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报喜
就算是窦家姑娘有错,可也不是谁都能打窦家脸。
五太太瞥了蔡氏一眼。
蔡氏会意,冷笑道:“济宁侯府大姑这话说可稀奇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们五姑明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竟然硬生生地没了!那可是她长子!魏家长孙!就算她不为夫家香火打算,她也要为自个儿身子骨打算啊!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小产如生产,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性命给丢了。我们五姑嫁过去这才不到四、五个月,怎么就连命都不要了!只怕不是我们五姑糊涂,没有保住魏家子嗣,是你们家规矩太严,为了折腾媳妇,连孙子都不要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田氏脸色煞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廷珍却吊着眉头瞪着蔡氏:“说话要讲凭证,别信口开河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头上扣。我弟弟也是二十好几人了,像他这样么大,儿子都会地跑了,我娘和我弟弟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家里添丁,窦明又不是养私儿,我娘和我弟弟凭什么不要?”
蔡氏却揪住她把柄嚷了起来:“有不会说话,可也没有像你这样不会说话。什么养私儿?你可别忘了,当初这门亲事是你们自己要认下来。我们五姑嫁过去又不是死婆婆,没了上长辈,有没有身孕,做婆婆难怪不清楚?现孩子没了,就寻思是我们姑错了,怎么不说是她婆婆没把她当人看,进门媳妇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天下没有这样道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和你去顺天府说去。顺天府说不清,我们去大理寺说去。我就不相信了,天下就没有个说理地方了!”
一口把田氏人骂了。
田氏这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羞辱。脸色绯红,恨不得找个地钻了进去。
五太太只当没听见,端了茶盅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魏廷珍岂是那吃眼前亏人。
去顺天府,把事情捅穿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就不相信,窦家丢得起这个脸!
“好啊,我们去顺天府说去。”她算准了窦家是虚张声势,气焰嚣张地道。“正好请顺天府尹评评理,说好了解你们家四姑嫁过去,临上轿却变成了五姑。甚至连婚书上写清楚了陪嫁也换了…”若是因此把本应魏家得陪嫁要回来,那就好了。退一万步,就算是要不回来,也要让窦明那小\\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以后老老实实地魏家做人!
蔡氏“嗤”地一声笑,道:“你们想上门打秋风,明说就是,犯不着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拿我们家姑陪嫁说事!我们姑陪嫁怎么了?放眼整个京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倒是你们魏家聘礼。一套赤金头面,不知道是哪辈子传下来老金融得,又舍不得除了渣,乌黑乌黑,也亏你们拿得出手,还当我们看不出来似。所谓西湖龙井,全是树枝子。别说是送亲戚朋友了,就是打赏仆妇,我们窦家也拿不出手。还得另备茶叶送给三姑六舅。那喜饼,是薄得像烙饼,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我们窦家什么话都没说,你们倒叽叽歪歪起来。你想去顺天府,成啊,我这就吩咐小厮套车,陪你们走一趟。我们窦家别不多,两榜进士多。正好顺天府府尹黄大人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和我们家牵着点关系,找他老人家评理,也不算丢人。”说着,高声喊着“套车”那架式,竟和魏廷珍见真章似。
魏廷珍顿时心里有些慌张起来。
特别是想到窦世枢是当朝阁老,窦家京都三位老爷都是两榜进士出身。
她一时间额头冒出汗来。
做女儿,只有娘清楚。
田氏一看,就知道女儿现是厉内荏,她急起来,扭头朝五太太望去,却看见五太太垂着眼睛,吹着茶盅里浮叶,她机一动,喊了声“你们别吵了”然后“哎哟”一声,捂着口住后倒。
“娘,娘!”魏廷珍吓得像筛糠,扶着田氏喊着“你们还不帮着寻个大夫来”
五太太这才和蔡氏换了一个眼神,吩咐丫鬟去请大夫,又不冷不热地道:“这寒冬腊月,屋里只有这盆火盆,怪冷,还是把她搬到旁边暖阁里躺下吧?”
魏廷珍无奈地点了点头。
五太太叫了人来把田氏送到了旁边阁暖躺下。
有小丫鬟笑地走了进来:“五太太,静安寺胡同那边派人来给您报信,说四姑诊出了喜脉。”
“哎哟,这可是好事!”五太太不由得喜笑颜开,道,“是谁来报信?让她进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来,她还得好好问问。
小丫鬟喜气洋洋地去了。
魏廷珍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五太太像没有看见似,笑道:“亲家姑别急,大夫一会就会来了。我前面还有事,去去就来。”然后叮嘱蔡氏,“你这时帮亲家姑好好地看护亲家夫人。”说着,也不侍魏廷珍有所表示,径直出了暖阁。
蔡氏听着眼睛一转。
魏家刚刚没了孙子,窦昭却有了身孕…这一正一反,魏家不可能没有想法。
她吩咐贴身嬷嬷:“我这时走不开,你去听听静安寺胡同来人都说了些什么。”然后嬷嬷来回禀她时候,正好让魏家母女俩听听,也好恶心恶心这两个人。
嬷嬷笑着应是,过了大约半炷香功夫,折了回来,笑道:“来报信是高升媳妇,说英国公府内院虽然没有长辈,可世子爷却是个细心,等胎坐稳了才给静安寺胡同报得信。七老爷听说了,别提多高兴了。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大堆砚台和笔墨,说是要给外孙用。哪些是启蒙用,哪些是进学用,哪些是下场用,都分得好好,瞧着那劲,是要考个进士老爷出来才罢休样子。”
蔡氏就笑得特别大声,道:“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想想备些什么东西做贺礼好。”
她装模作样想了半天,道:“我看,就去装了我陪嫁库房里找吧?我记得我陪嫁里有本前朝仇英山水画,七叔父既然用笔墨纸砚做贺礼,我们要是拿些金银珠宝,岂不是俗气!”
她嘀嘀咕咕地和贴身嬷嬷说着,出了暖阁。
魏廷珍已气得牙齿咬得吱吱直响。
那窦昭还只是怀上了,窦家上上下下就全都侍候上了,这样是生出个儿子还,还不得把窦家给搬空了。
窦明这个蠢\货,眼孔像针尖似,不过是要她立个规矩,她却为了对付母亲,把肚子里孩子丢了,这要是生下来,那些笔墨纸砚怎么也有那孩子一半吧?若是养得乖巧懂事,说不定窦家另外一半财产就是那孩子了。
常言说得好,父怜幺儿,爷怜长孙。就算以后窦明再生出个小子,窦昭家占了先,有好东西,只怕也是先仅着窦昭家了。
她仿佛看见漫山金银从自己指里溜了下去。
“真是蠢不可及!”魏廷珍越想越觉得自己娘家亏大了,忍不住低声骂起窦明来,“这娘不是个东西,生出来女儿也不上不了台面。”
昏田氏却睁开了眼睛,悄声喊着:“廷珍!”
魏廷珍一喜,也顾不得骂窦明了,忙道:“您怎样了?”
“我没事。”田氏见屋里只有两个小丫鬟立屏风后面,悄声道,“等会大夫来了,我继续装病,你让人把我抬回家去就行了——窦家也就不好找我们麻烦,这件事就可以这样揭过了。”
魏廷珍还嘴硬:“娘,窦家不敢和我们打官司…”
田氏摆了摆,神色有些疲倦地道:“我不是怕和窦家打官司,我是怕你婆婆又说你多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娘!”魏廷珍只要一想到窦明害得魏家用珍珠换了鱼目,吃了她心都有,“这件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你听我说,”田氏打断了魏廷珍话,“这件事本是我不对,能揭过再好不过了。但窦明这丫头也太狡猾了,不管教是不对。我再也不会放任她了。”
魏廷珍略一思忖,很就有了主意:“这样也好!她气焰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陪嫁丰厚。您把她嫁妆拿到手里,她名下产业进项一分不差地给她积攒起,让窦家人做见证,既可以让她老老实实地做魏家媳妇,您也不用背上霸占媳妇陪嫁名声。”
反正窦明百年之后,这些嫁妆都是魏家了,暂时先存着,也不打紧。
田氏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等我们回去以后,把亲家老爷请过来商量这件事,如果窦家怕我了她嫁妆,那就让亲家老爷帮着代管好了,我相信亲家老爷不是那诈贪婪之辈,到时候会把窦明陪嫁还给我们。”
那可难说!
魏廷珍不以为然,但不想让母亲担心,道:“那就过完年之后吧!”
那时窦明小产风波也过去了,正好收拾她。
田氏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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