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这两个小子
可卿本来大方,只当这宝二叔是个孩子,但自从那⽇荒唐梦过,心蔵涩羞,见他看过来,脸上微微一热,忙转首瞧往别处。因不见贾珍,宝⽟又问:“大哥哥今⽇不在家么?”
尤氏道:“一早就出城与老爷请安去了,也不知还忙些什么,却到现在仍未回来。”命人端上鹅掌鸭信来与宝⽟尝。宝⽟与秦钟吃了几啖,只觉十分香脆可口,眉花眼笑道:“好吃好吃,大嫂子亲手糟的么?”
尤氏点点头,笑道:“若是合味口,⽇后我叫人送些过去,不知老祖宗吃不吃得动,否则也弄些与她尝尝。”宝⽟道:“须得最嫰烂的才吃得。”可卿笑道:“吃这些,若有酒相佐才更好呢。”
尤氏听了,忙唤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宝⽟边酒边食,果然味道更美,吃得口滑,不觉多饮了几钟,这时他⾝边没带一个丫鬟婆子,几个跟来的小厮又在二门外歇候,而尤氏可卿婆媳俩又是主人,谁会去阻拦他。
直至可卿见他眼圈微红,才道:“宝叔下午还要去学里,莫醉了才好呢。”一语提醒了尤氏,也道:“对对对,喝了不少哩,该吃点饭下去。”
忙命人撤掉酒,去换了些汤饭上来。宝⽟与秦钟饭罢,肚里的酒涌了上来,不觉有些醉意,双目乜斜困倦,尤氏见状便道:“别回去了,就在这边睡一会,反正下午还要去学里。”
宝⽟点头应好,可卿对婆婆道:“与我就是了。”尤氏素知这儿媳办事最妥当的,自是放心。可卿便命丫鬟婆子扶了宝⽟秦钟两个,往后边行来。宝⽟微大着⾆头道:“绝不去那挂燃藜图的屋子。”
可卿笑道:“知道啦,还去我屋里睡好不好?”宝⽟道:“最好最好。”虽说是叔叔歇于侄媳的房里有点不妥,但上回已有先例,既然主子们都无异议,那些丫鬟婆子自然再没人多话。到了房中,可卿问道:“你们是各睡各的呢?还是挤一挤?”
宝⽟与秦钟对视一眼,两人皆道:“挤一挤吧。”可卿便安排他们于榻中躺下,亲展纱衾为两人盖好,瞧了瞧她弟弟道:“你们好好歇着,别到了下午没精神。”
秦钟也有了酒,躺在宝⽟⾝边,心中酥⿇⿇的,只盼他姐姐快走,才好魂销亲热,便道:“知道知道,姐姐你也快去睡一会儿。”
可卿知道他与宝⽟鬼混之事,悄悄瞪了她弟弟一眼,才要走,却听宝⽟道:“上次进来,就闻到一股甜香,怎么今天却没了呢?”原来自从可卿由北静王府回来,贾蓉已不想也不敢跟她亲近,那情催撩的舂风酥自然再无用过。
可卿猛想起宝⽟那天闻到的是什么香,⽟颊倏红,含糊道:“宝叔喜薰香么?那待我去点一炉来。”
亲自从柜子里寻了两块龙涎香,投⼊博山炉里烧了。宝⽟躺在榻上,仰鼻用力嗅了嗅,纳闷道:“不是这种香哩,跟上次的味儿不一样。”
可卿只好装糊涂,道:“上次点的是什么香呢?我也不记得哩,既然已经点了,宝叔且将就一下,下回再来时,就试别的香。”宝⽟笑道:“多谢姐姐了,我们用了你的,中午去哪儿歇息呢?”
虽然两人辈份是叔侄媳,但可卿却比他年长几岁,闺中內室叫她姐姐也不算为过。可卿道:“地方多着呢,宝叔无须挂心,你们俩快好好睡一觉吧,过不一会又得去学里了。”
上两人齐声应了,可卿遂与丫鬟婆子退出屋子,心忖:“也不知他们胡闹不胡闹?”生怕被别人撞见,便对众下人道:“你们都离这儿远点,莫吵醒了他们,若没叫唤,就别过来。”
众下人应了,散得老远,歇的歇忙的忙各不细表。可卿走到廊下,又寻了个借口支开瑞珠,犹豫良久,终返⾝回屋来,蹑手蹑⾜走到离榻最近的南边窗下,凝耳聆听。
此时正值午后,四下皆静悄悄的,隐约听到宝⽟说话:“你笑什么呢?脸上古古怪怪的,还不快快招来。”
便听秦钟答道:“⽟哥哥想闻的那香,是不是甜甜腻腻的?”宝⽟道:“不错,我闻过多少种香,那天的香却是头一回遇见,难道你知是什么香么?”
秦钟道:“既然没错,那我就知是什么香了。”宝⽟道:“到底是什么希罕的东西?说得这般神神秘秘。”秦钟道:“你先亲这儿一下,我便告诉你。”可卿羞红了脸,也不知宝⽟亲没亲,亲了哪里。
只听她弟弟“嘻”的一笑,道:“给你瞧样东西。”隔了一会听宝⽟道:“这是什么?好甜呢,象似胭脂哩。”秦钟叫道:“不能吃的,这就是上次你闻过那种香儿。”可卿惊疑不定,芳心跳:“难道小钟儿把暗奁里的舂风酥拿与他瞧?”
果然听她弟弟接道:“那⽇我从姐姐的头翻出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后来悄悄去问我姐夫,才知这宝贝叫做舂风酥,说是点⽟阁所出的房中圣品哩,睡前挑一厘在香炉里燃了,便能情催撩,令人时更加动兴。”
可卿听得头⽪发⿇,暗暗叫苦道:“这小子真是胡闹,竟把这东西拿出来给他瞧,还兴他吃了,该死该死。”宝⽟道:“你姐夫也用这些东西么?可真会享受呢。”不由暗暗幻想贾蓉夫妇鱼⽔相的情景。
可卿羞得无地自容,心里不知臭骂了秦钟多少句。秦钟道:“我那姐夫可是最识得玩的,都中的风月之地差不多皆给他逛遍了。”宝⽟道:“这些我也略听一二,你姐夫跟我薛大哥可谓不相上下。”
秦钟神出望外道:“但若比起一人来,便是远远不如了。”宝⽟讶问道:“是谁?”秦钟道:“都中一品爵北静郡王也。”可卿一听她弟弟说及北静王,心头一震,更是屏息静气地凝听。宝⽟问道:“这北静王爷我也曾听过,不知他怎生风流呢?”
秦钟道:“传说这北静王世荣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更兼文武奇材,奇的是他虽未娶,府中却先养了几十房姬妾,间中不乏蛮族与海外的美女,个个都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之貌。”
宝⽟羡慕道:“不知那些蛮族与海外的美女,又是怎样的风情呢?”可卿心道:“男人果然个个贪心!”也不知自已是恼北静王世荣还是屋里的宝⽟。
秦钟道:“那些风情可只有他才能领略了,想来必有千般滋味哩。”顿了一下接道:“他姬妾这么多,却还喜出⼊风月之所,抛开财势不说,以他那样的相貌才华,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不爱呢,居说都中的名伶花魁,皆以会过他为荣呢。”
可卿思道:“想不到他的风流名声竟如此远播。”心中各种滋味纷至沓来,一时也分不清是嗔是喜。
世荣自从那夜一别,数⽇来再无出现,可卿心中难免有些悒郁不忿,暗道:“他答应常来看我,怎一转眼便忘记了?”但想起他送与自已的那颗观花琳琅,气又渐平,思道:“若他不把我放在心里,怎舍得送我这样的罕世至宝?”
宝⽟听得羡万分,喃喃叹道:“奇人奇人,不知何时能有幸一见?”秦钟庒低声音道:“听说那蒋家班的琪官便是他府中的常客哩。”宝⽟一听,立知那北静王也是皆好的,心旌摇动,⾝上也热了起来,不免于被中与秦钟相互狎呢。
原来他刚才吃下了一点儿舂风酥,此刻已开始慢慢发作。可卿听屋內不再说话,呼息却渐耝浓,心知他们定在胡闹,轻轻跺了跺脚,正想离开,忽又听见秦钟道:“⽟哥哥,我们何时再寻她快活呢?”
宝⽟笑道:“想她了是不是?”秦钟道:“那样丰腴的妇人,千中无一,既然尝到了她的滋味,怎能叫人不想念呢?”可卿大奇,便又驻⾜凝听,心道:“这两个小子,竟在外边有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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