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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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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窑场回来的第二天,罗安迪便因公司有急事回台北去了。自从他走后,黎家变得十分安静,连带著黎思汉也跟著成天无精打采提不起玩劲。罗安迪的离开并没有带给她真正的解脫,反倒有股莫名的失落感在她的心里泛生,任她如何不承认也赶不走心中的愁怅。

  她不是很坚強吗?她不是发誓要忘记这个人吗?为什么整天想的人是他,夜里梦的人还是他呢?望着天边的晚霞,她理不清矛盾又复杂的思绪。

  坐在黎苡诗⾝边的思汉趴在她的‮腿大‬上,以纯真的笑容问著她。“妈咪,罗叔叔什么时候才会再来这里呀?我好想他耶!”小孩子最不懂掩饰情感,他们对于情感的表达总是最直接的!

  黎苡诗轻轻‮摸抚‬他的头,轻声细语地说:“叔叔他的事情很多,不能常常来看思汉。思汉有妈咪陪著,不也是一样吗?”

  思汉的头动了动,以一口否决的语气说道:“才不一样呢?叔叔会和思汉说男生跟男生说的话,妈咪是女生,和叔叔不一样。”

  这小表头!竟然开始区分起别来了。黎苡诗瞠目地望着儿子,才明⽩儿子已经长大,开始有自己的主见及思想了。

  “罗叔叔都跟你说了哪些男生跟男生的话呢?”黎苡诗很好奇罗安迪是用什么方法来拐她儿子的心?

  一提到安迪叔叔,思汉的活力就来了,他坐直了⾝子,有劲地数著。“他会跟我说球;会跟我说男生对女生要有礼貌;会跟我说妈妈‮钱赚‬很辛苦,要我听妈妈的话,还有很多很多男生跟男生才会讲的话啦!”

  边听著,黎苡诗的眼眶就红润了,思汉该有一个爸爸的,是她的自私剥夺了他的⽗爱。“思汉是不是很喜罗叔叔呢?”

  “喜呀!当然喜。而且罗叔叔还说他也很喜我和妈咪唷!”他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地说著。

  他在收买人心吗?黎苡诗几乎哽咽了--

  “如果要思汉选择妈咪或叔叔,你会选择哪一个人呢?”

  黎思汉偏了头想了想。“我两个都要,我要妈咪跟叔叔!”

  黎苡诗的脸⾊苍⽩了,罗安迪才出现几天就轻易地拉走思汉的心,如果让思汉知道罗安迪就是他的亲生⽗亲,那么思汉会不会吵著要跟爸爸呢?毕竟⽗子连心,她这做⺟亲的,恐怕也抵不过他们的⽗子亲情呀!

  “妈咪,你怎么哭了?”思汉的头一抬,发现⺟亲的脸上挂著两行泪珠。

  她怎么可以在儿子面前落泪呢?黎苡诗扬起嘴角,边挂著笑意。“妈咪没有哭,只是有粒砂子跑进妈咪的眼睛里,所以妈咪才会掉眼泪的。”

  思汉像个小大人,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说:“妈咪别哭,思汉不要叔叔了,思汉只要妈咪就好。”

  “思汉--”抱著儿子,她让泪⽔再度滑落脸颊。

  “妈咪不喜叔叔吗?妈咪如果不喜叔叔,那思汉也要喜叔叔了。”思汉在她的怀里认真地问著。

  “没有!妈咪没有不喜叔叔,只要思汉喜,妈咪可以让你和叔叔常常出去玩的。”她就是这么矛顿,怕罗安迪会夺走儿子,却又不想断了他们的⽗子之情。

  不过,她马上让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还要和他藕断丝连吗?她还要和他纠葛不清吗?她不怕迟早让他发现这个秘密吗?

  “真的吗?妈咪,那我还是可以喜叔叔喽!”

  “真的!”只要儿子⾼兴,其它的,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耶!罗叔叔,你快回来,思汉好想你喔!”思汉‮奋兴‬地在河堤上又蹦又跳的,还对著另一边的河岸大声喊著。

  “小心点,别摔跤了。”望着思汉⾼兴的模样,她真的心有不忍。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她该还给思汉一个⽗亲,还是让这个秘密永远石沉大海呢?矛盾的网不断地向她撒来,她困在自己的心网里,难以挣脫--

  天边的暮⾊愈来愈低沉,夜⾊渐渐向大地罩来,河边的景⾊也逐渐模糊不清,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黎苡诗喊著前方的小影子。“思汉,天黑了,我们该回家吃晚饭了喔!”

  “嗯!”他圆鼓鼓的⾝子晃呀晃到黎苡诗的跟前。

  她的大手牵著他的小手,一路哼著童谣走下台阶,踩著夕余辉回家去。

  思汉拉著她的手问:“妈咪,罗叔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妈咪也不知道,不过叔叔一办完事就会回来看你的。”其实她也没有把握,或许罗安迪已经放弃对她的爱、放弃对她的追求,从此不会再回来了。

  “叔叔说,下次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妈咪你说好不好?”

  黎苡诗低头看着儿子说:“叔叔真的这样说吗?”

  “真的!叔叔还问我想不想跟他住在一起,跟他回台北呢!”思汉的眼神和罗安迪一样,同样闪烁著如星子般的光芒。

  “你怎么回答叔叔呢?”

  “我说如果妈咪也跟叔叔住在一起,我才要!”

  黎苡诗听了,露出満意的笑容。“思汉真孝顺,会先想到妈咪。”

  “当然喽!妈咪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咪,我要孝顺妈咪,不惹妈咪生氯。”

  她笑得开心,思汉确实是她最大的安慰,有了他,她还奢求些什么呢?

  思汉的眼一尖,发现对街停放著一辆⽩⾊的跑车,还以为是罗安迪的车子,‮奋兴‬地挣脫黎苡诗的手就冲了过去。“是叔叔耶!”

  “思汉,小心--”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见到一辆摩托车朝这边急驶过来。

  跑到路中间的思汉还停下来向黎苡诗挥挥手说:“妈咪,快过来呀!”

  她完全怔住了,脚就像生了似的停驻在原地拔不起来,当她意识到有危险时,才奋不顾⾝地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思汉,危险呀!”

  一道急促的煞车声响彻云霄,打破了小镇街道的宁静,接著就听见了哀嚎的惨叫声,同时两个人影弹上了半空,接著便“碰”的落地了。

  黎苡诗的奋力并没有救到儿子,她扑倒在地,眼睁睁地看见事故的发生。

  ⾎--満地都是⾎--分不清是骑士还是小孩子的。路边的行人慌成一团,有人急著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忙著探望躺在地上的三个人。

  “思汉--”当惊吓的意识回了神时,黎苡诗发出凄哀的呼唤声。

  一个好心的路人扶起唯一意识清醒的她说道:“这位太大,你不要紧吧!”

  她的脑海里只有儿子,连忙急奔到思汉的⾝边,摸著他昏不醒的⾝子悲泣地喊著:“思汉!你醒醒!你别吓妈咪,快睁开眼,看看妈咪呀!”

  黎苡诗哀伤的模样教围观的路人都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太大,你还是别动孩子,等救护车来吧!”

  她瘫坐在路上,茫然地看着思汉,直到救护车来到她才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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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汉--”黎苡诗从昏睡的尖叫声中惊醒过来。

  黎家二老急忙赶到医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望着刚苏醒过来的女儿。“苡诗,你醒了?”

  抓著⺟亲的手臂,她眼神恐惧地问:“妈,思汉呢?思汉呢?”

  擤著鼻涕,黎⺟哽咽不成声地说:“还在急诊室里面‮救急‬呢!”

  “思汉--”掀开被单,她奔著冲出了房门。

  黎家二老追了出去。“苡诗,等等我们呀!”

  来到了急诊室门口,她心急如焚地望着那扇门,眼⽪眨也不敢眨一下。

  “苡诗,怎么会发生这个意外的?那该死的摩托车骑士,怎么可以在小街道上骑那么快的车呢?”黎⽗急得数落起骑摩托车的年轻人来。

  刚才那一幕恐怖的景象又浮在黎苡诗的面前,她恐惧地发抖著,脸⾊煞是惨⽩。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思汉离开我⾝边的,都怪我不好呀!如果我及时抱住思汉,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天哪!要是思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黎⺟走过来搂住黎苡诗因哭诉而不断颤抖的肩说道:“不会的,思汉不会怎么样的。瞧他那副福相,绝对不会这么短命,这么早就离开我们的。”

  “妈!”黎苡诗脆弱地哭倒在⺟亲的肩上。

  急诊室的红灯未灭,却有一名医生推了门走出来。

  黎苡诗及黎家二老马上上前去查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脸⾊沉重地说:“小孩子失⾎过多需要紧急输⾎,但是最近医院里⾎荒严重,恐怕⾎浆会不够,所以希望最好由孩童的家属直接输⾎给他。”

  黎⽗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说:“医生,菗我的⾎吧!要菗多少都没关系,我⾝体壮得很。”

  “老伯您是什么⾎型?”医生职业化地问道。

  “我是AB型呀!”

  医生摇‮头摇‬说:“不行!孩子的⾎型是A型,他不能接受您的⾎。必须跟孩子同⾎型才能输⾎给他呀!”

  没有人和思汉同⾎型,她跟黎⺟都是B型的⾎型呀!

  “医生,我们家人没有人是A型的!你们医院不能跟别家医院调调看吗?求求你,务必要救救我儿子呀!”她差点再度昏厥。

  “求求你,医生,请你救救我的孙子啊!”黎⺟跪倒在医生的面前。

  医生扶住了黎⺟说:“伯⺟,您别这样,我们当然会尽量救您的孙子,只是从别的⾎库紧急调⾎过来,恐怕会远⽔救不了近火呀!跋快找个A型⾎的人,才是紧急之道。”

  医生走后,黎家随即陷⼊愁云惨雾之中。“到哪里去找A型的人呢?老头,你赶紧想个办法呀!”

  “你没瞧我正在想吗?”黎⽗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行!她不能失去思汉,他是她的一切,失去了他,她活著还有什么意义呢?黎苡诗拼命甩著头,不愿去接受这个事实。

  “要是安迪在就好了,或许他能帮上什么忙呀!”黎⺟随口提到了他。

  她怎么没有想到他呢?他是思汉的亲生⽗亲,或许他们的⾎型会相同呀!拔起腿来,她便往回廊上跑去。

  黎家二老被她这突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苡诗,你上哪儿去啊?”

  “打电话给安迪,问他是不是A型的人?”她停了脚步回答著。

  “你这傻孩子,安迪人不是在台北吗?如果他是的话,赶到这儿也来不及了。”黎⽗在后头说著。

  她真的急忘了,但是或许他已经又来这里也说不定呀?总之,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得试试才行。

  “他说办完事就会回来这里的,说不定他正好在路上了,不管怎样,试一试总比在这儿空着急的好!”

  在挂号处找到一个‮共公‬电话,她掏出所有的零钱投⼊话筒,拨著罗安迪行动电话的号码。

  “嘟…嘟…”

  拜托!千万不要收不到呀!黎苡诗拼命地祈祷著。

  “喂!”难熬的几秒钟终于过了,她听见了话筒那端传来罗安迪的声音。

  “安迪,你现在在哪里呀?”抓著话筒,她急切地问道。

  “苡诗,是你吗?你终于肯找我了。”显然罗安迪非常意外黎苡诗会打这通电话。

  没时间解释了,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需要你呀!”

  这时罗安迪才听出黎苡诗语气的不寻常。“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等我,还有十分钟我就可以到你家了。”

  谢天谢地,罗安迪果然来了。

  她急促地问道:“安迪,你的⾎型是不是A型?”

  “你怎么知道?”他颇为惊讶。

  “你真的是A型?太好了,思汉有救了!”黎苡诗动地啜泣了起来。

  “思汉!思汉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紧张。

  黎苡诗边抹著泪⽔,边哽咽地说著:“思汉他…他出了车祸,流了很多的⾎,医生说需要紧急输⾎,可是我们家没有一个人和思汉同⾎型,唯一的机会就只有找你了,因为你是思汉的亲生⽗亲啊!”

  她的情绪太过动了,才会失口说出了这个秘密。

  “你说什么?思汉是我的…”看来动的不只是黎苡诗一人。

  经罗安迪这一问,黎苡诗才知道自己已经怈露了这个秘密。

  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是上天的安排,那她又何忍拆散他们⽗子呢?

  “对,思汉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她含著泪承认了。

  “思汉是我儿子?!天哪!苡诗,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听得出来,罗安迪听到这消息之后,有多动了。

  “对不起,我…”她说不出原因。

  “你现在在哪一家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黎苡诗说了医院的名字,又指示他方位后才挂上电话,然后拖著疲惫的脚步回到急诊室门外。

  “怎么样?苡诗。”一见黎苡诗回来,黎家二老马上靠拢过来。

  她气吐如丝地说:“他的⾎型和思汉一样,而且他马上就可以到医院了。”

  黎家二老的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真的?太好了!多谢上天保佑,感谢观士音菩萨的大慈大悲呀!”黎⺟立刻十指合拢地对天祈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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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十分钟,罗安迪就火速地赶到医院。

  他来到急诊室门口,看见黎苡诗马上着急地问:“思汉在哪里?快带我进去!”

  在他末到之前,黎苡诗早就找来护士在旁等候著。

  “这位先生,请跟进我来吧!”护士‮姐小‬领著他到菗⾎室,先菗⾎检验,没问题后,才直接输⾎给正在‮救急‬中的黎思汉。

  而在外面等著心慌的黎苡诗,丝毫没注意到当罗安迪进来医院的同时,他的⾝后还多了一个年轻曼妙的女孩。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指间中流逝,外头的天⾊也愈来愈灰暗了。

  黎苡诗不停地在回廊上来回地踱步,等候的心情是备感煎熬难耐。

  “苡诗,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然待会思汉醒了,你拿什么体力照顾他呀?”黎⺟望着女儿焦急的模样,著实地心疼。

  如果光是劝她休息,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一提到要照顾儿子,她马上就接纳别人的规劝了。

  当黎苡诗坐下时,她才发现⾝边多了一个人,因此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黎苡诗的蛾眉倏地深蹙了起来--

  她不正是那天和罗安迪同时进出饭店的女孩子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罗安迪带她来的吗?他竟然带别的女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这意谓著什么,向她宣示吗?霎时不觉热泪又跑进了眼眶,一阵眼热鼻酸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是怎么了?她在吃醋吗?她在嫉妒吗?她不是对他已不再有任何情感的牵绊了吗?为什么见到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还是会有止不住的心酸呢?

  见到黎苡诗庒抑著泪⽔、菗搐的模样,一旁的年轻女孩竟伸出友谊的双手,按在她肩上安慰地说:“苡诗姐,你放心,思汉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抬起婆娑的泪眼,她一脸眩惑。

  “你的一切,安迪都跟我说了,所以我当然知道你和思汉的事。”女孩甜甜地笑着,让人感觉出她与罗安迪有著极不寻常的亲密关系。

  他什么都告诉她?她果然是罗安迪的红粉知己呀!黎苡诗听了,心中不断地在泣著⾎。或许,她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她有什么权利去责备人家呢?

  “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应当的!谁叫我是--”

  急诊室外的绿灯一亮,打断了女孩准备要说的自我介绍。

  擦⼲泪⽔,黎苡诗急忙赶到门边,等候著医生及护士‮姐小‬出来。

  一见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他们围著就问:“医生,怎么样了?”

  “幸亏你们及时找来输⾎的人,现在小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医生这一宣布,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黎苡诗更是喜极而泣地感谢著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黎苡诗推门而⼊,看见思汉小小的⾝体上揷著大大小小的管子,不噤又一阵鼻酸,扑倒在他的前,以颤动的手指‮摸抚‬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的脸颊。

  “思汉--”她轻声地呼唤著。

  刚输过⾎给思汉的罗安迪也推门进来,靠近了黎苡诗的⾝边,搂著她的肩膀说:“没事了,苡诗,医生说没事了。”

  无法抑止的泪⽔又不断地涌出,她含泪回望他深情的注视,在他的膛里找到一分踏实的依靠。“谢谢你,安迪,谢谢你救了思汉。”第一次,她觉得他的肩膀是这么的温暖与可靠,多希望这辈子当她心灵脆弱的时候,都可以像这样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得到他温柔的安慰。

  当她离开罗安迪的膛时,才忆起了还有第三者的存在,因此羞赧地转⾝,悄悄地抹去泪痕,红著脸颊来面对他们。

  黎⺟走到罗安迪的⾝前,握著他的手说:“安迪,幸亏有你,才救了我们家思汉一命,这分恩情,我们黎家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罗安迪的眼神瞟向黎苡诗,看见她迟疑的表情,知道黎家二老对思汉的⾝世尚不知情,因此他暂时隐忍著満腔的困惑推却地说:“苡诗是我的朋友,替她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还好你与我们思汉是同⾎型,否则我们真不知该到何处去找A型的人来。不过,说也奇怪,苡诗怎么会想到你与思汉有可能是同⾎型呢?”黎⺟纳闷地望向黎苡诗,却瞧见她刻意闪躲的眼神,因此不免心生怀疑。

  不过,她的想像力可没丰富到一想就想到思汉的⾝世去,只是回想着刚刚女儿栖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不噤肯定他和黎苡诗绝对不是“没有关系”的那种关系。

  巡房护士推著医疗车开门进来说:“对不起,病人需要做检查,⿇烦你们先到外面等候好吗?”

  黎苡诗不舍地望了思汉一眼,才跟著众人的脚步离开病房。

  出了房门,罗安迪就急切地问:“思汉怎么会出车祸的?”

  “傍晚我带思汉到河堤散步,在回家的路上,我一不小心让思汉离了手,就教面而来的摩托车给撞上了。”黎苡诗愧疚又自责地说。

  “你有没有怎么样呢?”罗安迪连忙瞧着她的伤势,眼神里尽是关心与疼惜。

  黎苡诗‮摸抚‬著手臂的擦伤处,她早忘了疼痛。“只是擦破⽪,没什么大碍的。”

  罗安迪马上扳起脸,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带你去擦药,万一细菌感染怎么办!”说完,抓著她的手就往医务室走去。

  “等一下,你忘了还有个女伴吗?”她试图提醒他。

  罗安迪看也不看一眼地说:“玛葛,你在这儿陪黎伯⽗和伯⺟。”

  “嗯!”她应得自然,丝毫没有埋怨之意。

  奇怪?为什么他的女朋友见他对自己特别照顾,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呢?黎苡诗疑惑地被他拉著上路。“我自己可以走,你别拉著我呀!”她想甩开他強有力的手臂。

  他丝毫不依地说:“那得等你敷完药,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我才会放开你。”

  面对他的強横,她却无能为力,就像只可怜的小般被老⺟叼著四处走。

  上了药,他们来到无人的中廊,罗安迪以困惑的语气对她说:“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从头至尾,你都不曾告诉我思汉就是我的儿子?”

  “我…”她退到角落,以哀怨的眼神望着他。“我怎么知道在多年后,还会再碰见你呢?而且你要我如何开口告诉你,我的儿子就是你的亲生骨⾁呢?”

  他拍著额头说:“天哪!难道是那‮夜一‬使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黎苡诗讥讽地瞥了他一眼说:“难道我们还有第二夜吗?”

  罗安迪反用幽默的口吻问她:“你说,我们没有吗?”

  想起台北的那‮夜一‬,她霎时低垂著头,脸蛋也红润了起来。

  “没错!思汉是我们五年前在巴黎的那次邂逅之后,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这五年来,我和思汉过著相依为命的⽇子,他是我唯一的心灵寄托;有了他,我的人生才显得有生气与希望。而你突然的出现,本让我措手不及,除了远离你之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抚平你为我们生活所带来的波涛骇浪呢?我之所以不承认自己曾认识你,不告诉你思汉是你的亲生儿子,是想让事情尽量简单一点,不想打扰你原本的生活,不想带给你太大的困扰啊!当年我们只是萍⽔相逢的两个异乡客,没有留下联络电话及住址,为的就是不想让那次的邂逅成为彼此的负担,因此我更不想让思汉的存在成为你必须为我负责的包袱呀!”

  他为她一厢情愿的念头而傻笑,整个⾝子欺近了她,双手贴在她头顶上的墙壁上,感而沙哑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喜邂逅后的负担,喜负起我对思汉应有的责任?”

  她因他的贴近而心跳‮速加‬,并感受到庒迫后的呼昅困难。“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子,两条不相⼲的平行线,何必相呢?”l

  “什么不相⼲的平行线?自从我们认识之后,那两条平行线就合而为一了。一端系著你、一端系著我,所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的。”锐利的眸子直她的心灵深处,仿佛要透视她不愿被发现的隐私地带。

  从罗安迪灼灼的目光中,黎苡诗看见了他的‮望渴‬。是的,那‮望渴‬告诉她,他想要她回应同样的柔情藌意。

  她能吗?不,她不行,她不能再一次忍受情感的不贞,她需要的是从一而终的爱情。就算她爱他,爱得痛澈心肺,也不想再踩⼊这团泥泞中。

  “我说过,我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她痛苦地回绝他专注的眸光。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否则你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苡诗,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的真心呢?”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胛上,紧紧地按著。

  要她相信他的真心?为什么当男人不忠时,还频频呐喊要女人相信他的真心呢?她不想揭穿他,就像当年她不想揭穿魏文茂一样,她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愿因揭露对方的谎言,而使两人的关系到达决裂的地步。

  “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魏文茂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如今只有说出当初她到巴黎的真正目的,才能教他彻底死心。

  “那是因为你和他订过婚,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孩子是他的!”

  黎苡诗坚強地忍著泪说:“没错,但你知道魏文茂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这…”他怎会知道呢?

  看了一眼质疑的他,黎苡诗接著说道:“就在我从巴黎回来的前一晚,他跟我的好朋友双宿在宾馆里,不幸遇上火灾,一起被火烧死的。”

  这个消息的确令他惊讶。“所以你才会说,他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使他得以思索整个事情的架构。

  她以点头代替了回答。

  事情开始有眉目了,一个模糊的猜测架构呈现在他脑海中。“莫非去巴黎之前,你与他就有了婚约,而当你发现他的背叛后,便愤而离开‮湾台‬,到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巴黎,找个陌生的男子献上你的贞,好报复他对你的不忠?”

  他迅速冷静思索的头脑,不得不教黎苡诗折服与惊讶,但同样也启动了她最紧张害怕的一面,终于要面对‮实真‬的指责与控诉了。

  “现在你终于了解,你只是我用来报复魏文茂的工具而已!”说话的同时,她的心、她的都在剧烈地颤抖。

  她在等著他的批判,她在等著他的严厉指控--

  事情却出乎意外,没有唾骂声出现,没有怒吼声发出,她怯懦地抬起眼,不明⽩他为何全然没有反应。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令人猜不透那里面究竟滋长著什么样的情绪?

  在黎苡诗猜不透的眸子里,她岂知那是一种疼惜、一种渴念、一种深情、一种至死不渝的万缕柔情呢?

  他沉默专注地凝视著她,那复杂难懂的神情却开始教她惊栗害怕。

  “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你想骂我,你就骂吧!是我自作自受--”

  突然他的神情急转直下,以一种看得见的柔情凝瞅著她。“我一直不明⽩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原因。”

  他答非所问的话教她摸不著头绪。“现在我给你答案了,既然你放弃责备我的机会,那我们从此以后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到的起点过各自的生活吧!”

  罗安迪不让她有机会溜走,再度钳紧她。“你以为在我知道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之后,我还会放你走吗?”

  “我没有为你吃什么苦!所有的苦,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与你无关。”

  “我终于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了,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后会瞧不起你、会断了我对你的爱,所以你躲避我、隐蔵自己,好让你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自从巴黎那次邂逅之后,你就爱上了我,对不对?”他一针见⾎地说著。

  化浓的伤口被刺痛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黎苡诗忍著伤痛,矢口否认地说:“没有,我没有爱上你!”

  罗安迪抓住她烈晃动的手说道:“傻苡诗,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除了更珍惜我现在可以再度遇见你之外,我怎么舍得责备一个因未婚夫的背叛,而做出傻事的傻丫头呢?我除了庆幸自己是你在对爱情失望时,所雀屏中选的幸运男人外,我怎会有任何的抱怨及怪罪呢?或许这几年来,你一直为了这个冲动而心生责备及罪恶感,但是我却得感谢你的冲动让我可以认识你,并能幸运地拥有一个乖巧又听话的儿子。”

  “你…”黎苡诗瞠目地注视著他,这番话怎么与她想像中的指责背道而驰呢?“你不恨我?”

  罗安迪失笑地望着她。“我为什么要恨你?难道你觉得我该恨你吗?”

  “但是我利用了你--”

  他的手封在她的上,不让她把话说下去。“除非你承认在酒吧里,对我没有特别的情感。”

  他松开覆在她上的手掌。

  “我--”还未让她争辩,他又覆上了,而且眼神里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不过,我不打算让你有承认的机会。”

  下一秒钟,他迅速地捧住她明媚动人的脸蛋,把滚烫如烈火的红印上她的,并沿著她的缘吻了起来。他细细地品尝她那小巧轻柔的瓣,没有丝毫亵玩与嘲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藌意,还有深深的爱慕与眷恋。

  在他温柔的攻势下,她忘了要反抗、忘了她该毫不留情地拒绝他,远离这个可能使自己受伤、痛苦的男人。她不自觉地靠向了他的膛,并将双手主动地勾上了他的颈后,以同样的热情回应著他。

  他们相互热吻著,忘了时间、忘了天地,偌大的宇宙只剩下他们俩的存在。

  当他息的呼昅停留在她的鼻尖上时,猛地思绪回到她的脑海里,黎苡诗才惊觉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傻事。

  重重地推离他的膛,为了不让绯红的脸颊怈露了她的情事,她扳起了冷酷的面容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吻我了!我让你吻我,并不是代表我爱你或是喜你,而是女人对男人同样的望而已。不过,以我们目前纠葛不清的关系来看,我是不会再有机会让你吻我了,我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远离我一点。”

  望着她气呼呼的小脸,他露出人的笑容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敢说不?

  “那我就不让思汉知道你是他的亲生⽗亲!”她气极之不脫口而出。

  看来这个易还颇有价值的,不过贪心的罗安迪可是鱼与熊掌都想兼得。他不明⽩事情都已经明朗化了,为什么黎苡诗还是这么执不悟,不肯接受她的爱呢?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误会等著他去澄清。

  好吧!暂时就依著她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现成的爹地是当定了,而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准老婆大人,也只是瓮中之鳖了。

  “你是说,肯让思汉认我这个爹??”

  话都已经说了,还有反悔的余地吗?而且他既然知道思汉是他的儿子,早晚思汉都会知道这件事的,不如就把它当作换筹码,让他以后别再打她的主意吧!

  黎苡诗点了头。“没错,只要你保证不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会让思汉喊你爹地的,而且只要他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带他出去玩。”

  罗安迪故意考虑了半晌,才勉強答应。“好吧!为了思汉,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她瞥开脸颊,望向了旁侧。

  罗安迪摊开手、耸著肩,又露出人的微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看都不看他一眼,黎苡诗膛就往思汉的病房走去。

  不同于黎苡诗气翻天的神情,罗安迪在她的背后偷偷地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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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医生宣布思汉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在病房里守候的一群人,就是没有人肯轻易地合眼、安心地‮觉睡‬。

  黎苡诗见⽗⺟陪著在这儿守夜也不是办法,于是推推精神疲惫的黎⺟说:“妈,这么晚了,我看您和爸爸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思汉吧!医院里有我在这儿就够了。”

  明明眼⽪儿已经重得快抬不起来了,但黎⺟还是不放心地说:“那怎么成?你一个人在这儿,如果有什么事,一个人会忙不过来的。”

  “伯⺟,有我在这儿陪苡诗,您们放心回去吧!”罗安迪也不忍心两个老人家跟著熬夜。

  “这…”黎⺟还在犹豫。

  罗安迪掏出了车钥匙圈,‮醒唤‬了坐睡在一旁的年轻女孩。“玛葛,你开车送黎伯⽗、伯⺟回去,然后再回来。”

  “嗯!”罗玛葛惺忪的睡眼,没有异议地接过钥匙。

  黎⺟见她一副爱困的模样,连忙说:“一个女孩子家半夜开车多危险,不如就让她睡在我家,明早再过来吧!”

  “也好!伯⺟,玛葛不好意思就⿇烦您了。”罗安迪点头附和。

  黎⺟挥挥手说:“别这么说,今晚够⿇烦你们的了,我和苡诗都还没谢过你呢!而且『马』‮姐小‬送我们回家,是我们⿇烦她才对!”

  黎⺟以为罗安迪唤她是连名带姓呢!

  罗玛葛为他们的客套不噤莞尔,笑着解释说:“黎伯⺟,您别这么说,帮安迪的忙是我该做的事。不过,我不是姓马?而是姓罗,名字叫玛葛,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不好意思,玛葛,叫错你的姓了。”黎⺟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的,伯⽗、伯⺟,那我们先走喽!安迪、苡诗姐,这里就给你们两个人了。”

  除去了敌意,人家再怎么说也跟著累了一晚,黎苡诗抱以感谢的笑容说:“谢谢你了,玛葛。”

  “不客气!”她大方地挽著黎家二老的手臂,回头对他们两个说:“我们走喽!明天早上见。”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空间一下子变大了许多,声音也顿时沉静了下来,让人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寂静的庒迫气氛。黎苡诗坐在思汉的边,手肘撑著脸颊,故意将视线落在儿子的⾝上,不去打理背部那双虎视眈眈瞅著自己的双眼。

  “苡诗。”他突然将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唤著她。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掌吓了一大跳,黎苡诗神⾊未定地回了头。“什么事?”

  “你累了一晚,换我来看思汉吧!你到沙发上去睡一下,有事我会叫你的。”

  “不用了,我还不困。倒是你,今晚输了不少⾎给思汉,你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她真心关心的语气,少了剑拔弩张的气焰。

  他以惯有的笑容回视她。“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黎苡诗充満关爱的眼神一下子被菗掉,换上了她习惯的冷淡。“不是!”

  他耸了耸肩,无奈地喃喃自语说:“翻脸像翻书一样!”

  “你说什么?”

  “我说你早点休息,不要累坏了⾝子。”他连忙嘻⽪笑脸地回答。

  不理会他的调侃,黎苡诗又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儿子⾝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眼⽪也愈来愈重,最后连支撑脸颊的手臂也没了力气,整个人就趴在边睡著了。

  在一旁未合眼的罗安迪失笑地摇‮头摇‬,抱起沉睡的黎苡诗放在沙发上,嘴里还不忘叨念著:“真是个顽固的女人!”

  为了不使黎苡诗著凉,他只好抱著她一起进⼊甜藌的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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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苡诗醒来的时候,⾝上披著的是罗安迪的西装外套,她向病房內四周扫,并没有发现罗安迪的人影。在起⾝的时候,她不自主地闻了闻他的西装外套,感受他独特的男味道。

  自己还爱著他吗?黎苡诗问自己,而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若不是他和魏文茂都以同样的方式伤害她,她也不会对爱情如此的心灰意冷。

  “妈咪,妈咪。”呓语中的思汉拉回了遐想中的她。

  听到了思汉的呼唤,她立刻飞奔到儿子的⾝边,紧握他的小手喊著:“思汉乖!妈咪在这里。”

  睡梦中的思汉睁开了眼,小脸蛋的脸⾊已不似昨夜那般苍⽩。“妈咪!”

  一见儿子醒来,黎苡诗喜极而泣地笑着说:“你终于醒了,真把妈咪吓坏了。”

  “妈咪我怎么了?唉唷!我的手好疼、脚也好疼喔!”思汉的⾝上还揷著点滴,没办法动。

  黎苡诗赶紧安抚著儿子说:“思汉别动,不然伤口会痛痛的。”

  “这是哪里呀?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小脸蛋上是一脸的茫然。

  “这里是医院,因为你昨晚被车子撞倒,所以才会痛痛。”她拨著他额头上的发丝,眼里有著心疼的泪光。

  “罗叔叔呢?我记得昨天看见他的车子了。”思汉没忘记受伤前的记忆。

  “他一会儿就来看思汉了。”

  “真的?”一提到罗叔叔,他就忘了疼痛了。

  “妈咪几时骗过你呢?”黎苡诗笑了笑,拍拍他圆鼓鼓的脸颊。

  思汉突然盯著⺟亲,露出既认真又央求的表情。“妈咪,你嫁给罗叔叔好不好?这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罗叔叔说他很喜妈咪,我也很喜罗叔叔,如果妈咪嫁给罗叔叔的话,那我就有爹地了,也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一阵眼热鼻酸袭了上来,她一直以为思汉早就习惯没有爸爸的⽇子,想不到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还是‮求渴‬著⽗亲的疼爱。

  摸著他的小脸蛋,她心疼地问:“谁欺负思汉呢?”

  红润的小嘴巴噘得⾼,仿佛有多天大的委屈似的。“就是爷爷家隔壁的小朋友,他们骂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思汉--”黎苡诗抱著儿子轻颤著,她怎么忍心让他没有⽗亲呢?就算和罗安迪已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剥夺他与⽗亲相认的权利,⽗子⾎缘是任谁也斩不断的。

  “思汉是不是很想要罗叔叔当你的爹地呀?”

  毫不考虑,黎思汉马上回答说:“当然想!”

  是时候了,她该让思汉知道这个事实了。“如果妈咪告诉你,罗叔叔就是你的爹地,你是不是会很开心?”她先试探著问道,怕他有太大的反应。

  “妈咪,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持著怀疑的眼光。

  “你妈咪说的当然是真的,思汉。”

  思汉的问话才刚落下,罗安迪就拎著早餐推门而⼊,给他一个确认的答案。

  两⺟子同时望向他,思汉大声喊著:“罗叔叔。”

  罗安迪脸上尽是关爱的笑容往病边奔来,他眯著眼停在思汉的⾝边,俯下⾝来‮吻亲‬他的小脸蛋,宠溺地数落著:“还叫罗叔叔?要改口叫爹地了。”

  思汉征询的目光转向黎苡诗。“妈咪?”

  一抹肯定的微笑自边扬起,黎苡诗点著头说:“他真的是你的爹地。”

  想必在思汉的脑子里有很多的问号,但是一知道罗安迪就是他的⽗亲,小小的脑袋瓜里也就容不下那么多问题了。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真的有爹地了,而且他的爹地就是他最喜的罗叔叔!

  “爹地!”思汉大声喊了出来。

  “思汉,我的宝贝儿子。”他‮奋兴‬地抱著儿子,心里奏著快乐的乐章。

  这一幕,教黎苡诗又不噤了眼眶,心中有著澎湃的感动。

  黎家二老及罗玛葛随后进来。

  “思汉醒了?太好了!外婆好担心你唷!”

  “外公、外婆!”思汉一见人就撒娇地喊著。

  黎⺟很快地挤到边,摸摸她可爱的小外孙,疼借地说:“外婆看看,哪里痛呀?外婆好心疼哪!”

  “不痛、不痛,思汉不痛,外婆不要难过。”思汉善解人意地安慰著黎⺟。

  一旁的罗玛葛听了思汉的话,不噤赞叹地说著:“安迪,你儿子真的好可爱喔!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乖巧,要是让爹地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孙子,他不知会有多⾼兴呀!”

  黎家三人皆瞠目地望着罗玛葛--

  “你说思汉是安迪的儿子?”这下子黎家二老可听得糊涂了。

  而黎苡诗的惊讶则是源自她对罗安迪⽗亲的称呼,她到底是罗安迪的什么人呢?

  “是呀!难道伯⽗、伯⺟不知道吗?”罗玛葛疑惑地问。

  罗玛葛这么一问,黎家二老的惊奇目光就落在黎苡诗⾝上了。

  “是的,爸、妈,思汉是安迪的骨⾁。”她不得不揭开这个事实。

  实在大惊讶了!两老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炸爆‬的事实。

  许久之后,黎⽗才结结巴巴地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这说来就话长了,而且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得明了的。

  还是黎⺟比较能体会女儿的心情,拍著她的丈夫说:“管它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我外孙有了爸爸,我女儿有了依靠,这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其它的细节,等苡诗有空再慢慢告诉我们吧!”

  “说的是,说的是!”黎⽗老古板的脑子,这两年来比较有长进了。

  “妈咪,还有一位阿姨是谁呀?”思汉拉拉黎苡诗的袖子,轻声地问。

  “她…”黎苡诗自己也很想知道,而且事情好像不是她想像的那样了。

  罗玛葛笑着一张年轻的脸,自报名号地说:“嗨!思汉,我是你姑姑呀!也就是你爹地的亲妹妹。”

  “姑姑!”思汉马上叫人。

  黎苡诗有点错愕地失了神。“你是安迪的妹妹?”

  罗玛葛甜甜地笑着,露出他们罗家注册商标的人笑容说:“苡诗姐,安迪没跟你说吗?安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让我当个来历不明的人呢?”

  “我担心我儿子都来不及了,所以只好暂时忽略你了啊!”罗安迪逗著他的妹妹说道。

  “还好苡诗姐没误会,不然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罗玛葛淘气地糗著哥哥。

  闻言,黎苡诗霎地惹红了双绯,也为自己莫名的误会而心生尴尬。

  罗安迪锐利的双眼可没错过她的一切反应,立刻怀疑到黎苡诗的心结所在。

  “喔!对了,苡诗,刚才我进来时碰上了医生,他说有事找你,请你到医疗室去一趟。”罗安迪忽然想起来似的,对著黎苡诗轻声说著。

  “谢谢!我现在就去。”搁下了思汉,她紧张地迈出房门。

  就在她转⾝时,罗安迪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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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苡诗。”罗安迪在转角处唤住她。

  黎苡诗停下急行的脚步回头说:“安迪,你跟来做什么?”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追上了她。

  “你不是说医生在找我,有事待会儿再说吧!”她一颗心惦念著儿子的安危,没时间搭理他的事情了。

  站在她的面前,他低著头跟她说话。“我骗你的!是我有事情找你。”

  “你?”她的心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有什么话不能在病房里面说吗?”

  他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如果你愿意我当众向你求婚,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的。”

  求婚!这两个字听得她心惊胆战的。她知道关于罗玛葛的事是她误会了,但是她并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

  “你明知道我不--”慌的心情使她连忙拒绝。

  他打断她的话接著说:“我知道你不会再说不的。”

  “你--”有时候,她真讨厌他温柔的霸道。

  他又接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在医院求婚是非常的不浪漫,但是我迫不及待想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黎苡诗注意到有路过的旁人竖起了好奇的耳朵,于是拉著他的手往医院的花园走去。“这儿人多,到别的地方去。”

  罗安迪抿起了浅浅的微笑,心里煞是甜藌地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来到了花园,黎苡诗想甩掉他的手,却怎么甩也甩不开。

  她微愠地瞪著他,暗示地说:“花园到了。”

  他却赖⽪地笑着脸回答说:“我知道啊!”

  这下她火了。“那你还不放开我的手?”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的手?”他嘻⽪笑脸地问。

  “因为…因为别人会看见!”

  她在说什么啊?黎苡诗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不仅不放掉原先的那只小手,还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再问道:“看见了,又会怎样?”

  “看见了,就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瞧她慌张的模样,真教他备感怜爱。

  他的双手‮劲使‬一拉,她便跌⼊他的怀中,躺在他结结实实的膛上。

  “如果你是我老婆,就没有人会误会了。”他笑得豪放狂野。

  黎苡诗在他的怀里挣扎著说:“谁是你老婆?你快放开我!”因为怕惊动附近的人,她不敢有太大的反抗举动。

  不理会她的‮议抗‬,一只求婚钻戒很快就套进了她的纤指之中。

  “戴上这戒指,你就是我的老婆了。”他得意地一笑,并放开了她。

  “这是什么?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怎么可以把这个东西戴在我的手指上呢!”黎苡诗拼命地想拿下手中的钻戒,却怎么也脫不下。

  他还是笑着,眼底闪过促狭的光芒。“你看,连戒指都向著我,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真爱呢?”

  手都抓红了,戒指还是纹风不动,黎苡诗气急败坏地指控著说:“你是世上最无赖的求婚男人。”

  罗安迪丝毫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回答说:“配你这个顽固的女人最刚好了。”

  “你--”她的头上开始冒烟了。

  他又出其不意地搂住她的,‮吻亲‬了她的秀发。“别生气了!我是真心真意地向你求婚,绝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

  深邃的眸光化为绕指柔,环环地把住黎苡诗的心扉,让她无法动弹了。

  “我…”唯一拒绝他的理由也没有了,她现在找不出借口来回拒。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不是误会我跟玛葛的关系了?”他以轻柔的目光凝视著她,没有一丝的嘲弄。

  心事被揭穿的黎苡诗一脸红窘,支支吾吾地说:“你又没有介绍她是谁,而且她又唤著你的名字,别人当然会误会了。”说完她马上闭了嘴,直骂自己⼲嘛跟他多作解释。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请你能体谅突然当⽗亲的我,心情是多么的紧张与‮奋兴‬!”罗安迪喜她吃醋的模样,那证明她的确是爱著自己的。“不过,你真的忍心见到思汉好不容易有了⽗亲,却得承受⽗⺟离异的‮磨折‬吗?”

  她当然不忍心,否则她也不会让思汉知道他就是他的亲生⽗亲。但是,罗玛葛的事是一场误会,不过谁能担保‮实真‬的背叛不会发生呢?所以她还是不能够突破心防,答应他的求婚。

  “给我时间,让我冷静地想一想。”她需要时间来冷静思考。

  “不!那天早上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呢?结果你却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半点讯息给我。若不是我打越洋电话给彼德,问到一个不算答案的线索,然后透过多方的追查才找到这里。万一你又不声不响地离开,教我如何从茫茫人海中,再次寻找你和思汉呢?”万缕柔情在他的眼中浓得化不开。

  一层薄雾罩上黎苡诗的双眸,一股苦涩的情感卡在她的口,让她哽咽无声了。

  而罗安迪继续倾诉著他的真情。“我爱你,苡诗,我会以我一生一世的真情来爱你。别再因那个不值得你怀念的背叛男人,而阻挡我对你的爱好吗?”

  他还记得黎苡诗说过,她只爱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不!我骗你的,我本就不怀念他,这辈子,我爱过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人。”黎苡诗感动又冲动地否绝他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地爱他,罗安迪以‮奋兴‬无比的表情凝望着她说:“天哪!你说你爱我!我是不是在作梦啊?”

  黎苡诗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了,在坦承对他的爱意之后,心中是一片的舒坦与快乐,她没想到承认爱他是件多么愉快又简单的事情。

  “是的,我爱你,自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她羞赧地承认事实。

  他无法控制动的情绪,⾼举著她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苡诗,我爱你,我爱你!”

  “啊!”黎苡诗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紧紧地抱著他的颈子不敢松手。

  “快放我下来,好多人在看呢!”待他停止后,黎苡诗在他的肩上‮议抗‬著。

  罗安迪面露微笑地放下她。“那我的求婚呢?”

  黎苡诗‮涩羞‬地低垂了头,腼腆地说:“戒指都拔不下来了,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这次他没有再将她抱起来,而是迅速地搂住她的纤,给她一记深情的热吻,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吻得她双颊泛红、娇羞万分,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甜藌的朱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天要不告而别吗?”他还是想打开心中的结。

  热吻之后的黎苡诗显得格外的‮媚娇‬动人,闪著晶莹剔透的明眸,她満怀羞怯地说:“那天早上,我看见你和玛葛同时出现在‮店酒‬的门口…”

  “原来是你以为…唉!你这小傻瓜,为什么不当面问我这件事呢?害我差点儿丢了你这个爱吃醋的老婆!”他略为责备地说道。

  “如果事情是真的,我跑去问你,你会承认吗?”她不服气地噘著嘴。

  他哭笑不得地说:“所以你连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把我三振出局了,是不是?”

  她承认地点了头,有些悲哀地说:“因为当年我也是在宾馆门口发现了魏文茂的背叛。”

  罗安迪紧紧地搂著她说:“相信我,苡诗,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我相信。”她在他怀里呼应著。

  “玛葛比我晚到‮湾台‬几天,而我住的那家‮店酒‬又客満了,所以我才会安排她住进离公司较近的那家‮店酒‬。没想到会因此引起你的误会,幸好现在澄清了,否则自己怎么被三振的,都还莫名其妙呢!”他戏谑地说道。

  “对不起,下次不会的。”

  “天哪!还有下次呀?”他大呼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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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汉出院后,黎家就快快乐乐地准备嫁女儿了。

  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罗氏总裁,更是不辞辛劳地从‮国美‬飞来,当个快乐的主婚人及现成的爷爷。他一见像极罗安迪小时候的小思汉,简直只有“爱不释手”四个字可以形容,成天抱著小思汉到处向亲朋好友炫耀他儿子的骄傲。

  在彼德夫妇、大哥大嫂及一群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黎苡诗和罗安迪完成他们的终⾝大事。

  婚礼完成时,由小思汉及小璇妮两个小花童捧著新娘礼服的裙摆走出教堂,一阵庆贺的鼓掌声及鞭炮声顿时在这对新人的耳边响起。

  “来、来、来,新郞、新娘及花童拍照。”负责照相的男傧相吆喝著。

  众人才不管那么多呢!纷纷挤进来抢镜头。

  只见新郞附在新娘耳边喃喃地呢语著,新娘随即露出娇羞又‮媚妩‬的笑容来。

  原来,新郞告诉新娘--以后他们的儿子绝对不会问他的爹地和妈咪,为什么他们的结婚照里面没有他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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