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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越舂腕间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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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眼神停在桌正中的碟子上,拈起一块,递到他嘴边,道:“落月做的莲花酥也很有风味,仙君要不要尝尝?”见他不动,她也不恼,缓缓接道:“我前些时很爱桂花糕,几乎天天都要吃,结果没几天就腻味了。如今倒觉得,莲花酥清新可口。”

  “人嘛,应该也是如此。”越始终不敢跟他对视,目光浅浅低下去,筠心终于重新启齿,声音暗哑难听:“什么意思。”

  越,见他不依不饶,只能下最后一剂猛药:“意思就是,我如今寻到了更俊俏的仙君,自然只能割舍旧爱了。”越不敢抬头,自然没看到他泛红的眼角难掩水泽。

  最后筠心道:“好样的,越。”说罢,他也未作停留,步伐紊乱往殿外走。越看着那样孤绝的背影,突然生出几分不忍。

  “筠心仙君。”前面的人闻言停住脚步,像是还存着最后一丝的侥幸,舍下了自尊,也忍不住要再听听她会不会挽留。越下腕间的玉镯“镯子落下了。”筠心微微偏过头,泛红的眼底难掩讥嘲。

  越手头紧了紧,见人不动,干脆抬手丢了过去。筠心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并没有伸手接,视线追随着玉镯的轨迹,任由它砸到白玉石板上,清脆一声响,然后四分五裂。像是连带着他眼底的光一同碎掉了。越没料想他不伸手接。

  那玉碎得凄然,像是昭示着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叫她无措嗫嚅着说不出话。筠心视线不过多停留了一瞬,接着面无表情抬手解下了间的藏青香囊,指尖一松,任由它掉落在一堆碎玉之间,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宫殿。

  等他走了好半晌,越才终于回过神般,也没叫人,挪步过去亲自将一地狼藉慢慢收拾了。少年越此刻作何感想越已经难以想起了,只是她自己现在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如鲠在喉,气都困难得很。

  她才意识到什么…这里是梦魇结晶啊!能成为他此生最不堪回首的噩梦的她,曾经该是有多么恶劣啊!越再无法按捺,一个闪身跑到门外。跌跌撞撞走出雨师殿的人此刻靠着墙壁瘫坐下来,仰头瞧着飘渺的云,两行泪猝不及防地滑下来。

  越脚步顿住,情怯不敢上前。当年自己年少玩大,更多的只有愧疚,自己尚未体会到多少痛苦,遑论换位思考了。如今才真正知道自己那番话对他的伤害究竟有多大。筠心虽悲怆,好歹五感未失,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她。

  眼泪根本来不及遮掩,他嘴角扯出一个荒诞的笑容“来看我笑话?”左右诛心之语近来已经听得够多了。

  也不在乎再多点了。越抿了抿,眼眶发热,默不作声坐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将头歪了过去。少年不解其意,身躯僵得厉害“你究竟想干什么?”说着,他掐着越的脸抬起来。

  看到她沉默哭的脸,一时也无话,只是将她圈进怀里,愈发用力,即使刚刚被她伤透了心,只要她服个软,他照旧还是软下了浑身的刺,不计前嫌。

  越心里酸非常,自己回天庭遭受他的冷眼尚不及当年她狠心的话语伤人,她都兀自难过许久,换作了他,又该怎么样的悲痛绝呢?

  越含着眼的泪,道:“是我言不由衷,我、我是真心想与你好好走下去的。”筠心冷沉的眼中还残留着些哀绝,目光定定地锁住她,似乎想看出些口不随心的迹象。

  越安静地任由他看,直到察觉少年松了口气般地软下僵硬的身躯,才缓缓抬起身子,在他上一触即离。

  “别骗我。”“嗯。”越看着趋近的面容,乖顺地闭上双眼。只是料想中的软没有如期降临,怀中却似空了一块似的呼呼灌风。

  ***越一睁开眼,果然眼前的人连带着雨师殿一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富丽堂皇的金銮殿。鲜红的衣衫衬得筠心愈发冷白,面如冠玉,只是如此喜庆的颜色,却不见把他的面容柔和半分。

  他嘴绷得死紧,视线像是不经意朝雨师的馔案瞥了一眼,那处空无一人,他讥嘲似的将嘴角扯开一个轻微的幅度,不紧不慢地抬手拿起托盘里的玉简…

  一旦在姻缘簿上刻下名字,除非身死道消,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毁去姻缘。越心下一空,看着姻缘簿上已显形的“常”二字,竟有些不知所措。现实里,他二人还没到这一步。虽知眼前并非真实。

  但她仍感觉心口窒闷,像被人攥住了呼吸,看着筠心以仙力幻笔,在簿上落下第一个笔画,越终于忍无可忍,提起裙摆,冲进殿中,直直抓住他的右手,不让他再写。周遭的笑闹骤停,静了一息之后是叽叽喳喳的小声交谈。

  仙官们大多将她视作个可爱乖巧的后辈,与筠心的那点子事原先更是无人知晓,一时分不清这是闹的哪一出,竟也无人上来阻止,即使是幻境,越也能感觉自己心如擂鼓,手心都渗出冷寒,嗓音更是沙哑颤抖得不像话:“跟我走罢。”

  越手上没拉动人,抬头去看,筠心眼里只有冷然的审视。“又是你的游戏是吗?”他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叫站得极近的两人都听了个分明。

  越心跳停了一瞬,下意识要反驳,却被常抢了个先。常视线从她身后收回来,缓缓道:“什么妖物也敢冒充雨师?”她声线平稳,无甚波澜,却叫整个殿里的人都能听得分明。

  众人像是被点醒,顺着她的目光一同越过越,落在后面款款而来的女子身上。女子面上显而易见的兴味,不紧不慢开口:“今倒是巧,晚来这么一会儿,碰上这样的好戏。”

  筠心目光越过去,久久停留在她脸上。越也一同转头,瞧着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心下微凉。女子走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个来回,轻视不屑溢于言表,但最终还是施舍般给了她一个机会:“你既说自己是雨师,便自证一下罢。”

  一般自证,简单亮个本命法器便足够了,但越在这幻境中早已被压制得使不出一丝仙力,遑论召唤本命法器。越咬着,脸色苍白,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她这般模样落到其余人眼中,自然是心虚。常盯了她片刻,释放出一缕神识,道:“我道是什么,不过一个没有仙力的怪。”

  雨师挑眉,眉目含笑:“哦?这般实力竟也敢擅闯金銮殿?”常道:“胆大妄为,只当借雨师的面皮便万无一失了?”周遭的交谈声大起来,分毫没避着中间的人“她目标似乎是筠心仙君,又借了雨师的面皮儿,莫不是…?”

  雨师察觉到他的言又止,道:“我与筠心仙君可是清清白白,你莫打趣,叫碧霞元君不快!”筠心闻言,凉凉扫了一眼,如今瞧不出来分毫情绪变化了。也未曾反驳。这边笑闹打趣,另一边常已然动手。

  纯的仙力袭来,越腕间一痛,抓着筠心袖子的手便了力。“今大喜,但也不能叫心思不正之辈钻了空子,便先去仙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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