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觑
宋墨却嘱咐严朝卿:“…嘉定伯那里,你个空走一趟。”
嘉定伯,万皇后胞弟、顾玉舅舅万程,字鹏冀。
严朝卿会意,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
宋墨颔首。
有小厮进来禀道:“世子爷,槐树胡同那边十少过来了。”
宋墨道:“是来见我吗?”
小厮忙道:“不是,是来见夫人…”
宋墨淡淡地道:“既然是来见夫人,你禀了我做什么?”然后对严朝卿道,“把他换个地方当差吧!”
严朝卿看了那小厮一眼,应了一声是。
小厮却吓得“扑通”一声跪了宋墨面前,咚咚地磕起头来。
松萝忙指着几个人将那小厮架了出去。
宋墨吩咐严朝卿:“我再也不想听到这样诛心话了。”
严朝卿应“是”退了下去。
松萝就担心地问道:“真不用禀了世子爷吗?”
严朝卿看了他一眼,半是警告半是感慨地道:“若是连夫人都信不过了,世子爷大概宁愿被出卖吧!”
松萝听得稀里糊涂,摸着脑袋直发愣。
严朝卿笑道:“听不懂就不要想了,你只要记得,敬夫人如敬世子爷就是了。”
严先生是世子爷军师,听军师肯定不会有错。
松萝高高兴兴地应着“听您老”下去处置那小厮了。
严朝卿却直皱眉。
这个陈曲水,怎么还没有来?
他不会是把自己话置之脑后了吧?
正夜兼程地往京都赶陈曲水打了个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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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花厅见了十堂嫂蔡氏。
蔡氏喜盈盈地恭喜窦昭:“…可巧让我给遇到了。静安寺胡同那边还不知道吧?要不要我去给七叔父递个信?”
或者是因为相信宋墨,窦昭对自己提前得到“夫人”诰封很平静,听蔡氏这么说,才惊觉得自己能提前得到诰封也是皇家恩典。父亲知道了想必会很高兴。
她笑道:“我让素心去给父亲报个信就行了,不必劳动十堂嫂了。”说着,朝素心笑道,“你给静安寺胡同和猫儿胡同那边都去报个信。”
六伯母那里,也要说一声才是。
素心笑着领命而去。
窦昭就问蔡氏:“十嫂找我可有什么事?”
封了世子夫人,除了要做相应品级礼服,打造首饰,还要打赏仆妇,告知窦家亲戚朋友。试探宋宜反应…她有很多事要做,实没空和蔡氏打太极。
蔡氏可以想象窦昭繁忙,怕窦昭不耐烦,笑着将五太太差她拜访来意告诉了窦昭。
虽然宋墨说没事,可窦昭觉得让五伯父从另一个角度帮她分析一下皇上意图也好。也许会有收获,若是五伯父能从中发现点和辽王有关事,那就好了。
她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蔡氏。
谁知道蔡氏却听得两眼发光,一会儿问“太后娘娘真说了世子爷是她老人家看着长大,您嫁给了世子爷,就是自家人了?”一会儿又问。“太后娘娘赏东西,真是皇上孝敬吗?”一会儿又道“太后娘娘问起您娘家事,您怎么也没详细地说说?”把窦昭给问烦了,脸色一沉,道:“十嫂您问这些话,到底是五伯父和五伯母意思?还是您自己意思?”
蔡氏脸色通红。
窦昭端了茶。
她恼羞成怒。却又不敢表,一张脸涨得像猪肝。直到回到槐树胡同,脸上还残留着掩饰不住愤怒。
蔡氏贴身嬷嬷看着吓了一大跳,忙道:“您这是怎么了?”
蔡氏深深地了口气,才咬着牙道:“没什么。”然后问道,“我娘那边可有什么话传过来?”
贴身嬷嬷贴了她耳朵道:“太太说,让您无论如何也要把四姑伺候好了。济宁侯要给五姑请封侯夫人,报到吏部,吏部迟迟没有回音,还是五太太亲自给吏部司封司郎中太太打了声招呼,吏部这才把折子递了上去,就是这样,到今天还没个音讯。”
蔡氏倒了口冷气,又深深地了几口气,这才让心情平静下来,换个了副天喜地模样,去了五太太居住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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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脸上却能刮下一层霜来。
宋墨和窦昭进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问了些什么,英国公府经营数代,他自有办法知道。对于窦昭提前得到诰封,而且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得不怀疑到宋墨头上。
“你给我盯着世子身边严朝卿,”宋宜表情霾地对常护卫道,“有些事他不会亲自出面,但肯定会交给严朝卿去办。”
常护卫拱手应“是”
小厮进来禀道:“陶先生回来了!”
宋宜精神一振,忙道:“请陶先生进来。”
常护卫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陶器重样子有些狼狈,看见宋宜连声称着“东翁”
宋宜上前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陶器重,感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指了指身边太师椅,“我们坐下来说话…你说有人追杀你,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会不会与世子有关?”
陶器重垂头,一副愧对宋宜样子,道:“是我大意轻敌了!”
宋宜挑了挑眉。
陶器重道:“窦家真定是地头蛇,我们多问了几句窦家四小姐事就被窦家人盯上了,我们怕坏了窦宋两家情,又不敢说是英国公府人,只好跑到卫所求助了!”
“不对啊!”宋宜皱眉,“你们既然跑到卫所求助,窦家人怎么还敢继续追杀你们?”
陶器重忙道:“窦家之后确没再追杀我们。不过我探得了要紧事,急着赶回来给您通报,没有和卫所人解释清楚而已。”
宋宜对真定卫卫所向他邀功事释然。
陶器重道:“之前我们一直以为窦家四小姐是因为被继母王氏嫌弃,才会被窦家七老爷安置真定,原来并不是这样——那王氏原是小妾扶正,进门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窦家四小姐舅母是个厉害人,抓着这点不放,窦家四小姐长大后。根本不尊重这个继母,窦家人没有办法,这才让窦家四小姐留真定。”
宋宜听着,脸色沉了下去,道:“这么说来。窦家四小姐并不是我们以为孤苦伶仃啰?”
“这是老朽疏忽。”陶器重自责地道,“没想到王家竟然拿赵家无可奈何,为了面子,竟然说是王氏不愿意教养窦家四小姐。”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查到。那窦家四小姐十分泼辣,等闲人根本就管不住,窦家人也都对她退避三舍,王氏看中了济宁侯。窦家这才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们母女去闹,没有人为窦家四小姐出头。之后窦家四小姐亲自出面要嫁妆,窦家七老爷陪了一抬银票。也是因为她撒泼惯了,窦家人不得不息事宁人缘故。”
宋宜想到窦昭陪嫁。想到了她第一天进门就敢绵里藏针地和宋锦针锋相对,不由信了几分。而原本以为温驯柔善媳妇变成了河东狮吼母夜叉,虽然令他头痛不己,但一样是不受窦家待见女儿,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那现该怎么办?”他问陶器重,“我听说蔚州卫华堂长女品貌出众,因眼孔太高,年过双十还没有出嫁,还想着摸摸那华小姐底,若是个温顺敦厚,就娶了进来,也好帮着管教天恩…”言下之意,现只怕这打算要落空了。
陶器重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还是少手英国公府家务事为好。
陶器重委婉地道:“您还正值壮年,身边也要有个人做伴。若是那华家小姐确是品貌出众,娶进来照顾您饮食起居,也未尝不可。”
这说了等于没有说。
宋宜叹了口气,赏了陶器重二百两银子,道:“你真定之行辛苦了,先下去好好地休息两天——安陆侯虽说要给我做这个大媒,可这具体事务,恐怕还得你帮着打点。”
陶器重笑着应喏,退了下去。
那随从正焦急地廊庑下等着,见他出来,不动声地和他出了樨香院,这才低声道:“国公爷怎么说?”
来之前,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说词。
“国公爷没有疑心。”陶器重道,“不这样说不行啊!想那窦氏,如此彪悍,只怕没几天府里上上下下就会知道,与其让人觉得那窦氏软弱可欺,倒不如说那窦氏十分泼辣,反而能把我们给摘出去。”像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像是要说服自己似。
随从不住地点头。
宋宜却屋里打着转儿。
他到底要不要和华家联姻呢?
照理说,华家根本帮不上他。可他要是不续弦,时间长了,那窦氏就不好压制了。
偏偏那窦氏又是个不好相与,性格温和,只怕镇不住她;可若是娶个精明能干…他又实是受够了。
这可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而窦昭此时,去了宁德长公主府第。
宁德长公主府第,和陆家宅第只隔着一条街,两妯娌关系非常好,两家也因此走得很亲近。
听说窦昭来拜访她,宁德长公主很是意外,问贴身女官:“近可有什么事?”
女官笑道:“听说英国公世子奉召,今天一早和夫人进了宫。”
这很正常。
宁德长公主想不出窦昭为什么要见自己。
来报信小丫鬟就笑盈盈地道:“长公主,英国公府世子夫人说了,她刚刚接到了圣旨,被封为了‘夫人’,她是特地来向您道谢!”
宁德长公主恍然,笑道:“请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