无极令他不能清醒,自然留了个心眼。
乐无极被老道士盯着看了一会,逐渐呈现痛苦之⾊,渐渐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満面愧羞地跪了下来,道:“师⽗,弟子虽然皈依门下,成了方外之人,但我还是皇帝,她既是皇后,师⽗贸然出手杀了,只怕为尘世所不容,届时大臣们齐来烦扰,我们想安静修行反而不得,她既不愿修行,师⽗放她出去便了。”
梓颜听他说话,口齿清晰,条理明⽩,更觉得他虽受控制,却未曾泯尽天,应该尚有解救的办法。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伽楠,如果他清楚自己的⽗皇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不知是否会抛弃他不到⻩泉不相见的誓言前来相救。
乐无极迫她接受了皇后的⾝份,使得她不能再与伽楠在一起,她本该恨他的,可是此时却可怜起他来…
老道士见乐无极不是清醒,呵斥道:“杀她是你师祖的命令,你想欺师灭祖么?让开!”
乐无极微微一踌躇,竟依言闪到了一边。
梓颜一看情况不妙,醒起雅各特木尔和锦雕还守在外面,遂大叫一声:“救命——”施展开步法就往大柱子后面闪去。
老道向伯彦查那一点头,伯彦查那会意,马上飞奔出外殿去。
梓颜清楚伯彦查那的武功也甚是了得,也许雅各特木尔与锦雕两个合力能斗得过他,但他要只是想拦住他们拖延时间,恐怕是可以纠好一会的,而这个老道的武功明显远在伯彦查那之上,她只怕躲不过他三两回合的杀招。
她刚明⽩这一点,老道士的掌风远远扫来,室內的柱子都开始摇晃,她虽然未被直接打到,⾝上也被刀刮过似的痛。
乐无极直愣愣地站着,似乎在思索什么,也不上来阻止。
梓颜一时疲于奔命,没闪出几步,已被老道的掌风扫中,一痛之下脚下出错,一步踩上长长的宮裙,这一下她不仅没有退出去,反而呼啦一下往里面摔进来,急切间她只怕伤到孩子,连忙双手护住部腹,百忙中瞥见就要撞上中间那个烧着火的炼丹炉,免不了尖声长叫。
好在幸运之神总是在眷顾着她,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她一直想引出来的那个人终于赶到“砰”地一声巨响,斜刺里飞来一条穿着洁⽩缎靴的长腿来,将那个丹炉踢得飞上了殿顶,紧接着“卡啦啦”巨响,殿顶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来,木铛连着琉璃瓦一起碎了下来,而梓颜已经被他抱到怀里疾退出丈余开外。
这边厢梓颜惊魂未定,那里丹炉已落到地上,发出更大的响声来,震得她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也着实抖了一抖。
乐殊将她紧紧揽住,面上铁青,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那老道士一言不发。
老道士垂下了眼帘,沉声道:“这是师⽗的均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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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点堕落了,天天被朋友拉着在外面吃吃喝喝,写得不好的地方请多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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