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溟帮的瓦解得归功于莫相寻绝妙的离间计。
莫相寻娓娓道来“我派人混进四溟帮散播谣言,谎称⽔茉晨因为丛青霭心生异心,两人大打出手,丛青霭败走,⽔茉晨也⾝中剧毒,功力大失,再加上炎炽已加⼊我帮,我帮如虎添翼,已订下攻打四溟帮的完整计划,四溟帮被灭指⽇可待。”
风浮⽟赞许的点点头“妙计,然后呢?”
“这个谣言在四溟帮传闻后,造成不小的动,人心惶惶,没多久,便有不少人投奔我帮,同时将四溟帮的一些机密怈漏出来,我和炎炽商讨之后,订下了完整攻打四溟帮的计划,就在三天前,四溟帮被我帮所并,⽔茉晨也逃逸无踪了。”
“很好,莫相寻,你功劳不小。”
“属下不敢居功,还要向帮主请罪。”
“何罪之有?”他已念在他为飘渺帮立下大功的情况下,原谅他派人跟踪他的事了。
莫相寻道:“属下未请帮主定夺,便自以为时机成,自作主张的攻打四溟帮,所幸一举成功,否则…”
“好了、好了,恕你无罪。”风浮⽟勾一笑,忍不住摇了头摇。真不知是该笑莫相寻太过一板一眼,还是该夸他耿直无私?
莫相寻还是自觉有罪。
“不过,属下-”
“行了。”风浮⽟摆出帮主的架子,打断他的话。“本帮主是那么小器的人吗?说你立了大功,就是立了大功,你说,本帮主要怎么赏赐你?”
“属下不需任何赏赐,属下只是做好分內之事。”
“不行、不行,一定要赏。”
“这…”
风浮⽟灵机一动,狡诈的提让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本帮主就帮你我一个合适的对象,让你们近⽇內完婚如何?”
莫相寻闻言一愣,忙摇手婉拒。
“帮主别开玩笑了。”
“真的不要?”
“不用,属下心领就是。”
“那好吧,等我回帮之后再讨论。”风浮⽟呵呵一笑,留下伏笔。
同时,他很得意的发现原来他们这个一向正正经经、不苟言笑的大军师,也有脸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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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钏⽟把自己锁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风浮⽟在恢复原本装扮之后,不知在钏⽟门外唤了多少回,她依旧相应不理,存心考验他的耐与诚意。
“钏⽟,你也知道,我⾝为一帮之主,只⾝在外,当然得隐姓埋名啊,绝不是故意骗你。”
这夜,风浮⽟不知是第几次来到钏⽟门外,耐心的重复向她解释,谁教错的人是他呢。
“哼。”钏⽟总算出声了。“那你没认出我来的事又怎么说?”
“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力一向不好,忘了你…呃,不记得你…呃,实在无可厚非哪。”
这回,门內一片沉默。
风浮⽟不气馁,继续据理力争“其实,我真的没有忘了你,我只是把你蔵在记忆深处,蔵得太深太深,反而想不起来。”
“借口。”从钏⽟的口气听起来,她余怒未息。“你就不会把我的名字绣在⾐服上、刺在手上、写在纸上吗?”
“钏⽟,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爹不知道你的名字,却知道有你这个人,要是他为了让我断绝对你的思念,一不做二不休,上门找你的⿇烦,那怎么办?只要他不知道你是谁,他便无从打探你的消息了。”
“说得好听。”钏⽟的口气依旧不佳“跟我相处了那么多天,竟然也没想起来。”
“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哼。”
见她始终态度冷淡,无可奈何之下,风浮⽟使出哀兵之计。
“钏⽟,要不是我们真的有缘分,怎么能在分开八年后再度相遇?可见,冥冥之中都已注定好了。”
“是吗?”钏⽟表面上虽然嘴硬,心里其实早原谅风浮⽟,她只是为自己苦等的八年讨回一点点公道而己。
“钏⽟,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了。”
“我若不原谅你,你又会如何?”
风浮⽟想也不想便道:“你不原谅我,我只好在房外站上夜一。”
钏⽟听了,嘴角一扬,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那好,你站你的,我要睡了。”说完,她不再理会风浮⽟,迳自就寝了。
风浮⽟愣了一下,以为钏⽟是说笑的,轻拍着门,他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可是,门內再无半点声响发出。
“唉…”他失望的退离门边,颓丧不己。
夜凉、风寒…
风浮⽟整整在钏⽟门外站了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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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一早,夜一没睡的风浮⽟见钏⽟铁了心不开门,正想要放弃时,门突然开了。
“钏⽟?”如同久旱逢甘霖,风浮⽟脸上绽了灿烂笑意,向前将她拥在怀里。
钏⽟俏脸一红,仍是让他拥着,享受久违的温馨。
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啊。
“我害你在门外站了夜一,你不生我的气?”
“你也没睡好。”风浮⽟怜惜的瞅着她,眸底深情无限。
钏⽟嫣然一笑,柔声道:“扯平。”
两人凝视着彼此,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好半晌,钏⽟才开口问道:“当年你为何突然搬走?”
他可知道她花了多少的时间,才从悲伤的心情中走出来。
风浮⽟愧疚的将她搂紧了些,解释道:“因为那年我爹成立了飘渺帮,决定以洞庭西山为据点,和四溟帮相抗衡,并扩张势力,因此,我在事先未知情的情况下,便被带离了绝代镇,别说向你解释了,连和你道别都来不及,当时我很气闷也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便以拒练武功来表示我的不満。”
“原来如此。”听了他的解释,她积庒多年的疑问与埋怨终于释怀。“难道,后来你爹都不再让你离开洞庭西山吗?”
风浮⽟摇了头摇,无奈道:“我爹怕我要是一不小心,让四溟帮的人捉去了,那可大事不妙,所以派人紧盯着我,⽇夜监视。”
“喔。”钏⽟露出同情的眼神。
“但是我爹越不让我离开,我就越不能原谅他,整整和他僵持了三年,完全不练武功,任我娘说破了嘴也没有用,直到有一天,我爹请了一名新师⽗来教我剑法,起先我一样对他不理不睬…”
之后,风浮⽟将自己和易禾年相处的情况简略的向她说了。
风浮⽟轻叹了一口气,哀成之⾊⽩脸上一掠而过。
钏⽟听完,忍不住露出羡慕又惋惜的表情“你有个好师傅。”
“只可惜,他被仇家所害,英年早逝。师⽗遇害之后,我又变得沮丧不已,甚至因此再也不碰剑。”
钏⽟心想,难怪那天他练剑时会突然把剑丢开,大概是想起了易禾年,情绪动的缘故吧!
“我爹娘见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苦劝无效之后,为了让我振作,我爹娘表面上说要离开飘渺帮,前往扬州拓展飘渺帮的势力,实际上的用意是故意将掌帮的大权付予我,好让我不得不但起重责大任,无法再颓废下去。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请军师莫相寻盯着我,三不五时便在我耳边叨念,我受不了,只好強打起精神来,可是心中的空虚感与苦闷依旧挥之不去,总觉得生活没有重心,甚至没有意义。”
听到这里,钏⽟忍不住娇咳“你都没再想到我吗?”
风浮⽟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我记得你,可我忘了你的名、你的模样。”
“这样算哪门子的记得啊?”
面对佳人的不満,风浮⽟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罪。
“你也知道我记忆不好啊。再说,八年前的你天真可爱,现在的你美得不可方物,我哪认得出来?”
“哼。”钏⽟想假装生气,却不小心笑了出来。“算了,反正现在重逢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呢?”
转念一想,她又问道:“对了,照你这么说的话,莫相寻怎么会答应让你离开飘渺帮呢?”
“说来话长。因为我们打了个赌,约定只要我能让江南第一⾼手炎炽加人飘渺帮,莫相寻便答应让我离开一个月,后来错差之下,炎炽真的加⼊了我帮,所以我才能离开。”
“原来如此。”钏⽟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再过几天,你不是就得回去了?”
“嗯。”
“那…”
风浮⽟拉起她的手,真挚的道:“钏⽟,跟我走吧。”
“什么?”
“你不愿意?”
钏⽟连忙否认“不是,只是…我这客栈怎么办?还有我爹娘,还没跟他们提起你的事呢!”
“这倒是。”
她戳了戳他的膛,调侃道:“总不能要我跟你私奔吧?”
“有何不可?”说着,风浮⽟受不了她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乘机在她额上吻亲一下。
钏⽟害羞,双颊双的烧红,忙挣脫了他的怀抱。
“让人瞧见了不好。”她呶着道。
“那明天,你带我去见见令尊、令堂。”
钏⽟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头摇。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得等客栈打烊了再去。”她自然而然的这么应道。
风浮⽟听见她这样的回答,简直哭笑不得。
他发誓,一定要纠正她以捞钱为第一目标的观念,以后她的心里只能把他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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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子,风浮⽟向钏⽟表示帮里有事,得先回去几天,很快就会来找她,钏⽟不疑有他,也就答应了。
等了好几天,正当钏⽟开始想念风浮⽟的时候,他回来了。
一回来,他便故作神秘,说要带她去看一个地方,一路上,无论钏⽟怎么问,风浮⽟就是不肯说,直到来到了一间崭新的客栈前,谜底才揭晓。
“绝代客栈…”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多年以前,钏⽟瞧着瞧着,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満意吗?”
“谢谢你。”钏⽟瞧向他,⾼兴得无以复加。
原来他借口说要离开,其实是暗中重建绝代客栈而不让她知道,好让她有个惊喜,想不到,看似散漫随的他,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风浮⽟轻揽她的肩,暗示她道:“我要的可不是一句谢谢,你说,谈怎么报答我?”
“为了不辜负你的好意,我会好好经营它。”
风浮⽟一听,立刻纠正她道:“经营客栈的事让莫相寻去费心就好了。”
“那好吧。”她故意不让他称心如意,避重就轻的道:“你的好意,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风浮⽟不噤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这样?不是愿意以⾝相许,好好照顾我一辈子?”
“讨厌!”钏⽟横了他一眼,幸福全写在脸上。
风浮⽟扳过她的⾝子,再三強调“我可先说好了,以后你的重心不能再摆在客栈上。
“不然要摆在哪里?”钏⽟明知故问,笑得灿烂。
“当然是我⾝上。”
“遵命。”
两人相视一笑,对于这段失而复得的情感,都倍加珍惜。
“对了,你还记得你带我去找应无念那件事吗?”
“记得啊。”她记忆力好,才不像他呢!
“你知道吗?他说我一年之內,双喜临门。这第一件喜事,当然是指和你重逢,至于另一件喜事,不知道是什么。”他意在言外,意有所指。
钏⽟没注意到他畔坏坏的笑意,偏头想了想,猜道:“飘渺帮并了四溟帮,成为太湖第一大帮,也算是一件喜事。”
“那不算。”
“不然…”钏⽟轻蹙秀眉,努力的想。
风浮⽟暗示她道:“所谓喜事,应该是结婚生子…”
“结婚生子?”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不理你了。”她娇嗔着,双颊一片酡红。
风浮⽟不肯罢休,继续逗她“想当初,还有人想替我做媒,还好我意志坚定,心中认定了谁,便不会再改变。”
钏⽟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自负的人。”
“你喜就好。”
钏⽟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
风浮⽟凝视着她,难得正经的道:“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为什么?”
“以后我不用再问,人生要追求的是什么了。”
“真的?”钏⽟向他眨眨眼,眸里柔情漾。
“人生不在追求,而在不求,有了你,夫复何求?”
他一番话,听得钏⽟动容不己。
“其实,每个人都有他应该做的事,应该尽的本分,只要我们好好去做,上天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是不是?”
风浮⽟点了点头,和她一样感受,一样信念。
两人相视一笑,执手踏⼊客栈內,钏⽟四处瞧着,忍不住回忆道:“⽟哥,我还记得有一次,你来客栈的灶房找我,说要帮我,结果被角落里突然窜出的几只老鼠吓哭了呢!”
“有吗?”
像这种⽑蒜⽪不重要又极没面子的事,他当然不会记得。
“从此之后,你再也不敢踏进客栈的灶房了。”她故意取笑。
风浮⽟径咳陶声,为自己辩解“没听过君子远庖厨啊?”
钏⽟掩偷笑,又道:“其实我之所以这么想重建绝代客栈,除了纪念恩公的缘故,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哪。”
“哦?”
“当时应征客栈的学徒,是你陪我来的。”
“嗯。”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傍晚时,你也会在客栈外等我,陪我回家。”
“是啊。”他应该做过这种事。
钏⽟以为经自己这么一提起,风浮⽟都记起来了,她奋兴不己,滔滔不绝的继续说下去。
“还有,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中元节…”
“呃…”
“那一天,我们俩…”
风浮⽟一听到钏⽟又要考他的记忆力,双眉微拢,一滴冷汗不噤流过他的俊脸。
哎呀!什么事都可以不记得,他只要记得,他会永远爱她、疼她、照顾她,就够了不是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