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不能辜负他

　　二十九我不能辜负他1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仲凡来云海的事情告诉萧骏。

　　但是晚饭的时候，萧骏看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他问我：“冬妮，是不是还在为那条街要改造的事情烦恼呀？其实，也没什么可烦的，你要是想继续开馄饨店呢，咱们可以换个地方，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馄饨做得好，即使换了地方，也不愁客人找不到的。”

　　我摇摇头“我没为馄饨店的事情担心。”

　　“那你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萧骏问道。

　　我一时语。

　　段叔说：“其实冬妮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看看我，大约觉得当着萧骏的面提到仲凡不太好，就话锋一转说道“冬妮其实是有点累了，她呀，干活从来不惜力的，也不考虑自己的身体。”

　　段婶担心地看看我“脸色是不太好，要不然，明天买只老母**，炖一炖，给冬妮补补。”

　　我笑了“哪有那么严重。”

　　但是萧骏却把这话记在心里了，第二天就买了只老母回来。段婶笑呵呵地说：“萧骏，你还真是细心，这么快就买了老母回来。”

　　萧骏笑道：“您不是说要给冬妮补补身子吗，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嘛。”

　　段婶更乐了，悄声对我说：“冬妮，你看，萧骏对你多么体贴呀，现在这样的小伙子还真不多见呢，你可要知足呀，要对萧骏好一点，啊。”

　　说实话，萧骏提着那只老母回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涌上一阵感动，所谓的体贴，不就是体现在这些生活小事上吗。萧骏对我真的是太体贴太好了。

　　我决定平复被仲凡的到来扰的心绪，我想，无论仲凡是不是待在云海，我都要心情平静一些，都要和萧骏好好的，我不能辜负他。

　　二十九我不能辜负他

　　弯弯现在已经学会说很多话了，他喊我妈妈，喊萧骏爸爸，我和萧骏一起牵着他的小手走在路上的时候，真的像幸福的一家。

　　今天难得晴天，晚饭后，我和萧骏带着弯弯一起到外面散步。晚风有些凉意了，吹到人身上冷飕飕的，萧骏怕弯弯冻着了，就把他抱在怀里。

　　萧骏用下巴去扎弯弯的脸，逗得弯弯咯咯地笑，萧骏也开心地笑着，笑得像个孩子。我望着他们，脸上也不由得浮上了笑意。亲生父亲又如何呢，萧骏对弯弯真的太好了。

　　萧骏还在逗弯弯，我眼睛看向前面，忽然，我站住不动了，因为，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仲凡正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我们。

　　我知道他来到云海，我们难免会再遇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忽然静立原地让萧骏也觉察到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目光所到之处，表情也瞬间凝住，他下意识地搂紧了弯弯，似乎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仲凡此刻正凝视着萧骏怀里的弯弯，眼珠一错不错。

　　我有些紧张起来，望着仲凡，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仲凡走近我们，眼睛还在盯着萧骏怀里的弯弯。

　　因为大人们都忽然间沉默，弯弯也觉察到了，他的笑声停止了，他看看萧骏，又转过小脑袋看看仲凡，眼睛里充了疑惑，他大约在诧异大人们为什么忽然间都这么严肃。

　　萧骏表情最先变得自然了一些，他搂紧弯弯，问仲凡：“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仲凡却不接他的话，转头对我说：“李冬妮，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骏冷冷地望着仲凡，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仲凡却仍旧看着我“我有话单独跟她讲。”

　　萧骏还要说什么，我担心弯弯被这气氛影响到，就对他说：“萧骏，你先带弯弯回去，我和仲凡说几句话就回去。”

　　见萧骏有些犹豫，我说：“起风了，别把孩子冻坏了，你先和他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家。”

　　萧骏踌躇了一下，还是转了身，他对怀抱里的弯弯说：“儿子，走，我们先回家。”说完，抱着弯弯离开了。

　　二十九我不能辜负他

　　望着萧骏抱着弯弯离去的背影，仲凡的神情有些异样，说不清是伤痛，是失落，还是怅惘。

　　我和仲凡走到路边的一个僻静处，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了什么。看来，该知道的事实，他始终还是要知道的。

　　果然，他开口说道：“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对吗？”话很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看来，他真的知道了。

　　“不是。”我下意识的否认。

　　“你还想瞒我！”他的声音很激动“我已经查过了，我知道了关于这个孩子的很多事情，不用别的，只要从这个孩子的出生时间判断一下，就会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那天段叔的话果然引起了他的怀疑，他这么快就查了这件事情。

　　“不，他不是你的孩子。”我的心里极了，我本能地否认他的话，可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无力。

　　“你干吗还要瞒我？我刚刚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的孩子，即使不做任何调查，我看他一眼就知道这是我的孩子。”

　　是呀，弯弯和仲凡真的很像，不但长得像，连一些神态都像。仲凡和他血脉相连，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仲凡此刻脸是红色的，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李冬妮，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但离开我，还瞒着我悄悄地生下这个孩子，李冬妮，你明白我知道这一切之后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他的表情很激动，声音里也含伤感。我多多少少能理解他的感受，无端地冒出一个和他有关的孩子，他之前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这当然让他心情难以平静。

　　我沉默，我知道辩解没有任何作用，弯弯是仲凡的儿子，这是个事实，我不可能永远瞒着仲凡。

　　“李冬妮，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仲凡说话的时候，嘴有些哆嗦，他的情绪真的是很激动“你瞒着我，萧骏也想瞒着我。他居然说你们有了孩子，可是你们认识才几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你为了要离开我，居然也默认这个谎言。你让我们的孩子喊萧骏爸爸，你打算让我一直蒙在鼓里，李冬妮，你一定要把我伤害到体无完肤吗？”

　　我仍旧沉默，让他发一下吧，他现在太伤心了。

　　他的口一起一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盯得我低下头去。

　　我仍旧想不出辩解的话，其实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事情就是这样，我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良久，他又说道：“我知道我们那时候有些误会，可是，你就不肯坚持一下吗，你就不肯给我们解开误解的机会吗？你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甚至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孩子也丝毫不肯停留，李冬妮，你非要这样做吗，你的心肠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我狠心吗？我当时明明是想让他活得轻松一点，明明是想让他幸福才离开的？

　　我的心里涌上一阵委屈，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委屈，所以一时间住了口。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又过了良久，他说：“回到我身边吧，现在你不能再推了，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得回到我的身边。”

　　他说完，望着我，目光里充期待。

　　“这不可能。”我终于开口了，我必须表明我的态度。

　　“为什么不能，我们有过幸福的过去，我们还有了共同的孩子，为什么你不能回到我身边来？李冬妮，回到我的身边来吧，我们一起照顾这个孩子。”他恳切地说着，语气接近于哀求。

　　我承认自己心软了，在仲凡的面前，我总是容易心软。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又怎么可能再回头。

　　二十九我不能辜负他4

　　我深深地了口气，来平静自己混乱的心绪。

　　“仲凡，你听我说，既然当初我们分开，就说明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在F市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的分手不仅仅是因为误会，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回头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什么叫不适合，你现在怎么总把这样的话挂在嘴上？那你和萧骏就适合吗，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吗？是不是因为有了萧骏，你才会否定过去，否定我们的感情？你现在就想和萧骏在一起对吗？”

　　仲凡现在说话总是不够理智。一提到萧骏，他的眼睛里就要冒火。

　　“仲凡，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们说我们的事情，不要扯上别人。”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这样更利于我们的交流，如果两个人都过分激动，那根本就无法沟通，我接着说“走到今天，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萧骏。仲凡，你要明白，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们走到今天是因为误会。”仲凡情急之下抓住了我的胳膊“冬妮，回到我身边吧，如果你不喜欢F市，我们就生活在云海，我要和你、和孩子在一起。”

　　他的手触动我胳膊的刹那，一股热从胳膊传遍我的全身，我急忙把胳膊从仲凡的手里挣脱出来。

　　在我的大脑里，理智还占据着上风“仲凡，你别说了，这不可能。”

　　仲凡急了“为什么不可能，你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

　　难道是我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吗？

　　“你是不是想让萧骏做孩子的父亲，我告诉你，我不允许，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我，只有我，才有抚养这个孩子的权利。”他又一次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又一次挣脱了他的手。

　　“李冬妮，你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他大声说。

　　我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现在向我要做父亲的权利了，那你当初做什么去了？我怀着身孕孤单地回到云海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着大肚子在路上摔了跤，只能自己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独自在家，腹痛难忍，只能自己憋着气拨打10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昏倒在产室里，只能靠别人签署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你在哪里？弯弯磕破了头生了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白天辛苦赚钱晚上强忍困倦照顾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现在向我要做父亲的权利…”

　　我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千般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泪水也早已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一激动，仲凡的气势马上弱了下去，整个人反倒显得平静了许多。他望着我，眼神里充了歉意“冬妮，你受委屈了…”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觉得难受了，泪水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

　　他俯下头看着我，声音变得柔和了很多“冬妮，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委屈，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大声地跟你说话。我知道，你一个人离开F市，一个人生下孩子，一个人辛辛苦苦带着我们的孩子，一定受了很多苦。给我机会，让我来弥补好不好？是我的优柔、我的木讷，造成了你的痛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他说着靠近我，抓住了我的肩膀，目光里闪烁着火焰。

　　“我说过了，这不可能。”我用力拂掉了他的手。

　　“为什么不可能？”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赶紧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的情绪仍旧激动。

　　他望着我，眼神里全是伤感“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一心一意地对我，从来不会这样拒绝我。”

　　他也知道我以前是一心一意地对他，从来不忍心拒绝他什么。

　　“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仲凡，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眼里含着泪说。

　　有时候，我也期待时光能够倒，但是，真的时光倒又能如何，我和仲凡，也许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他眼里的火苗在一点点熄灭“怎么就回不去了，是因为他吗？”

　　他又在说萧骏，我说：“即使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仲凡，你应该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

　　“李冬妮，即使你不念旧情，你也不替孩子想想吗？”他的声音变得失望，同时又有些焦急。

　　“你有什么资格提孩子？”萧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二十九我不能辜负他5

　　萧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我们的不远处，他走了过来“冬妮儿，没必要和这个人废话，我们走，我们回家。”说完，准备拉我走。

　　仲凡却挡在了我的前面“萧骏，以前我不想和你争执，我眼睁睁地看着冬妮跟你离开，是因为我对冬妮觉得内疚，现在，我知道了一切，我知道我和冬妮还有个孩子，我不会再让你带她走了。我要给冬妮和孩子幸福。”

　　萧骏对仲凡怒目而视“请问，你要怎么给冬妮和弯弯幸福呢？你觉得你怎么做他们就会觉得幸福呢？我看，你所说的，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吧？我希望你别拿孩子来说事儿，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可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仲凡也愤怒地盯视着萧骏。

　　“亲生父亲？”萧骏轻笑“那你带过弯弯一天吗？你对冬妮、对弯弯负起过责任吗？仅仅拿血缘来说事儿就是你的本事吗？”

　　仲凡显然被这话怒了“萧骏，请你不要搅在我和冬妮中间。”

　　“现在是你搅在我们中间。”萧骏大声说完，绕过仲凡，拉了我的手“走吧，冬妮，我们走。”

　　仲凡也试图来拉我，我攥紧了萧骏的手，走到他的身侧，仲凡痛苦地看着我们牵着的手，嘴抖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我想赶紧离开了，我不知道，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还会发生怎样的争端，我的脑子，又会发生怎样的混乱。我拉了萧骏的手，奋力地往前走去。

　　仲凡没有追上来，他在我们的后面说道：“李冬妮，我这次不会轻言放弃，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我绝不可能再优柔，我要和你、和孩子在一起。”

　　我加快了脚步，我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一点点地撕裂。

　　我和萧骏就这样手牵着手往回走，我们都不说话。

　　我的内心纠结在刚才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风比刚才更凉了，我不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子。萧骏马上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一股温暖，通过萧骏的外套传到我的身上，暖暖地感觉马上淌开了。

　　我问自己，李冬妮，你究竟想要什么，难道眼前的这份温暖，不是你一直渴望的东西吗？

　　脑子里想着问题，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萧骏说：“冬妮，我们赶紧走吧，风太凉了，小心一会儿感冒了。”

　　萧骏对我，真的细心又体贴，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他呢？