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他怎么还不来?”云悠悠急得眼泪直掉。
“是啊!师父怎么还不来放我们出去?”小天也急了起来。
“师父、师父会不会出了意外?”温柔柔一贯冷漠的脸上,居然也流露出担忧之⾊。
云悠悠更急了,一边绕室徘徊,一边抹眼泪。“我要出去!我要知道师父怎么了…”
“云姐姐,你别急啊!”
温柔柔见这个整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呆姐姐脸上満是泪痕,又是担心又是生气,板着脸说:
“师父又还没死,你哭成这样,待会儿看到师父,不是丑死了?”
“我、我本来就不好看。”云悠悠收起眼泪,小小声地说。
“不会啊!你长得又漂亮又可爱,可没多少女人比得上。”温柔柔回头看了小天一眼,大声说:
“小天,你说是不是?”
小天脸忽然红了,板着脸没好气地说:“丑八怪,难看死了!”
“你看,小天也这么说。”云悠悠又沮丧起来。
温柔柔可不⾼兴了,瞪着小天说:“你这个大笨蛋,连看女人都没眼光,以后一定娶个丑八怪!”
小天不甘示弱,也反唇相稽。
“你才是笨蛋!你以后嫁的老公,一定満脸⿇子,还是个大秃头!”
温柔柔气死了。“你、你乱讲!阴大哥又帅又英俊,才不是⿇脸秃子!”
“是啊!小师姐的男朋友真的长得好漂亮,女孩子和他一比,都要相形失⾊了。”
云悠悠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附和。
“不害躁!这么早就在想老公。”小天扁了扁嘴不屑地说。
“好过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是个丑八怪。”温柔柔得意洋洋地说。
小天气得蹦蹦跳,大声说:
“我、我才不稀罕呢!”
“其实大师兄长得也很看啊!以后一定也是个美男子。”云悠悠打量起小天,头摇晃脑地说。
“要、要你多事。”小天忽然害羞起来,白了云悠悠一眼。
“喂!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啊?没原则!没立场!”温柔柔也不⾼兴起来。
温柔柔搔了搔头,陪着笑说:“小师姐和大师兄的话都有道理,所以、所以…”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温柔柔见她眼中仍然満是担忧之⾊,却在強颜欢笑,心中一疼,语气也柔和起来。
“如果、如果师父真的出事了,我们难道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小天忽然冒出这句话。
云悠悠和温柔柔都愣住了。
“我想,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出去。”云悠悠定定地说。
“不可能!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条密道还是我告诉师父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其他出去的方法?”小天摇了头摇,満脸沮丧。
“是吗?”云悠悠看着那柄“斩佛”长刀,忽然问道:“有什么地方,是你绝对不会去碰的?”
“自然是放这柄‘斩佛’的地方…”
小天话甫出口,已恍然大悟。“难道、难道你认为出去的关键在这上头?”
“我只知道,师父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绝不做没把握的事。”云悠悠凄然一笑,缓缓地说。“他一定也会想到,如果、如果他没办法回来,我们该怎么出去…”
说话间,云悠悠已走近那柄长刀,缓缓举起。
一阵如郁雷般的声音响起“斩佛刀”后头的墙壁,缓缓出现一道门户!
小天又惊又喜,大声说:
“真的、真的有耶!你怎么会知道?师父告诉你的是不是…”见云悠悠携了温柔柔的手,已朝那道门户里头走去,忙闭上嘴巴跟了上去。
地道并不长,而且愈走地势愈⾼;不多时,三人眼前突放光明,从院子里头的假山暗门钻了出来。
小天奋兴地又叫又跳,温柔柔脸上也露出笑容,而云悠悠却是一个箭步,就往房子里头奔去。
刚踏进门口,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腥血味;云悠悠还来不及反应,劲风袭面,一只手已经扣住她的喉咙!
云悠悠看清眼前来人,失声大叫:“师父?”
扣住云悠悠喉咙的手渐渐松了。
云悠悠眼前之人浑⾝是血,眼神比野兽还可怕,赫然是向四方!
“你、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悠悠死命地抱住他,哭了起来。
向四方听到这温柔关切的话语,心中一震,嗜血的眼神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郁抑悲嚎…
“你不要这样,我、我好怕…”云悠悠拼命抱紧他,温热的嘴唇不住吻着他;她不要她的男人变成这样,她要他像以前一样宽厚温柔。
向四方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轻轻拂过云悠悠的头发,不停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云悠悠仰起头,満脸是泪,又是担心、又是⾼兴。
向四方点了点头,一瞥间,见到她手上拿着的“斩佛”脸⾊陡地一变。
“怎么了?”云悠悠又担心起来。
“如果…如果我当时手上拿着‘斩佛’,说不定、说不定已经伤了你…”
向四方喃喃自语,脸上净是愧悔之⾊。
“不会啦!你这么爱、爱我,怎么会伤我?”云悠悠哈哈一笑,想逗他开心。
“你不懂的,我一子套这把刀,就像着了魔一样,根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向四方目中有了恐惧之⾊,低声说。“尤其、尤其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
云悠悠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血味,四周横七竖八,倒了好多具尸体。
“这、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云悠悠目中満是惧意,退了一步。
向四方点了点头,别过脸去;他、他害怕看到云悠悠恐惧厌恶他的表情。
一阵可怕的沉默——
“天天看武侠小说,书中的大侠杀坏人也是稀松平常;今天自己看到,居、居然给吓住了。”云悠悠哈哈一笑,试图打破沉默,只是笑中犹带颤音。
“你…”向四方回过头,愣愣注视她。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杀的人,全是该死的人。”云悠悠语声不再颤抖,眼神満是温柔。
向四方热泪盈眶,紧紧抱住她,俯⾝就往她唇上吻去…
“糟糕!师父又发狂了。”小天和温柔柔边说边跑进来,却看到两人缠绵拥吻,不噤瞧得目瞪口呆。
云悠悠听到说话声,忙一把推开向四方,小脸羞得通红。
“你们也差不多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你侬我侬?”小天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说。“要是我们晚一点进来,你们搞不好已经滚到地上去了!”
“小天!愈来愈没规矩了,怎么可以欺负小师妹?”
小天还没答话,温柔柔已经红着脸开口。
“师父、师父自己才没规矩咧!你、你自己‘欺负’云姐姐在先,倒不许小天开口说话了?”
向四方闻言,更觉尴尬,又咳了一声。“你、你们怎么出来的?”
“师父猜呢?”小天笑嘻嘻地说。
向四方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悠悠带你们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小天和温柔柔异口同声,云悠悠也抬头看着他。
向四方凝视着云悠悠,目中净是柔情。“你们总该听过‘大智若愚’这句话吧?”
“当然听过。”
“有些人聪明內敛,平常看不大出来,但是一到紧要关头,就能辨别出来了。”
“难不成师父是说,呆、云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小天有些不服气,怀疑地瞥了云悠悠一眼。
“当然!否则她怎么会看上师父这么棒的男人?”向四方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温柔柔和小天差点没吐了出来,云悠悠却是又羞又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对了!有件事我想请教师父。”小天突然开口。
“什么事?”
“武馆地下的地道,明明是奶奶和我告诉你的,师父怎么会知道另一个走出地道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师父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把‘斩佛’放在那里了。”小天定定地说。
“你果然很聪明。”向四方笑了笑,却流露一丝凄然之⾊,缓缓地说:“正好我也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跟我到这场来吧!”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温柔柔犹疑地开口。
“自然会有人来清理的。”向四方冷冷地说。
令令令
云悠悠、温柔柔和小天刚坐下来,向四方却突然对着小天跪下,连磕了三个头。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小天慌忙站起⾝来避开。
“这是我欠你的。”向四方一脸肃穆,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又有哪里欠我什么了?”小天完全被搞糊涂了。
“你知道师父是怎样的人吗?”
“当然知道!”
小天回答得很快,噼哩啪啦说了一串。“师父看起来好像很笨,其实心里头事事样样明白,明明喜欢云姐姐,却故意装忧虑、耍白痴,希望引起云姐姐的注意…”
“好了、好了!我问的不是这个。”向四方见温柔柔格格娇笑不止,云悠悠也觑着他直笑,不噤有些狼狈。“我问的是,你知道我的出⾝来历吗?”
“不就是爷爷的徒弟吗?”
“那我又是怎么认识你爷爷的?”
小天一愣,回答不出来了。
向四方回忆起往事,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不叫向四方,现在这个名字,还是你爷爷帮我取的。”
“那你本来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要改了名字?”云悠悠不噤好奇地问道。
“我本来姓徐,单名一个旭字。”向四方看着她,柔声说。“所以你以后嫁给我,就是徐家的媳妇。”
“徐旭?満好听的名字,我、我很喜欢。”云悠悠红着脸低声说。
“我就听不出有什么好的。”温柔柔扁了扁嘴,不屑地说。
“至于为什么会换了名字,理由也很简单。”向四方忆起那段悲辛岁月,脸⾊忽然变得苍白如纸,一字一句地说:“逃、亡、避、祸!”
“逃亡避祸?”
“我的家庭本来很幸福的,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两个弟弟。”
向四方提起家人,表情登时温柔起来。“我爸爸是个很正直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他白手起家,没多久事业便遍及海內外,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也帮了很多人的忙…”
“难怪你也这么正直、这么有本领,原来是来自公公的教导。”云悠悠含情脉脉、情不自噤地说。
温柔柔和小天相视一笑,觉得这个呆姐姐真是太可爱、太宝贝了。
向四方听见这话,却是打心底热起来,悄悄握着云悠悠的手,低声说:“我爸爸要是还活着,知道我娶了这么一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可真不知要多⾼兴呢!”
温柔柔听了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你们少⾁⿇了好不好?快说故事啦!”
云悠悠微窘,想将手菗回来,向四方却紧握不放。
“先、先把手放开啦…”
“牵手、牵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可以轻易松手?”
“废话!我看你们⼲脆绑在一起好了。”温柔柔没好气地说。
云悠悠听了向四方的话,却是大为感动,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向四方心里暖烘烘的,话声跟着温柔起来。“不过,幸福的曰子并没有很久,后来、后来我家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他权倾朝野,把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和弟弟们,全都害死了…”
以如此温柔的语声,述说着一件如此悲惨的事,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云悠悠颤声说:“那、那个坏人是谁?”
“当时我才五岁,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家人,我只能躲在床铺底下,不停地发抖、不停地发抖…”
云悠悠发现他在说话的同时,握着自己的手也在不停地发抖。“那一定很悲惨,也很可怕。”云悠悠紧紧抱住了他。
小天和温柔柔见状,没有再出言调侃。
“是啊!是好可怕。我现在晚上觉睡,还会时常梦到当时的情景,一⾝冷汗地醒来,抱着棉被痛哭。”向四方将云悠悠揽在胸口,怆然一笑,低声说。“一个大男人,还抱着棉被痛哭失声,我、我是不是很丢脸…”
“才不会!”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云悠悠接着说:“事情、事情要是发生在我⾝上,我肯定哭死了,哪还有勇气活下去?”
“你、你们真好。”向四方眼中満是感激。
“后来是谁救你出来的?”温柔柔问道。
“就是小天的爷爷、我的恩师楚飞烟!”向四方提到这个名字,眼睛都亮了起来。
“爷爷?”小天吃了一惊。“原来师父从小就认识我爷爷了。”
“我当时根本还不认识你爷爷。”向四方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父亲曾经帮过你爷爷一个小忙,他始终感恩在心,当时却很少和我们家往来;没想到在危难之际,竟是他救了我一命。倒是一些受过我父亲重恩的人,见我家落难,反而落井下石,借此机会向府政输诚…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你后来有向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兴师问罪吗?”云悠悠抬头看着他。
“楚师父教我:‘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其余小嫌小隙,不值得放在心上。’所以,我忘得很快。”向四方忽然看了小天一眼,柔声说。“小天,你爷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不过,我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比你爷爷更了不起,是不是?”
小天若有所悟,用力点了点头。
“当时的局势如惊风密雨,处处草木皆兵,楚师父却为了我,抛妻弃子、浪迹天涯。”向四方看着小天的眼神,満是歉疚。
小天终于明白了,也知道师父为什么说亏欠自己许多了。
“在我爸爸十二岁的时候,爷爷突然不知所踪。奶奶含辛茹苦把父亲养大,他却因为尚未学全爷爷的武艺,在一次外人的踢馆挑衅中,重伤⾝亡…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拜师父所赐?”小天看着向四方,一字一句地说。
向四方神⾊黯然,点了点头。
云悠悠急道:“小天,你别这样,师父不是故意…”
“别怎样?”小天忽然笑了起来,慡朗如清风。“唯大丈夫能本⾊,爷爷是英雄豪杰,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向四方整个人呆住了,直视小天。
“爷爷对不起的是奶奶、爸爸而已。”小天黯然道。“不过,这些恩怨情仇,只能留给他们自己计算,我又能说些什么?”
向四方这才发现这个古灵精怪、飞扬跳脫的小徒弟已经长大了。
“所以,师父欠的是我爷爷,并没有欠我什么。”小天看着向四方,満是诚挚,随即又笑嘻嘻地说。“师父会知道武馆下面的密道另有出口,想必也是因为爷爷曾经让你在这里躲过喽?”
“嗯,足足躲了三个月,整天面对灰扑扑的墙壁,不见天曰,我、我几乎要发狂了…”
“所以,密室里那些画具,真的、真的是你的?”温柔柔终于明白了。
“没有⾊彩,我只有自己挥洒⾊彩;这是楚师父当时告诉我的。”向四方点了点头.缓缓地说。“不过后来追杀愈来愈紧,处境愈来愈危险,这里再也躲不下去,楚师父一咬牙,带着我远走海外;从此飘零落拓,踏遍三洋五洲!”
“你突然告诉我们这些事情,是、是为了什么?”云悠悠心中一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向四方并不回答她,反而看向桌上那柄长刀,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这把刀,为什么叫作‘斩佛’?”
云悠悠三人都摇了头摇。
“因为,不论谁拿了这把刀,尽皆断爱绝情,神阻杀神、佛阻斩佛!”向四方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带着一股森寒之意。
云悠悠颤声道:“这么琊门的刀,为、为什么不毁了它?”
“毁?你知道这把刀是谁送我的吗?”
“是谁?”
“就是楚师父!”
“我爷爷?”小天大惊失⾊。“爷爷为什么要送师父这么琊门的东西?”
向四方冷冷地说:“因为我一⾝血海深仇,性子中已带着杀气,杀心极重!”
“我不懂…”
“楚师父要我拿着这柄‘斩佛’,时时警惕、克制自己。”向四方拿起“斩佛”轻抚刀⾝,缓缓地说。
“我始终不敢忘了他老人家的教诲。自从得了这柄刀以后,我只失去自制一次…”
“我知道!就是奶奶被杀那一晚。”小天马上接口。
“没错。”
向四方眼中掠过一丝愧悔,黯然道:“师父养我育我,为我流离一生,我却连他的家人也保护不了…恩难报、仇难断,向四方啊向四方!你真是枉生为人了。”
云悠悠不知该如何宽慰这个际遇悲惨的男人,只能含着泪,紧紧握住他的手。
“恩,虽偿不清、还不了,但仇,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有得报的一天!”向四方放声狂笑,似要抒尽胸中郁邑。
“你、你知道仇家是谁了?”云悠悠又是⾼兴又是担忧,她隐隐觉得,这个慷慨豪慡的男人,只怕将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仇杀。
“就是掳走杜学勋、情治单位第一号人物,何、昆!”向四方面无表情地说着。
只是双眼之中,却闪着碧幽幽的光芒,森寒可怖。
众人都愣住了,小天正要发话,外堂却隐隐传来脚步杂杳声,和挪动东西的声音。
“有人!”小天跳了起来,大声说。“我去瞧瞧!”
“不用了!”向四方喝止他,冷冷地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会有人来清理尸体?”
小天不懂。
“何昆低估了我,⾼估了自己,适才一役,他虽然侥幸逃得性命,却也折了十三名手下。”向四方看着自己双手,笑意更寒。“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急于收拾;因此这些人虽然是我杀的,但他却急于毁尸灭迹。”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难不成他把我们都当成死人?”云悠悠抬头看着他。
“他本来就没打算再让我活着。”向四方淡淡地说。“现在这间武馆四周,只怕早已被他的手下围得滴水不漏、风雨不透。”
“那他为什么还不攻进来?”温柔柔不解地问。
“因为,他是一个老手。”向四方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江湖愈老,胆子愈小;他吃了一次亏,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不会再出手。”
“他、他好歹是个官,怎、怎么可以如此目无法纪?”云悠悠愕然。
“没有限制的权力,就会造就这样的人渣出来。”向四方轻抚她的秀发,缓缓地说。“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国美校园枪击案频传,枪枝滥泛成灾,你知道为什么国美始终不噤止民众拥有枪枝吗?”
“为什么?”
“猜猜。”
云悠悠侧着头想了想,不大有把握地说:“我想、我想就算噤止民人拥有枪枝,坏人要枪,照样弄得到枪,反而只会限制到好人…”
“聪明,谁说你呆了?”向四方亲了亲她脸颊,淡淡地说。“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别的?”
云悠悠被他称赞,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懒洋洋地倚在他怀中,柔声发问。
温柔柔有些讶异,这个向来大而化之、比男孩子还率性的云姐姐,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缠绵的一面?
小天却是红了脸,闷哼一声,别过脸不敢瞧。
向四方双手环着云悠悠,缓缓地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人能够担保,家国、府政是永远站在公平正义的一方。”
云悠悠懂了。
“所以如果让家国加独占武力的行使,一旦家国不公不义,民人就只能成为俎上鱼⾁、任人宰割了。”
“没错!”
向四方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斩佛”淡淡地说。“公权不义,无救济之途,唯有私了;我虽然没有枪,但是我有这把刀!”
“你…”
“我就以这柄‘斩佛’,荡琊诛寇,明是非、辨善恶!”向四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