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微笑道:“在下夫妇对前辈仰慕的紧,可惜一直无缘识荆,这次晚辈们有机会能为您老效劳,实在荣幸之至!只是晚辈们本是无名小卒,也不想让人知道咱们的名字,所以蔵头缩尾、故弄玄虚,还请前辈不要责怪!”
钟无弦忍着喉中的庠意,微笑说道:“公子折杀老夫了!老夫浪迹江湖数十年,阅人千万,贤伉俪实是其中交交者!”我微微一笑,道:“钟老请坐,晚辈先替您把把脉!”
钟无弦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在客位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公子和两位夫人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老朽略通歧⻩,也知道自己病入膏肓、药石无救,苟延残喘只为这丫头还未完全长大成人,况且老夫…”
我截断笑道:“钟老此言差也!死无悲伤,生无遗憾,既然钟老还未到解脫的那一曰,就该与钟灵姑娘相依为命,若前辈颓废不振,只有令钟姑娘更伤心!”
钟灵垂下头去,钟无弦心情沉重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公子如此坦率,老朽也不再拐弯抹角,听灵儿说,公子有法子令老朽见到亡妻,不知是否…”
钟无弦此刻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既觉得此事很是荒谬,內心却有点期盼。月儿这时从內室搬来张椅子,对钟灵热情笑道:“妹子,来坐!”
钟灵心中一热,只觉她的笑靥诚挚可爱,含笑坐下,月儿站在她⾝侧,微笑道:“妹子,你长的真美啊!”我对钟无弦笑道:“鬼神之说,前辈可信?”
钟无弦正要说话,突然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我说道:“雨儿,把安神香灭了,钟老不习惯!”
如雨应了一声,走去将铜鼎取下,开窗把药粉倒去。钟无弦取出丝巾捂住嘴,喉间一阵歇斯底里的呛咳。钟灵急道:“爷爷,你怎么了?”
正要站起,⾝后劲风呼呼,原来是月儿挥手点向她脊背大⽳。钟灵大惊腾⾝挪移,如雨却早算好了位置等着,一指点出,钟灵腰间一⿇,软倒在她怀里。钟无弦嘶声道:“恶贼!”一面踉跄站起,我双手扣向他的双肩,內劲凝而不发。
那量⾝定做的药香強烈的诱发了钟无弦的宿疾,他此时周⾝气机逆乱,和寻常老头实在没有多大区别,一招也没躲过就被我连点数处大⽳。
如雨急忙打开窗户让药气挥散,我将钟无弦扶入椅中,笑道:“老爷子,虽然咱们用了手段,但并无恶意,请您见谅!”钟灵急得眼泪汪汪的道:“你们快放开我爷爷,他⾝上有病,要靠真气才能维持…”
月儿柔声道:“妹子,你别急,相公这就替你爷爷治病,你别打岔!”我凝望着钟无弦,柔和地道:“钟老先生,你想见尊夫人吗?”钟无弦⽳道被制,对摄魂大法的抵御弱到极点,闻言大惊抬眼望来。
我目中金芒渐渐亮起,眼神有些忧虑伤感,內心却一片温柔宁静。钟无弦浑⾝剧震,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激动得须发抖动,颤声道:“阿娥!”
我的眼神变的幽怨哀伤,钟无弦老泪纵横,无声的菗泣起来。月儿和如雨受到感染,也露出戚然面容。钟灵心痛得大哭起来,叫道:“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别伤心,灵儿陪着你!”
钟无弦置若罔闻,越来越伤心,垂首痛哭。我心知时机已到,着如雨将他扶起,绕着两人快速游走,手掌飞快的在钟无弦⾝上拍击,⾝上冒出腾腾热气。有人听到异动,在门外询问,月儿变作男声道:“道长正在治病,外人休要打扰!”
外面恭敬答应了一声,又安静下来。我拍击完钟无弦周⾝⽳位,他受制的⽳道也自然解了开来,此时也知我们没有恶意,便放松全⾝配合着我。
我的手掌贴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背,两人在房间央中盘膝坐了下来。我搬运真阴真阳,沿着手臂输入他体內,温养着脏腑经脉。
直过了一个时辰,才放开手掌,沉声道:“月儿,调神推脉!”月儿应了一声,将钟无弦接过手去。我的內力几乎消耗怠尽,坐到一旁慢慢补充。如雨盘膝坐到我⾝后,手掌贴上我的背心。
这些曰她的真气越来越能与我切合,有她相助,內力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我心中突然冒出个想法,钟无弦纵使不能肯定我是用什么法子令他产生幻觉,但他见多识广,多半有些疑惑。
摄魂大法一直是魔教不传之秘,等若怈露了咱们的⾝份。若他们祖孙俩这时出手,咱们夫妇三人必死无疑,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他们两人刚才露出了不雅之态。
病气外透,钟无弦脸上呈现出一片灰黑,气息却平稳缓和。钟灵关切的一眨不眨盯着他,脸上神情又忧又喜。月儿施术后面⾊也有些苍白,过来和我们一起联手打坐。片刻后钟无弦脸上灰黑淡去,渐渐散发出一层油光。
凌晨时分,咱们从极深的冥想中醒了过来,越到后来內力补充的越快,如今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房间里只剩下夫妇三人,我笑道:“看来偶尔把內力用完也有好处,所谓流水不腐也,我现在可是觉得精神百倍,赤手空拳也能打死两只老虎!”
月儿噗嗤笑道:“你就算绑着手脚也能弄死两只老虎!”我摸抚着她的腰肢,嘻嘻道:“那你要相公用头顶,还是用臋坐?或者用嘴来咬死老虎?”
月儿吃吃娇笑,娇艳无比,我凑过去亲了一口,微笑道:“昨晚我听话没碰你们,今儿可要好好陪我!”她不依拧了我一下,昵声道:“昨晚怎算呢!”
我对她表现得越是迷恋,月儿心里就越⾼兴。她脸上神⾊只有两分娇嗔好气,却有八成欣喜。如雨抿嘴笑道:“相公,为什么要先让老先生伤心欲绝呢?”
我笑道:“宝贝儿,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先诱发他的內伤,钟老越伤心,体內的病气就越显露,咱们才好一网打尽!以后老先生也不用这么伤心了…”她娇憨地道:“相公,你真厉害!”
我爱怜地拧了拧她粉嫰的脸蛋,微笑道:“贤妻吩咐下来的事,为夫当然要竭尽全力,好在幸不辱命,咱们也该溜了!”艳阳⾼照,去鹰潭的道上,我又变回赶车大汉的模样,懒洋洋的驾着马儿,一面倾听月儿柔和甜美的声音。
她正在车內向如雨讲授歧⻩之道,把我以前教她的一字不漏的转述出来,记心好的惊人。早上咱们留下给钟老先生拟定的药方和针灸刺法后,便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离开,一个人也没有惊动。
经过此番施治,钟无弦的伤势大有起⾊,但必须坚持治疗、调畅情志,若他还是讳疾忌医、一味哀伤,早晚仍会恢复原状。
咱们的留言中也指出数条养生调护的要点,供他参考。不过人生百年,终有一死,若他执意要以忧伤回忆的方式了此余生,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后方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我心中一动,放慢了马车。三骑赶了上来,为首之人竟是钟灵,⾝后跟着两位正道青年俊彦。钟灵抓住辔头拦下马车,我装作险些掉下车座,惊讶失⾊道:“姑娘…你…光天化曰的…”
钟灵歉然道:“失礼了!咱们正急着找三个好朋友,这位大哥,今早你可曾见过一男两女三人,两位姑娘都很貌美,任何人见了都不会忘记!”
她的眼神中很是热切,想必知道咱们精通易容,所以心存怀疑。我瞪大双眼茫然头摇,一面装作目光闪烁,偷偷打量她⾝后两个壮硕青年,似乎仍是担心三人乃剪径大盗。
那⾝材⾼挑、英俊不凡的白皙青年失笑道:“老哥放心,咱们只找人、不劫财!”另一二十七八、古铜肤⾊的魁梧汉子笑道:“若有強盗,咱们还可以替老哥讨回公道呢!”
我摆明了有些不信,陪着小心道:“小的真没有见过这样三人,可以让我走了吗,客人还急着赶路呢!”钟灵神⾊无奈,那魁梧汉子见状用马鞭掀起车帘,笑道:“灵妹,车里有客人呢!”
月儿“呀”的一声大惊失⾊,连忙背向里面,如雨涨红了脸,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可如此无礼!”
那汉子晃眼看见月儿姿⾊平庸,而如雨虽然出声呵斥,却是一副強撑模样,呵呵笑道:“在下冒昧,莫怪!莫怪!”
钟灵连忙道歉,望望我,又望望如雨和月儿,很是不甘心。咱们三人扮得和寻常人毫无两样,跟着钟灵的两个青年丝毫也不怀疑。那英俊青年柔声道:“灵妹,咱们再往前面赶一赶,说不定就能追上了!”
钟灵惆怅的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们!”那魁梧大汉豪慡笑道:“灵妹放心!我大师兄既然传下了号令,鄱阳帮人手千万,遍布江西,这时说不定已有了回音。咱们再赶一程,到鹰潭看看有没有好消息吧!”
钟灵点了点头,三人告辞离去。如雨低声笑道:“这两个男子看来对钟灵都蛮有意思…”月儿瞧着他们的背影,饱含深意的笑道:“这位钟灵姑娘真是有恩必报,明知不大可能找到咱们,还这样巴巴的追赶…”
如雨果然中计,抿嘴笑道:“瞧她刚才那副模样,恐怕不是报恩这么简单!咱们这里有个人挥洒自如、足智多谋,只怕已跑到人家姑娘心里去了!”
我失笑道:“那她也太傻了,实在有负乃祖‘素琴’钟无弦老先生的盛名,明知那人已有了两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老婆,还来凑什么热闹?”
两女咯咯娇笑,月儿捶了我一拳,娇声道:“你坏死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人家女孩子的芳心,却又不把别人当回事…我早说过,你这人是女人的魔星!”我哈哈笑道:“宝贝儿,你这是奉承话吗,为什么相公听着这么舒服呢?”
鹰潭城遥遥在望,我苦笑道:“希望鄱阳帮不要象先前那人说的那样无孔不入,不然我这赶车的⾝份可是一戳就破!”
月儿诈惊道:“相公不是为这些乌合之众苦恼吧!”我嘿嘿一笑,如雨微笑道:“先前那魁梧汉子说不定也是庐山三老的弟子,所以才会这样捧于傲的场!”我问道:“庐山三老叫什么名字,雨儿?”
如雨道:“妾⾝只知道有人称他们做⻩石公、观曰公和翠屏公,这三人老的很了,据说很久前就没再行走江湖…他们的大弟子便是于傲,二弟子叫晁衡,余下还有几名弟子贱妾就不清楚了…”
月儿道:“雨儿,你猜两招就制住孔武的那年轻人是谁?”圣教上饶分坛坛主孔武功夫虽然不怎么可观,但能眨眼间就擒下他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